作者:咚太郎
谈论离异条件时,李妈本想带走心爱的小女儿李婷婷。奈何李媛媛的心脏有问题,需要大量金钱维系健康。
在李爸‘你不肯照顾好媛媛,就别想摆脱我’的威胁下,李妈果断做出抉择。她带走了那个性格温吞、跟该死的前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女儿,迫不及待地奔赴其他城市,寻找浴火重生的契机。
然后遇到了老王。
“我们说好不要孩子。”
“一开始我的朋友都说我傻,嫌媛媛年纪太大,未必愿意接受我。那是他们想差了。其实媛媛特别简单,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没出事之前,她已经喊了我好几年爸爸。去年我们出去旅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亲父女,偷偷问她妈妈是不是后娶进来的阿姨呢。”
老王想笑,似乎又笑不出来。
“找到了,她的照片。”
他用掌根抹去照片上的灰,看了又看,才无声递给姜意眠。
麻花辫,白裙子,帆布包。
照片上的女孩站在树下,笑得有点儿羞怯,眉眼五官与李婷婷分毫不差。
——双胞胎。
在知悉这个特定名词之前,姜意眠仅仅设想到姐妹俩之间存在非常相似的可能。
竟没想到一摸一样。
“她是怎么去世的?”
她握着照片问。
“搬花的时候摔下去了。”
老王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脑勺,好似在缓解疼痛,在遗憾痛惜。
他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在各个城市各种地段都有那么几套房。由于李婷婷的妈喜欢住在高楼之上,他们婚后就打通了某大厦顶层,长期定居在那里。
“我们有一个半露天阳台,媛媛平时喜欢在那里看书、画画。出事的那天风很大,天气预报说要来七级台风。她怕我养的那些花草受害,急着往里搬,一不小心就——”
顶楼坠落。
死状必然凄惨得超乎想象。
他描述得过分清晰,姜意眠便问了一声:“您当时在场?”
老王神情落寞。
“我不在,家里管事的阿姨也不在,不然不会让她冒着雨去搬那些盆栽的。”
“不过那天婷婷过来玩,她们妈妈倒是在家。只不过事情来得太快,她们来不及拉住她。”
是吗。
她话锋一转:“她们的爸爸怎么样了?听说病得很重。”
“婷婷告诉你的?”
用不着姜意眠找借口,老王自顾自地盘了逻辑,将实情和盘托出:“她爸爸的确病得厉害,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医院发了不止十次病危通知。她妈妈刚刚失去媛媛,怕婷婷没人照顾,所以我们搬到这边来,方便就近照顾她们父女俩。”
“我们给她爸爸请了国内最好的主治医生,还有两个专业护工。早上我们去看他,医生说他这段时间好多了,只要后续医疗资源跟得上,说不定还有痊愈的可能。——他是婷婷媛媛的亲爸爸,表面看起来,我和他好像不太可能和平共处,是吧?
“可这是我们家近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我真心祝福他能早点好起来。当初他情况危急,我们不敢告诉他媛媛的事,导致媛媛连爸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况且他好起来,婷婷才能好……”
老王的声音越来越沉,发觉自己隐隐有些哽咽,就停下不说了。
不过托他之福,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李爸没死。
七月份真正死掉的人是李媛媛。
原来李婷婷对黎俊隐瞒了姐姐的存在,刻意调换死者身份。
而保安、她们则因为信息差,无意间也将李媛媛的死嫁接到重病爸爸身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意眠此行目的已经达成。
正要找理由告辞,冷不防楼下一声:“这个点饭还没熟就是你做事懒散,跟我回不回来吃有什么关系?老王呢?还有外面那个看门的说我们家来了一个女的?老王!你跟她在楼上干什么,听不到我的声音吗?还不赶紧下来?”
紧随而来一串拾阶而上的脚步上,老王无可奈何地摸了一把肚皮。
“她妈妈回来了。我先下去,你待会儿再下来,千万别让她看到你在阁楼好吗?我怕她们提起媛媛会难过。”
匆匆叮嘱完,他三步并作两步,顶着一跳一跳的啤酒肚下了楼。
李妈不满的声音止步二楼:“喊你半天怎么没反应?那女的呢?”
老王好声好气地安抚她,接着两人交谈声低下来,走进卧室。
阁楼里只剩下姜意眠一个人。
她没有马上下去。
因为楼下很快爆发出一阵更甚刚才的吵嚷声,咚咚咚的脚步宛如战鼓,逐渐逼近。
显而易见,老王拙劣的谎言没能糊弄过对方。李妈认得她,上次不顾教导主任的阻止指着鼻子骂她,这回在自个儿的地盘逮住她,只会变本加厉地为难。
左右免不掉一场正面冲突,还不如破罐子破砸。
这样想着,姜意眠非但不急着跑路,反而翻起堆放在眼前的杂物箱。以最快速度找到一张李家姐妹俩的合照,对折塞进口袋,准备作为拿给社长他们看。
“我就知道是你!没家教的东西!小偷!你往口袋里藏了什么?”
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后脚跑上来,身后跟着气喘如牛的老王,左手拽着李婷婷。
“你别、别生气,阿芬,是我——”
老王意欲解释,被用力推了一把。
“谁跟你说话了?啊?谁让你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你忘了她是谁吗,忘了她是怎么对婷婷的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把婷婷放在心上?老王,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得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女儿,你根本不想陪我到这边来是不是?那你走啊,带着那些破东西一起走啊!”
事实证明,李妈借题发挥的能力丝毫不亚于李婷婷,呛得老王有苦说不出。
得不到姜意眠的回答,她死死瞪着。
口上为女儿打抱不平。转过头却一巴掌打在女儿的肩上,“我让你小心点,小心点,别给我惹麻烦!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什么脏东西都敢往家里引!妈的我看着你就烦!”
泄愤似的拍打完全没有收敛力道,李婷婷整个人被拍偏,失力摔坐在地上。
“林宝芬!”
饶是老王都不禁沉下脸:“这是你女儿!你有话跟我说,打孩子干什么?”
“呵,现在就说是我女儿了?那我管教自己女儿要你同意吗?啊?”
林宝芬心高气傲,压根不把老王放在眼里,朝着李婷婷横眉瞪目:“我就是要把她打醒,让她想想自己到底是谁!别整天跟那个死鬼似的,给我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听到没有,李婷婷?”
她读最后三个字的力道极重。
李婷婷倏地抬起脸。
说老实话,来之前,姜意眠预料过这个场景,她自觉有把握说服李婷婷B。
但也只局限于李婷婷B。
眼下的李婷婷,茫然大睁的双眼,缓缓眯成一条尖锐阴毒的长线。
分明是同一张脸,光是神态变化,她便突然变成一只撕开伪装、破壳而出的恶魔。四肢伏地,冲着外人厉声质问:“姜意眠!又是你!你混进我家干什么?你又想跟我抢黎俊是不是?”
她用颐指气使的口吻尖叫:“妈!她兜里有李媛媛的照片,我看到了!你快拦住她!把门关起来,把她锁在这里!!我不准她出去,听到没有?妈!!!”
这会儿林宝芬倒不针对她了,而是用着同样的口吻尖叫:“老王,抓住她,别让她逃了!快!我要报警,我要她坐牢!快!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母女俩顿时化身超高音二重奏演唱家,一时尖叫得此起彼伏,长久不息。
她们边叫边上前拉拽。
身后老王尚未表态,被伺机而动的裴小熊抢先一步占走身体。
原地起跳,再来一个恶鬼猛扑!
“啊!”
“你他妈瞎了吗,让你抓她,废物!”
女歌声们相继倒地,个个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面容无比扭曲。
姜意眠趁机越过她们,跑下楼梯。
“姓刘的!姓阿姨!”年迈的女歌手不肯善罢甘休,依然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拦住她!把门锁起来,别放她出去!不然你这个月的工资都别想要了,直接给我滚蛋听到没有?!”
小歌手语无伦次地骂脏话,想到什么骂什么,不幸惹火忠心耿耿的某小熊。旋即被它揪着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几厘米头发狂拔,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林宝芬再度吓得花容失色:“你疯了吗老王,还不给我放开!离婚!离婚!!”
……
楼上一片混乱,楼下不遑多让。
刘姓阿姨一听喊话,关上大门,一把年纪还迫于工资威胁,抓着扶梯往上冲。
往下跑的姜意眠,登时眼疾脚快拐了个弯,胡乱跑进一间房,反锁房门。
“砰砰。”
“砰砰砰。”
门板被敲得轻晃,依稀还能听到林宝芬破口大骂:“猪脑子,去拿钥匙啊!”
刘阿姨依言离去。
短暂的安静降临,姜意眠呼吸急促,环顾四周,发觉这是一间游戏房。
大理石地面上铺着软垫,巨大的游戏屏对面,一个软绵绵的单人沙发。
再往后,一排方格形状的组合柜,放满精致小巧的手办、游戏机、手柄与头盔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太轻,就是太重,没有一样适合用来堵门,更别提哪里可以藏身了。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姜意眠想到,她身在二楼。
——窗户。
对。二楼不高,先把沙发丢下去,再跳。运气好可以毫发无伤,运气不好至多崴脚、骨折,总之不危及性命。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反正是被邀请进门的,这种高档小区肯定有监控,足以证明她的清白。
她不怕警察,只要别落在李家母女的手里,被她们抢走照片,顺带销毁所有证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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