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可是太迟了。
所以眠眠必须走了。
都是它做得不好。
它得接受这件事,不能发脾气。
——它反复告诉自己这一点,结果还是没法抑制住身体里好多好多的难受。
“太迟了。”
“迟一点点,就没有了。”
裴一默低低地自语着,身体的轮廓线条发生抽动,瞬间从一个人类重新退化为不伦不类的怪物。
“不要这样。”
还有一分半的时间。
姜意眠眼神闪了闪,走过去,第二次抱住这只又凶恶又无助的笨蛋怪物。
“把头低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三十秒。
裴一默很乖地低下头,睫毛长长的,殷红的瞳孔里仿佛永远只倒映着她。
“不需要像上次那样一直等。”
“来找我。”
她悄声说着,微微地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到它的下巴。
她在它耳边最后留下的话语是:“不管我去到哪里,想办法找到我吧。”
说完,计时清零。
姜意眠消失在他们的眼前,消失在这个世界里。时间重新恢复运转,充满欢声笑语的校园里,同学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与这两个呆立的人擦肩而过。
“阿——嚏!阿嚏!阿嚏!”
“奇怪,怎么好端端地打喷嚏?”
社长揉了揉鼻子,丈二摸不着头脑。
坐在教室里的学姐忽然抬起头。
而在教学楼的转角,黎俊将未拆封的信对折扔进垃圾桶。他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所有谜团、答案都不再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不是男朋友啊啊!
是笼中的鹦鹉,男朋友之前的练笔!
季子白警告!
强制爱、强制亲密接触警告!
明天不更新,我找找感觉。下个副本应该不会太长,下下个是男朋友,然后就!收尾结束!快乐天堂!
第127章 笼中的鹦鹉
【是否进入新副本?】
【是。】
一抬眼的功夫,黑暗退散,姜意眠正跪在蒲团之上。
蒲团是用蒲草粗粗编成的,一团扁平麻色,生生将两块雪白娇嫩的膝盖皮磨得泛红、微肿。
面前一张红木矮脚桌,供着一方香炉。
三支细长的线香立在软沙之中,顶端一点刺目的猩红,溢出檀香如雾,于昏暗的屋内徐徐飘扬。
香炉两旁摆着多样瓜果,背后则是一块块排列齐整、形状怪异的褐色木牌。依稀能瞧见上头刻着的几竖字:
先考秦公讳仁义之灵位
先兄秦门叁淮里之灵位
亡弟秦门玖佑嘉之灵位
……
都有个秦字。
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这就是新副本?
大抵跪的时间有些长,双腿又麻又胀,腰也酸。姜意眠稍稍一动,身后立时传来一声沉沉地:“太太。”
叫她?
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披着灰褂子的老婆婆,眯缝着眼,同样跪在蒲团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从怀里掏出老旧的怀表,拨开盖子,看了一眼又收起来。
“先生罚跪半个时辰,还剩一刻钟,望太太自重。”
“请您别再坏了规矩,叫老奴难做。”
语调冷漠而严苛。
对方说完便合上双目,好似不想再理睬她。
“……”
先生罚跪,男尊女卑。
自称老奴,奴隶制度。
还有太太这个称谓,莫非这具身体是旧时代的已婚妇女?
姜意眠张了张嘴。
一句设想中的‘带我去见先生’没能说出来,反而发出两声‘啊啊’的叫唤。嗓音黏腻而微弱,像初生的动物幼崽,也像一把熬稠了的糖,不具丝毫杀伤力。
哑巴么。
每次进入副本,都被各种各样的身体缺陷所限制。从瘸腿、眼盲、矮小到脆弱、挑食不一而足。时至今日,即便突然变成哑巴,好像也没必要过多抱怨。
她沉下眼睫,被迫走保守路线:老老实实跪完这半个时辰,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说。
小屋一时静谧无声。
钟表上的针咔咔嚓嚓地挪动,线香燃了一截又一截。香灰落进洁净的沙里,漫长的一刻钟终于结束。
“小婷,还不扶太太回去?”
婆婆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门外立刻快步走进一个年轻的小丫头,扶着摇摇欲坠的娇太太经过小院中心那株通天槐树,沿着九转十八回的雕花长廊走了又走,最后左拐进湖心小苑。
“小太太,水温了,您快些来吧!”
“今个儿可是您的好日子,还要打扮呢,快来呀!”
小丫头非要伺候她洗澡。
姜意眠没这习惯,又说不出话。手脚比划好一阵子,虎头虎脑的丫头恍然知意,为难地绞起手指:“那、那小太太您千万不能告诉刘婆婆的哦,不然她要罚工钱的!”
她自是点头。
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往外跑,隔着屏风还压着声儿说:“小太太有事记着叫我,我就在这儿呢!”
姜意眠倒是想问问她,什么是好日子,做什么总叫她小太太。可惜哑巴没有发言权,只得作罢。
她褪去衣物,缓缓沉入水中。
这房间不大,以古香古色的屏风隔开卧室与浴室。浴室墙上挂着色彩艳丽的香烟海报:一个身着蓝绿格旗袍的女人散着短发,坐态慵懒,嘴里衔着女士烟。
是的,又见面了,旗袍。
她从记忆里翻出与该服饰对应的时代:民国。
与周围老派的家具不同,她身下的浴缸显然来自西洋,造型相当优美,盛着一汪热气腾腾的水。水里铺满茉莉花瓣,熏得一身细皮嫩肉皆染上鲜活的香气。
——对了,膝盖。
隔着水望去,膝盖底端已然生出青紫。
纯粹出于做实验的心态,她用力捏一把自己的小臂。少顷,白玉似的皮肤果真红成一片,触目惊心。
唔。看来不仅是个哑巴,并且非常不耐打。
游戏难度顿时 * n
“小太太,您洗好没有?”
“小太太,我把您要换的衣裳拿来啦!”
“小太太,我进去了哦?”
里头半天没有动静,太太今日怪得很,不声不响也不哭。小婷唯恐她想不开,像上回那样溺在水里,便一口一个小太太叫得又密又亮,找了个由头往里钻。
恰好姜意眠也洗好了,正裹着里衣站在那儿。
小婷放下心,手脚松快地伺候她换上新衣服。
这是一件月牙白的低衩旗袍,光滑的缎面如流水一般贴着肌肤。把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下摆延伸出两条匀称白皙的小腿,腕骨泛着粉色,浸着香气。着实有些太漂亮了,太活色生香了,反倒不像人腿了。
活像山中的精怪。
“小太太,这衣裳好好看呀。”
小婷一边撅着屁股往她脚裸上戴银链子,一边欢快地说:“我听别人说,这匹绸缎可贵了,值整个院子好几十年的工钱呢!裁缝师傅请得也好,日夜赶工两个月才得了这件旗袍。您看,这里还有一块双面绣,正面蝴蝶,背面是兰花,手艺多好看多妙呀!一点也不洋裙子差的!所以小太太您不要再不高兴啦,今晚穿着它拜堂成亲,真的很洋气的!”
“。”
感谢贴心小婷送消息上门,原来她还没婚,今晚婚。
姜意眠低头,想叫小丫头起来。
谁知她这不经意的一眼,笼在迷蒙热气之中,反使得小丫头看得失了魂。小婷迷迷瞪瞪地盯着她看了半天,回过神来,红着脸笑:“小太太,您好美丽哦,比这衣裳还美丽,怪不得秦先生跟七少爷——”
提到这两人,仿佛犯下深深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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