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季子白死了。
说起来真怪,原来肆意屠杀过那么多人的他,也不过是凡胎俗子,被枪打了,也会死。
比起酒精上头所促成的迟钝、冒进,她朝季子白开枪后的细枝末节,——不住震颤的枪管,他的热血兜着脸泼过来,那两颗光芒渐灭的漆黑眼珠……好像延迟到这会儿才真正降临,无比鲜活。
“季子白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她问。
“我到的时候,屋子烧着,他……好像被心腹带走了。”
啊,有这一出。
“厨房……”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会蹦出这个词:“厨房也烧了?”
戚余臣嗯了一声,递过来一只剥干净的虾,表情担忧:“眠眠有重要的东西落在那里?”
意眠摇头否认,记忆隐隐缺掉一块角。
既然会被轻易地忘掉,可能也没有多重要吧。她想。
接着问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方一一道来。
他从来没有背叛过秦衍之。反之,以站队为借口,上门拜访季子白,恰是秦衍之给他下达的指令,目的是确定她的下落。
假扮戏班子的事,亦是借了秦衍之的卧底,又托二少爷牵制住季子白,冒险给她传话。
至于最关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现,他的说法是,他并不会用枪。
这回秦衍之下了死命令要除掉季子白,对其他养子而言,无疑是为自己抢夺继承权、增加砝码的好机会。他们几个尚且抢得你死我活,折去不少人手,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来者插一脚功劳?
是以戚余臣不好掐尖冒头,只得假意跟二少爷结盟,暗暗跟在大部队后头,见里头迟迟没有动静,冒了火光,才破釜沉舟地闯了进去。
意眠:“有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吗?”
“没有的。”
严婆婆……
“有个婆婆姓严,附近的人家都认得她,要是能找到她……”
戚余臣相当自然地接过话语:“不用担心,会好好安顿她的。”
“谢谢。”
往事搞一段落。
问起戚余臣,他是怎么知道副本任务的,知道多少,对游戏又了解多少。还以为他绝对会知无不言,不料他只是歉意而失落地笑着,回答时候未到,不能向她透露太多……
看起来另有苦衷的样子。
她想了想:“我的下一个目标人物好像不是你。”
否则这会儿系统该检测到人物,公布特定的话语了。
“我知道的。”他好脾气地笑着:“先是那个人,接着父亲,最后才是我。”
这话说的……好似在谈论她心里的排位,他被放在末尾一样。
语气并不哀怨,反而有‘无论被排到多后面都没关系,只要能有一个名字就好满足’的豁然。
姜意眠:。
突然迷之生出一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下个任务——” 还是我自己来吧。
想这么说的,可猝不及防地,戚余臣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他准备与三少爷合作,杀了秦衍之,临死前逼出她需要的台词以及三少爷想要的账本,而后带着她远走高飞。
“必须要杀人吗?”
她有点难以想象,温和无害如戚余臣在这个副本里也要沾染人命。
任务要求里并没有这一项不是吗?
“他不会放你走的。”
许是脸上沾了东西,戚余臣一边说,一边倾身过来抹。
火车驶入无光的地段,黑暗中,他的身形恍惚地跟某个人交错了,意眠下意识往后仰。
过两秒,光来了,细碎落在他的长发上,又将迥然不同的两人分得清清楚楚。
望见他无力下沉的唇角,她犹豫一刻,终是坐了回去,让他擦去下巴处一点不知打哪儿来的白沫。
“在你来之前,用着你现在身份的人,是你,也不是你。”
戚余臣解释说,副本里所有‘她’都近似为姜意眠的复制品,刻意放大了她性格中的某一部分。
对于这种存在,他们之中有的人会产生爱屋及乌的念头;有的人清楚真假的区别,或沉溺,或远离,终究抱着几分喜爱。而像季某人那样对复制品态度恶劣,自己不要、又不许别人得到,稍有不顺心就干脆毁掉的人,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
秦衍之属于第一类,除非死,不然绝不放手她。
“可是你……不是跟二少爷合作?”
“他太外放,只适合对付那个人,心里的想法恐怕瞒不过父亲。”
“三少爷相信你吗?账本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肯定你不会占为己有?”
“我对他说,我只想要你。”
她一个接一个挑出漏洞,被他一个接一个耐心地填补完整。
留学归来的八少爷,在替父亲找寻小太太时,两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为此,他选择冒险与三少爷合作,争取到父亲的信任,一人得权,一人得爱,各自达成所愿,还互不干扰。
戚余臣的布局、人设几乎称得上无可挑剔。
因为一心沉迷艺术,常年受着外国自由奔放的氛围影响,他理该轻视权势,追求真爱;因为只会画画,只会做蛋糕,外表美得不像个男人,故而他远比其他任一养子来的可信。
他在扮猪吃老虎。
他看似非常轻松地想出了这些对策。
没错,差点忘了。
戚余臣从来没有笨过,他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领悟力向来强得令人发指……
——「小心戚余臣。」
恶魔死前的告诫化作魔咒,不知不觉在内心深处种下怀疑的种子,姜意眠不禁失了神。
“门外是不是有人?”
一声拉回心神,她余光扫去:“一个偏胖的男性,下巴有点奇怪。”
“那就是三少爷。”
“他小时候下巴脱臼,父亲过了三个月才请医生,让他长记性。”
戚余臣蹙起眉稍,小力将她拉到腿上。
旋即侧头伏进她凹陷的颈窝,吻了她一下。
柔柔淡淡的吻好似初春落下的樱花,浅触则止,从脖颈延到唇下。
“他走了吗?”
他嘶哑地问。
“没有。”
那人咬着烟头,双脚分开,胖雕塑一样站着,窥探的目光不住往里飘。
“站在那个位置,他应该能看到我们没有真的接吻……”
他又皱了几分眉。
那就换个角度,背对着外面?
她刚想说话。
戚余臣倏忽以纤长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巴,气音道:“把舌头伸出来好吗?”
姜意眠:……?
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要的。” 他说:“三少爷最讨厌被人欺骗,要是被发现我们在骗他,他一定会去向父亲告发,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离开了。所以把舌头伸出来好吗,眠眠?”
……居然……面不改色地又说了一遍。
明明离得这么近,然她抬眼看他,依然像隔着雾看对岸的灯火,美得如此不真实。
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芬芳。
宛如进入发情期的动物,肆意铺开自己的气味,蛊惑着远处冷淡的小雌性。
好吧。
雌性不慎落入了圈套,眸光闪烁着,乖乖吐出一小截红嫩的舌尖。
“好乖。”
他含上来。
一双天然含郁的下垂眼微微眯起来,他的眼瞳里浮着至柔的爱意。唇瓣轻轻地磨着她,捉住她,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成抚摸。——他用潮湿的舌慢慢地、细细地抚弄着她的舌。
明明——
明明没有那种浓重的欲念,没有凶狠的入侵,为什么这种细致缱绻的吻法,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姿态的却更叫人感到惊慌无措呢?
一阵战栗传上脊骨,意眠打了个寒颤,猫一样地炸毛。
她警醒了,心生退意了。
奈何他还是抱着她,力道不至于伤害她,又不至于使她挣脱。一面轻拍她的背,仿佛良善的猎物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喉间却滚动着吞下滴滴答答的粘液,来自于她。
“走了吗?”
吻间的低语,意眠豁然清明。
抬头一看,那人该死的执着,还不走。
“还是不要亲了。”
她说,说话间带起一片湿热的空气,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要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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