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如此荒诞的主题。
所有人看得心一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人所发明的语言,人们创造了成千上万、数不清的字,到头来,却会在人所能犯下的罪恶面前,完全失去力量,变得苍白而微薄。
他们亲身体会到这种感受,深刻意识到,人,能有多好就有多坏,能有多创造,就有多毁灭。
“是证据就收起来。”
蒋深冷调的音色,像一条绳,将他们拽出泥沼,拉回现实。
但这些被拍照的女孩,有没有人能拉出她们呢?
“书房里有一台台式电脑!”
老四在三楼有所发现,探头喊:“有没有会破密码的?小六上来!”
2002年,电脑算稀罕货中的稀罕货,价格四千起步,按配置来,上不封顶。
省厅年初花好几万买来两台电脑,对接国外前端技术程序,平时搁在办公室里,两把大锁挂得明明白白。只有特大案情,或是经过领导审批的特殊需求,才能使用。
当然了,技术光买不行,得有人会用。
当初省厅开展一系列培训,老三学得最精,可惜现在不在。
小六只赶上一半的课,学得大差不差,折腾折腾也能用。
“行了,能进去了。”
电脑屏又是一张黄图。
小六心里不知骂了几百句脏话,手握鼠标,把整台机子翻个遍,找到一个名为名单的文件。
“你们看!”
打开表格,共两列,数行。
左边写着时间,初始日为99/ 4/ 22 ,接下去是99/ 6/ 22 、99/ 8/ 22 、99/ 10/ 23……
以此类推,基本隔两个月一次,多数为22日,鲜少提前或推后。
右边是长长的名单:赵婷、吴妹儿、陈小佳……
“这应该是福尔岱的聚会名单,只记了女性,没有男的。”
老四眼力不错,伸手一指:“拉到最下面看看。”
列表终止时间为去年2月,吻合福山岱的口供。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去年到今年,在数行空白之后,再次出现记录。
时间:02/ 12/ 22
名单:?
没有名字。
“福尔岱想再次举办宴会。”
不难想到:“不过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立刻确定名单。”
“那他会去找谁?”
小六抬头,打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吴友兴!”
“那些被折磨的女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他就是帮福尔岱物色受害者的中间人!”
换言之,吴友兴很可能是最后见过福尔岱的人。
入手点有了,再拖下去不方便下山,蒋深果断决定:“做好取证,十分钟后收队,下山。”
“是!”
小六像个新兵蛋子,慷慨激昂应着声,脑海里涌现一个词:报应。
福山岱这种混蛋,肯定没有想到,在这场他心心念念、时隔将近两年的聚会举办之前,他自己先送了命!
*
从浪漫港江滨别墅,到A市出福家山别墅;从福尔岱到聚会,到名单,再到吴家兴。
本以为案件线索明晰,理应柳暗花明。
谁能想到,经过48小时的极限调查,案子反而走进死胡同。
—— 据统计,在1999年至2001年间,福尔岱共举办过13次聚会,名单上共有98个姓名。
即共有98名女性自愿、或被迫参加聚会。
此次案件波及范围之广,以年龄、长相等条件大致排查,光在A市内登记过、同名同姓的女性就有近五百个。
也就是说,想要找出所有受害人指证福尔岱、或是调查杀人嫌疑,都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当然,还有吴友兴。
吴友兴,男,46岁,五年前来到A市生活,期间一直作为福尔岱名下娱乐场所的管理人生活。
这是表面信息。
当专案组与其户籍地方公安局联系时,意外挖出更深的身份信息:
吴友兴,原名吴家兴,来自z镇,曾与当地其他地痞流氓结拜七兄弟,有过多次偷窃、伤人、抢劫、猥亵妇女案底,最长被判有期徒刑一年零十个月。
他于1987年初春入狱,1990年冬末出狱。
当他再次进入警方视线,已是1995年,吴家兴及其六位兄弟手上握有巨大的关系网,横跨多省、多市,涉嫌参与大型走私烟酒、拐卖,以及非法卖阴活等活动。
1996年,在埋伏长达半年之后,恰在警方决定实施抓捕计划的一星期前,吴家兴人间蒸发。
怀疑行动计划被透露,警方提早行动,当日捕获七兄弟中的老三青龙、老五白狼与老七黑豹。
之后数年,七兄弟其他余党先后落网,唯独改名为吴友兴的老大,吴家兴踪迹全无。
“根据店员口供,18天前,也就是12月13日下午五点左右,福尔岱曾经来找吴家兴谈话。”
老四边说,边将一张照片贴上白板。
照片上的人面部线条圆滑,鼻头钝厚,长着一对弥勒佛似的长耳,瞧上去笑眯眯的,是那种让人难以提起敌意的长相。
“由于福尔岱这个老板只挂名,对ktv经营情况不上心,很少来店里,所以店员们记得比较清楚,他们谈话期间多次发生争执、物品摔碎的声响。
“谈话大概持续到六点半,两人出来的时候像是和好了,不但有说有笑,还拿了钱包去对面一起吃饭。
“第二天下午两点,吴家兴照常到店清点结算营业额。中途接到电话,说出去一趟,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也没见过福尔岱。”
为了全面,他们对吴家兴的婚姻生活也有所调查:“吴家兴,未婚未育,只有三个情人。”
“吴家兴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她们并不清楚他的真实姓名,不了解他所做的生意,甚至连他有没有家庭都不知道,无法为我们提供任何有用信息。”
“有关吴家兴的去向,我们已经申请省厅加派人手帮忙查找。鉴于他生死未知,我认为不能抱太大希望。”
吴家兴的消失,有这么几种可能:
1、近两年国家扫黑除恶行动抓得紧,他认为举办聚会风险太大,容易暴露自己,故而甩下一切逃之夭夭。
2、吴家兴和福尔岱谈崩,为不留后患,杀人后逃跑。
3、福尔岱因聚会被报复杀害,吴家兴作为介绍女孩的中间人,同样被杀,只是尸体尚未发现。
不管哪个选项成真,摆在他们眼前的麻烦是,福尔岱死亡,吴家兴消失,参加聚会的男性集体隐身,线索到此中断。
“吴友兴的住所,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所有重要物品都不见了。暂时无法确定,是他自己收拾东西急着逃跑,还是他人入侵室内造成狼藉。”
“好在——”
眼看组员的表情愈发凝重,老四话锋一转:“按福山岱的口供记录,福尔岱名下ktv可能是聚会女性的来源之一。我们辗转找到多名99年到01年期间在ktv工作的员工,凭着他们提供的描述,大致锁定32位曾在ktv短暂工作过的女性,十有八九就是名单上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32位女性里,共有5名女性被报失踪,至今没有撤案。”
疑似受害人32位,确认失踪5位。
摆在明面上的比例已经足够惊人,试想,冰山一角下,又该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接下来的工作,无非是大量走访调查。
大家伙儿万万没想到,在这个环节,他们会再次碰壁。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警方已走访的三十个疑似女性里,五个失踪,三个结婚生子,听到福尔岱、吴友兴的名字,均是脸色大变,赶人出门;
六个闭门不见,六个否认去过娱乐场所兼职,五个举家搬离A市;
三个承认兼职、对聚会有所耳闻,自称从未去过聚会;
数来数去,最终只有两个女孩愿意通过电话告知:当初吴家兴说的是,有钱人要在家里唱k,想找几个女孩子陪着唱唱歌、做做游戏,完事儿再把房子收拾干净。
以绝对的高报酬为噱头,工作内容听起来简单又轻松,不少女孩动了心,抢着要去聚会。
到了地方才发现,天上真的不会掉馅饼,原来那里聚集着全天下最丑恶的嘴脸,最下流的游戏。
对方不把她们当人看,甚至不当猫、狗来看。
她们本身就是游戏的一部分,主要的作用是被玩,玩到尽兴了,拿出照相机。
手指轻轻按下去,再松开。
咔嚓一声,连一秒钟都不到,女人的一生几乎就被彻底拿捏,如同覆灭的王朝,再也无法挣扎。
“有没有死人我不清楚,其实那个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
“白天记不清楚,到了晚上做梦偏偏清楚。
“醒来忘掉,睡着又想起来,再醒过来再忘掉……这两年我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一个女孩这样说。
另一个女孩说:“我们都是分开的。他们人比我们多,看中谁就把谁拉到别的房间里去。有的运气好,就一个,有的太漂亮,好几个男的都要。
“他们弄到大半夜,说要放过我们。后来又改口,说只有跑得快的能穿衣服走,谁跑的慢,抓回来再弄几次。我们怕死了,谁还敢看身边剩下几个,活的死的?我们就拼命地跑。
“大晚上的,山上黑漆漆一片,一点光没有。我们看不到下山的路,看不到人,看不到石头,什么都看不到。
“跑着跑着这个摔了,那个滚下去了,都没人敢去拉。就是跑。
“我记得挺牢的,不是所有女人都被骗来。里面有几个女的是小姐,坐台的那种,她们就知道我们来这会被//干什么、怎么样,她们来赚钱,不怕弄,不用跑,跟着有钱男人在后面笑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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