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没有任何新线索。
霍不应那边就更难办了。
他单说那天凌晨和她通过电话,接受并录音了长达五分钟的真情告白。但有关录音原件,她一开始推三阻四不肯出示。随后好似发觉她的重视,饶有兴致地反问起她为什么非要听。
说出来的理由却被他一一否决。
再逼问下去可能产生风险。
亲眼见识过他的暴力屠杀,不想在他身上耗掉第三个技能,姜意眠只好放慢步奏,暂时放下对恋爱凭证的执念。
除此之外,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不死心的假男友。
年关接近,陆大老板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到学校逮人。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联盟的好处就在于此。
——周三上午第二节 自由练习课,上课铃声响起。
傅斯行毫无预兆地现身画室,在全班的注视下,直直地走到她身边,停下了。
*
偌大的画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好奇地转过了目光,良久,发出窃窃的私语声。
“这不傅师兄吗?他怎么来了,来讲课还是评析我们的画啊?”
“不是,你没看到他光站姜意眠旁边吗?”
“那就家属身份过来陪的呗,搞了半天该不会她们才是一对吧?”
议论得正起劲时,当事人忽而抬眸对他们笑了。
“因为是个人私事,上次就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是眠眠的哥哥。”
“现在也不是我的上班时间,你们继续画,不要有负担。当然,遇到问题还是可以喊我,就当作自愿加班,义务劳动,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会因为私人关系偏爱某个同学,好吗?”
这一笑简直绝了。
如此年轻温文还有涵养的师兄哪里找?
同学们纷纷哄闹:“哦~,真的吗?你保证不能藏私啊!”
“一定。”
有人问:“师兄,你们是……亲兄妹?”
傅斯行搭着姜意眠的肩:“差不多吧。”
“这怎么能差不多?”那人一板一眼,直言不讳:“亲的是亲的,堂的是堂的,听说姜意眠重组家庭,上面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啊。你的意思是跟这个哥差不多么?”
——好没情商的问话。
——没有必要的尴尬增加了。
同学们听得头皮发麻,明里暗里使眼色,让他赶紧收回去。
傅斯行却沉吟道:“我认为血缘关系应该不是衡量感情的唯一标准。如果重组家庭的兄妹能像亲兄妹一样自然亲密地相处,而她哥哥能做的、愿意做的事,我也同样可以做,愿意做。这样说起来,难道不能四舍五入成亲兄妹吗?”
“能!绝对能!”
聪明人速速抢在前头接话:“姜意眠你也太会投胎了。”
“对啊,要是傅师兄是我哥就好了!”
“上天什么时候给我发几个不揍人不抢零花钱的哥哥?”
……
局外人不明所以地感叹着好运。
独独某人知晓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下,糟糕又色气的潜台词。
“你来干什么?”
声音低到近乎耳语,她不动声色地拂掉他的手掌。
“不是说了吗?义务劳动。”
傅斯行微微倾身,一股清淡的木质香瞬间将他包围。
“别兜圈子。”
他失笑,指尖在画布上点了点:“这里,颜色没过渡好。”
旋即低语:“你又为什么赖在学校不回家?”
这还要问?
姜意眠的语气顷刻淡下来:“你把局面搅得一团乱,我才没法回去。”
“不应该说谢谢哥哥吗?你的同学都在看着,也许很快会传到其他男朋友的耳里。”
傅斯行往前探了一点,两张脸近得几乎贴到一起。
她倏地拉远间距。
“谢谢师兄。”
“陆尧对你动手了?”
他喉结偏左的位置,贴着一小块纱布,这个角度刚好跃入视野。
“我听到的说法是不小心用车钥匙碰到。”
傅斯行没事人似的摸了摸伤口,指侧仿佛不经意地触碰到她,口吻轻快:“很遗憾,我还活着,所以你暂时没办法用完就丢下我。”
——好吧,百分百故意。
这人死了一次似乎性格加倍扭曲了。
“师兄!可以到这边来一下吗?!”
“师兄帮我看看构图行不?”
此起彼伏的求助声,傅斯行漠不关心地立在原地,既不走动也不应声。
“他们找你。”
姜意眠甚至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腹,他慢条斯理:“不理他们怎么样?”
“如果我在他们的面前假装要亲你,情况又会变成什么样?”
“……”
用温柔语调威胁人的原理,近似从壁炉边爬下来的蛇,浑身充斥着温暖热气,吐出来的信子剧毒无比。
他要真心演这么一出,这个副本必然崩坏。
“够了。”
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她木着脸:“两分钟,楼道转角。”
“抱歉,刚才是谁找我?”
同一时间,傅斯行站直身体,抚平衣角褶皱。
临走前,还笑意浓浓地对她说了一句:“好好画,别偷懒。”
姜意眠:无语。
*
两分钟后,傅斯行以接电话为由,走出画室。
作业楼也改建过,计划拆掉两间公共教室合并成作业室。然后施工有误,导致尾端靠墙的位置多出半米宽度,形成一条窄窄的过道,沦为学生们抽烟、谈话、通话的最佳场所。
他经过转角,才刚走近过道,便被人往前拉着,‘摔’进一个小小的拥抱里。
她踮着脚,神色淡淡,甜软的舌尖却凑上来舔过他的唇缝。
这种新鲜的体验好像一只你追捕许久的狡猾猎物,一副闻声就跑,神秘不见踪影。这一回忽然主动回过头,自己跳进你设好的陷阱里,一副郁闷又搪塞的模样,反而延伸出新的乐趣。
——身为主导者的乐趣。
傅斯行很纵容地任由她在里头蹦来跳去,敷衍地舔舔咬咬。
直到她以为该结束了,准备退出了,他才虚虚托住她的后颈,反客为主地吻回去。
湿湿软软的唇瓣相互厮磨,舌头勾到一起。
来不及吞咽的水渍悄然漫出唇线,浇出一片轻微濡湿。
午后的光斑落在脸上,画面无疑是美妙的,炙热的。
只不过彼此注视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他们宛如貌合神离的情人。
也可能是厌弃但摆脱不了,喜爱但本性虚伪的怨偶。
总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良配。
那又如何呢?
植物趋向光。
他更爱好恶。
人类原本就是多变的生物,难以长久地钟情于一个人。所以要纯粹的爱意来做什么呢?
比起喜欢更倾向排斥怨念,喜欢被矛盾地看待;
比起明面上世俗赞美的优点,更爱对方难以自抑的阴暗面。
明明越复杂的情感就越值得细细品尝,越包含算计的亲近,越使人回味无穷,不是吗?
至少傅斯行是这样想的。
只要不被纯粹的爱上,他便能永远爱着她。
——因而就抱得更紧,缠得更深。
泛着潮意的舌尖卷走眼泪,亲吻间泄出来的吐息,都仿佛一声声满足的喟叹。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傅斯行,继季子白、戚余臣之后完成了自我升华。
原来他是这种阴暗型的变态,怪不得能搞三人爱,写完之后我居然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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