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咚太郎
“既然都怕成这样了,为什么人一被我们逮捕,他们的胆子能一下大起来,个个成群结队地跑过来凑热闹了?”
他说得冲,已经不单指虎鲸案,而是自己经手过的几乎所有案子。
杀人犯没戴上手铐时,众人退避,鸦雀无声。
一旦杀人犯戴上镣铐,万民出动,兴致勃勃地围观。
小六不理解。
老三倒是心无起伏,反问:“你没去过动物园?”
“什么动物园?”
怎么突然扯到那里。
“不是这些人这样,可能人本来就这样,我们自己也不例外。”
薄薄的一层眼镜片,边角反射尖锐的光。
他平静指出:“都喜欢看动物被束缚、被驯化的样子。还喜欢在一切事物上追求我们所能理解的逻辑情理,给他们套上一个合理又漂亮的故事。”
余恩岱的杀人动机是这样。
大众臆想中姜某某的堕落历程是这样。
连小六的恼怒也是。
人们非要让一切合理化,可理解化,这也许是一种,种族上难以避免的思维缺陷。
“老五。”眼看楼下要大乱,只观局面,无心讨论背后原理的蒋深发话:“派出所人不够,你跟我下去,带上枪。”
“得勒!”
老五兴冲冲揣上枪,一路冲下楼去。
记者们认出他的脸,又见到蒋深,双眼放光,加倍儿往里挤,比赛似的拔高嗓门大吼:“蒋队长,姜某某在楼上吗?”
“你们在楼上干什么?”
“她为什么不下来?”
“嫌疑人是否交代了作案经过?”
你争我抢。
话筒、相机玩命地往脸上怼。
蒋深抬起手,朝墙面开了一枪。
砰——
嗡嗡的耳鸣,圆形的弹孔。
蒋大队长来了个出其不意,平民老百姓毕竟没沾过枪,集体僵在原地。
周遭静下一瞬,老五立马举起枪:“松手、后退,都给我后退点!看清楚我手上的是什么,谁都别挨着我,不然当袭警,犯法的,通通逮进局子里,到时候自己看着办,别哭爹喊娘求我放你出去啊!”
这名头有模有样。
气势也不像装的。
在场不少趁乱闹事的人,本没有什么文化,一听坐牢就犯怵,赶紧往后连连地退。
他们这一退,大大方便了人群里的陈冬、老莱。
两人大步一迈,手里也握着枪,中气十足地喊:“老五,你看看我是谁?袭警不袭警的,有本事你逮我试试!”
哎呦喂。老五眯眼一看,这不是被他折腾到阴沟里翻车的俩同行么,鼻子够灵的,这么快摸到这儿来。
麻烦!
老五自认资历没他们老,说话没他们一口一个组织、规定的老派官腔厉害。
不稀罕跟他们扯皮,就拿手肘子碰了碰身旁的蒋深,小声说:“老大,这俩可得给你弄。”
蒋深神色不变,眼珠子一挪,目光沉沉扫过那两人,“非法持枪?”
“什么非法?蒋深,你说什么混账话!”
陈冬面色难看:“别以为你是省厅来的,就不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们好歹是基层老干部级别人员,去年年初上面发过文件,再三强调过,不许你们这种小年轻对我们——”
蒋深:“冒充警员,犯法。”
陈冬:?
老莱:??
两位基层老干部一个转头,对视,满脑门的问号。
这姓蒋的唱哪出?
真不认识他们?怎么还睁眼说上瞎话了???
可把老人家气得脸红脖子青,气得说不出话,摁着人中一抽一抽吸气呢。
然而,紧接着,另一道声音遥遥响起:“他们是冒充,那蒋深,不如你看看我是不是冒充的?”
——庄有良。
楼上楼下,整个专案组包括姜意眠,所有人心里同时浮现这个名字。
庄有良来了,代表局面的不可控性再次升级。
他们必须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楼上老三立刻查看窗户,确认人群聚集最少的那一扇,以备不时之需。
楼下,庄有良并非独自出现,他的身边另有四名持枪警员随行。
其排场之大,叫乌合之众不由自主地给他让路。
“蒋深,看在我跟你爸几十年的交情上,我最后劝你一句,及时收手。”
平日里总被说优柔寡断、不会生气的庄副局,此次现身,满脸肃穆。
“这次你没有经过批准擅自行动,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省厅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所以你最好现在就主动把姜意眠交出来,算将功补过,还来得及。”
走近了,他压低声音,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小蒋,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做,实在是太冲动了!”
“跟谁打招呼?你?”
蒋深态度冷漠:“我信不过。”
“连我都信不过,你还能信谁?!”
庄有良用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干这行的,怎么可能难为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蒋深不置可否,狭长的眸底尽是不屑。
他就是不信他!
二十好几的人还这么情绪化,冲动!做事一点都不顾全大局!这大庭广众之下,简直让长辈的面子无处可放!
庄有良不禁动起真怒,“蒋深,你太固执了!既然没办法沟通,你又不肯主动交人,我只能采取强硬手段了!”
他一个挥手,身旁的人应声而动,伸手推开老五。
“哎,干嘛呢干嘛呢,长着嘴巴不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老五一个踉跄,凭着良好的柔韧度,立直身体,一头撞回去。
几个警员猝不及防,被撞得东倒西歪,差点把敬爱的副局带倒。
庄有良大冒火光:“蒋深,管好你的人!”
蒋深冷笑一声,手臂绷直,漆黑的枪口对着他们:“庄副局,麻烦你先管你的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敢!”
“如果你非要试,那我告诉你。”
果断打开保险栓,蒋深眸光锋利,整个人透着彻骨的狰意,清晰道:
“我确实敢。”
他这么说着,面不改色,真真正正把围观群众吓得够呛。
“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一个年轻气盛的队长,一个老谋深算的副局长,眼神交锋之际,仿佛已然不动声色地杀上几百场,那刀光剑影,浓浓的血腥味,几乎宛如实质。
旁观的人不敢大声说话,只得低下脑袋,悄声交流:“他们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为什么打?怎么还使起枪了?我怎么弄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姓蒋的是不是叛变,死命要护着那个姓姜的?咱们是不是得走哇,这枪子儿万一打到咱们,谁负责?”
杂声交汇,场面混乱。
不少人偷偷摸摸往后退。
唯独一个人面色漠然往前走。
“后面的挤什么?”
“你这小孩,怎么还推人呢?”
“谁家天杀的小兔崽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踩老子的脚?”
吵吵嚷嚷的,男女老少接连发出抗议。
那人没有为此片刻的停留。
他一路往前走。
经过对峙的蒋深与庄有良,一个眼神都不给,还是往前走,往楼梯处走。
“等会儿,等会儿,你谁啊?”
老五拽住他:“小屁孩子别瞎胡闹,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蛋。”
“离我远点。”
他皱了皱眉,力气超乎想象得大,居然一下挣脱老五的招牌擒拿手。
“这小子,你到底是谁,来捣乱?”
老五那破铜锣般的嗓子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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