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苓冬
苏黎没在普通商品上察觉出异样, 挑了两个香包结账,问店里的工作人员:“我听说你们店里的香包可以定制, 是不是真的?”
“是。”工作人员说,“店里的香包都是手工缝制的,我们请的都是老手艺人制作,定制香包在普通香包的基础上要求会高一些,老师傅只给有缘人做定制,价格也很便宜, 小妹妹你要定制吗?”
“是想定制,不过这个有缘人怎么界定的?没缘的就真不给做?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工作人员笑着说:“老手艺人都有自己的脾气,那绝世高手收徒弟不也看缘分吗?”
“这样啊,那你看我有缘分吗?能不能定制?”
所谓看缘分,就是工作人员问了苏黎的生日后不知道发给谁询问,不知道是满足了他们什么要求,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询问苏黎对香味和图案的偏好。
苏黎仔细说了,登记然后交了钱,被告知三天后可以拿到定制香包。
她注意到登记的本子上记录了不少人的信息,尤其是生日,有的都详细到一天中具体的时候。
说到生日,多半是与生辰八字有关。
这方面苏黎不太懂,她使了个障眼法,拿手机拍了其中一页发给公孙嫦,问她上面登记的生日有什么特别之处。
公孙嫦很快回复:“都是些很有福气的生辰八字。”
苏黎很疑惑。
生辰八字大致能看出一个人一生命格的好坏,但也不是全盘准确,有时也受后天的影响,因为气运这东西也不是始终一成不变的。
例如于小卉,她的命格就很一般,前世更是死得凄凉。
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她命盘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往后多福多寿,余生都能平安顺遂。
这个就不止需要查看生辰八字,还要实观面相。
定制香包里如果都是窃取福运的咒术,那偷到的气运都去了哪儿,这就是个问题了。
苏黎让孟寻帮她查这家店的背景,把目光锁定在店长黄义德身上。
她还要上课,就让钟离去盯。
黄义德年过四十,曾经因过失伤人入狱过几年,出狱后不仅没低颓,居然中了彩票,天降几百万砸到他脑袋上。
得了奖金他没有买房买车,反而花大价钱盘了这家店。
钟离盯了两天,告诉她店里其他一切都正常,唯独定制香包是受人指点,要求他做的。
“就是这个叫薛冲的人。”
知道苏黎特殊能力的钟离刻意带了正面照交给她看:“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修道者,曾经隶属于玄师协会,为人不太正派,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刚被玄师协会除名了。”
苏黎倒是知道内幕。
玄师协会最初是太合门创立的,目的是为了跟修协打擂台,可场子做大了,加入了些同样来自正统宗门的玄师。
譬如正阳宗。
前段时间跟太合门有深入合作的元家父子倒台,太合门被修协约谈,从掌门手里接过暂代会长职位太合门长廖中兴没守得住,被正阳门夺走了会长的位置。
这个正阳门虽然低调,但速来正统且不屑搞一些歪门邪道,上位三把火头一件事就是清理协会内部的蛀虫。
薛冲这种来者不拒给点钱什么缺德生意都做的自然就被清理了。
听无为道人说,最近玄师协会的风气都好了不少,也不爱跟修协针锋相对了,关系比以前好很多。
只不过太合门自诩玄师协会的正统,一直在试图把正阳宗拉下来。
苏黎把薛冲照片拿在手里,驱动轮回之眼随意看了看,本来是想看看他为什么会跟长生殿扯上关系,却发现他相关的画面里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许久没有动静的白虹英。
红宝石手链事件后她借机搬出谢家,如非必要,谢华安从不主动联系她。
这件事在她的授意下没有瞒着白虹英,苏黎本以为对方会有所行动,因谢华安说白虹英没再联系他,她还以为没动静了。
没想到白虹英悄悄地离开香城出现在虞市。
苏黎挺高兴。
她直觉白虹英是冲自己来的,之前还在想说不定对方看压制运势没用,会不会要等到自己即将成年才放大招。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薛冲搞出来的香包窃运,跟之前白虹英送谢华安和苏蕊的红宝石首饰如出一辙。
这些人还真是,不好好修炼,心思都放在歪门邪道上。
这次她倒要看看,这白虹英幼时便想法子让她和于明月身份对调,十几年后又用运势威胁谢华安和苏蕊将她接回来到底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此时,黄义德正在跟薛冲诉苦。
“薛大师,是你说的这定制香包可以改命换运,那杨老板运气确实好了一个多月,可是这两天不仅自己出事,他家里人也接二连三出意外。现在他儿子要我赔钱,你说怎么办?”
薛冲不悦:“你慌什么?就这一个出了点问题,给他找补回来就是了。”
“这还怎么找补?杨老板半条命都没了。”
黄义德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真才实学的薛大师也会有翻车的这一天。
刚从狱里出来偶遇薛冲,他还以为对方是个骗子,结果薛冲给了他一组数字,叫他去买彩票,还真中了几百万。
尝到甜头的黄义德立刻对薛冲马首是瞻。
他在薛冲的要求下开了民俗礼品店,卖些本地特色的小玩意儿,生意也的确很好。
尤其是定制香包业务。
表面上看这是普通的生意,其实定制香包是专门挑那些气运好,福泽深厚的顾客予以开放,目的就是把薛冲给人窃运的特殊香包卖出去。
这些香包每一个都对应特殊的法器,通过法器可以将窃来的气运转移到自己身上。
缺什么就能补什么。
薛冲炼制的法器少说也小几万起步,买得起的都是有钱人,开张月余,已经赚了上百万。
然而就在这时,大主顾杨老板出事了。
这个月靠着窃来的气运赚了一大笔,走路都带风的杨老板在自己家里洗澡的时候滑了一跤,后脑勺磕到浴缸沿,当场昏迷住进医院,他老婆打牌一晚上输了几十万,儿子在跟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面临巨额赔偿。
刚好了一点的杨老板就认定是黄义德给的香包出了问题,扬言不解决好到时候要他好看。
薛冲问:“你查过没有,跟杨老板匹配的香包是谁买走了?”
“是个叫于小卉的女人,住在紫荆花苑,看着平平无奇,福运却很深厚,是大富大贵的命相。”
“一定是她手里的香包出问题了。”
薛冲说:“你把她的具体住址给我,我亲自去她家看看。”
黄义德只好照做。
紫荆花苑离千水湖并不远,薛冲也住在千水湖附近的某小区,拿到地址就去了。
去之前薛冲也没想太多,以为就是个普通人,也许是不小心冲撞了香包里的窃运咒术,暂时失效。
这咒术既明窃又暗塞,即它不仅会把宿主的气运偷走转化到佩戴法器的人身上,还会将法器持有人的厄运接收,让宿主不停地倒霉,严重的可能危及性命。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定制香包都藏有本人的头发,能掩盖咒术的气息,除非碰到修为高深的玄师,一般的玄师别说破术,就是发现咒术的存在都成问题。
那些拿了定制香包的客人自身运势低迷又被加诸了别人的厄运,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准会没命。
根本没有谁会怀疑到一个不起眼的香包上。
薛冲找到紫荆花苑1栋302,忽觉不对,这家的阴气怎么会这么重,貌似盘旋着一只已经成了气候的鬼。
或许就是窃运咒术被破的罪魁祸首。
思及此,他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法器都在,神情严肃地上前敲门。
于小卉独自在家,开了门问:“你找谁?”
“你好,我姓薛,是修道者。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你家阴气很重,特意来看看,请问你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如果是平常,于小卉肯定以为他是骗子。
但一开始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这里以前死过人,虽说住进来两个月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心里头一直是有隐忧的。
所以之前中介说家里有问题找高僧来看,她没拒绝。
后来那高僧没看出什么问题,于小卉心里还嘀咕是不是骗子,根本没有本事,所以才看不出来。
这会儿见薛冲这么说,先就信了他三分。
但她还有些怀疑,总觉得送上门来的比那高僧更不靠谱,警惕道:“没发生过什么怪事,你说阴气重是什么意思?”
薛冲道:“你家里很有可能藏着一只鬼,还是只实力不弱的鬼。”
像是看出于小卉的顾虑,他主动道:“你放心,祛除邪祟是我们修道者义不容辞的事,我不收你钱,就帮你看看而已。”
于小卉便松了口:“那就麻烦你了。”
她让薛冲进门后也没关大门,想着只随便看看应该没事,街坊邻居都在,不会有谁蠢到大白天入室抢劫。
薛冲皱着眉头,发现房间里的阴气更重,不是厉鬼,应该也没有害过人命。
倒是于小卉让他挺意外的。
长期待在这种阴气重的屋子里,于小卉不仅没有被影响露出精神不振的神态,还面露红光,运势极强,是长寿的面相。
这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薛冲走到阳台,双手结了个发印比划一阵:“是个地缚灵,曾经在这里跳楼而死,看样子就是它了。”
于小卉没说话。
这房子跳楼死过人不是什么秘密,她不确定这人是真自己看出来的还是打听后上门的。
自己找上门,如果待会儿他要收费,肯定是骗子。
薛冲不晓得于小卉心中所想,他又走回客厅,停在次卧门前:“这个房间是谁住的?”
“是我女儿的朋友,借住在我家的。”
“这房间阴气最重,完全不像是人住过的屋子,没有半点人气,我说实话,你女儿这位朋友可能并不是人。”
于小卉愣住。
她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有一次中介过来时看见钟离时吓得当场惊呼“有鬼”转身跑掉,还有邻居议论她和曾经在这里跳楼的女孩长得很像。
两人都叫钟li,一个是离别的离,一个是梨花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