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明光里
唐谨听了“小牛”这个新名字子,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等水打来了,唐瑾擦洗过了,便问凌冽:“说吧,还有什么事。”
“大人……”凌冽话一出口,又立刻改态度,从胸口掏了一个纸袋子来,把唐谨当成一个平常人一样,递给了他。
唐瑾这一路中倒是认真的观察过凌冽,确定他出去打水时从身前衣服的厚度上能看出来他还没有这东西,很可能是这个店里有接应。
他接过来一看,这袋子用火漆封了口,有一本书那么大的,拆开以后,掏出了一本小册子。这本倒是比上次的厚了点,书页那里被封住了。
唐瑾去掉封泥,打开看。
前边讲的是汤甫身亡表情详细的内容,唐谨只看了一点,就抬头问:“在店里遇到你家公子时,怎么不把这本给我?”有什么必要要分开两次来说?
凌冽笑了笑:“有些事,不适合让汤公子知道。”
唐谨看到中间,注意到小册子后边还有几张纸,他看完册子拿了纸一看,发现自己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俞观之叫他去江南,除了查案子的事之外,还有两件事。他自己总结起来,一件事就是让他收集江南士族和各官员的情报;另一件事就是叫他就盐税进行改革。
唐瑾气笑了。
平章事那么大的官,什么样的情报收集不到要他收集?
再则,他为官几十年,谋算权势心计样样不缺都没做这事,却叫他来做?
他把书和纸放在桌上,用食指压着推到了凌冽面前:“满朝文武大臣都想不出来的事,我哪里懂?你家大人对我的期望太高了,回去告诉他,我做不到。”
凌冽笑笑:“小的也不知道里边写的什么,大人说了,让您先了解情况,以后再说,实在做不了也没有关系。”
唐谨有些无奈,把话说成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是可以别拒绝的,不过他以后要在官场,这方面的肯定得了解。
“我见到的汤玄是真人吗?”唐谨这时突然问。
凌冽一怔,笑起来:“自然是真的,你应该见过汤公子本人。”
唐谨不置可否,见过没见过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有些假的事跟真的一样。他就问:“那何必让他亲自去呢?又远又是一个人,太孤独了。”
凌冽笑了笑:“主子的想法,我们这些下人们怎么会知道呢?”
唐谨知道,汤玄身边明面上就算没有什么人,私底下也有人保护他,这是肯定的的。他看凌冽嘴风紧,也不再问了。
俞观之能让汤玄真人去,他猜测一是去锻炼汤玄的能力,毕竟汤玄以后也是要为官的;再一个可能是要用这样的方法将汤玄隐藏起来保护他。
凌冽见唐谨不再问,就再就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小沓纸:“明天就要到地方了,这是我们过些日子要做的。”
唐瑾拿来看了,发现上边都是对他新身份“小牛”进行的锻炼。
“小牛”是江南大族家里一个管事的孩子,从小被拐到川省深山里,养父曾是秦省人,是以他要学会川省方言,要晒黑,要……学会熟练的用左手!
这身份曾经是个左撇子!
唐谨细看下来,细节很完美,不过这方言学起来、习惯改起来可不容易,要费大功夫了。
他挥了挥手,让凌冽退下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唐谨不仅想起自己和唐家以后的命运来,还有唐家那些宅子铺子房子。
远在京城里的西十八街的第九街里,左家老太爷刚好也在听晚归的儿子讲这房子。
这大老爷怕被问起出去做的事,只对着父亲道:“今年跟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听人说起这次童科的状元唐谨,席间有人说起以前的唐家,我想着咱们这宅子不是唐家的吗,会不是这个唐家?”
左老太爷有些意外,躺在躺椅上,考虑了一下后,才道:“以前唐家在京时间上百年,连坟墓都定在了京城,我也没查出来唐家祖籍到底在哪里。如今你这样一说也是个方法,唐谨的祖籍好查,派人去试探一番就成了。”
左家大老爷意外极了,他只是随口一说啊:“我有必要吗?我们如今连房契都想办法补办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咱们左家的宅子。再说了,唐谨再是个七品官,可一般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他是救过三皇子的人,真出了什么事儿不好。”
左老太爷冷冷的瞪了长子一眼:“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了,只是过去暗中试探,真要是了,把房契骗过来一把烧了岂不是安生?就算是真闹起来了他们没有证据,我们只说他们胡诌此事,也是半点不担心他唐家能翻出什么花来。”
左家大老爷点了点头,觉得这理儿也对着。
左老太爷就吩咐儿子去办。
左家大老爷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也没当成什么紧要事儿,只等着闲了再说。
过了两天,就快把这事儿忘记了,左老太爷年纪大了,也到该死的时候了,一天晚上突然在夜里睡梦中死去了,左家乱成一团。
等丧事办完,总算人心安定下来了,左家大老爷的悲伤过去之后,都已经冬天了,他有一日这才想起这宅子算是他爹在世时吩咐给他的最后一件正经事,就让人查了唐谨老家地址,派了个厉害人物过去秦省试探唐家人去了。
他派人起程去秦省奉天县,唐谨这边已经“训练”完毕,起程往江南去了。
(第1部 完结,第2部在专栏里。)
第200章 番外1:看过别买
县试是一件全国性的大事,凡家里有考试的人,亲戚们都会被这事牵着心神。
全国各地,每日里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奉天县里的人都在猜着这次谁一定能考中县试,对于唐家参试的三人的争议却是最大。
支持的道:“咱们秦省自立国以来唯一的一个状元就是唐家的,都是一个老师教的,状元郎的叔叔们肯定学识好,一定能中。”
反对的道:“唐大人中的是童子科的状元,比不得常科的状元;再说侄子书念的好,叔叔却不一定念的好。况且这几十年来,也不见唐家人下场过,定是没有信心,这次怕是中不了。”
支持的道:“人家唐家肯定是想一鸣惊人,才不是没有信心。”
反对的道:“一鸣惊人也不用蛰伏三四十年吧?除了唐大人,这几十年间唐家有哪一个人下过场?”
能教出一个童子科状元郎的人,几十年间却从不叫儿孙下场,这倒是一个让人奇怪的地方。
一般人奇怪过后也就过去了,调查唐家的白氏父子却在讨论这件事的因由。
父亲白忠道:“因昭仁太子逼宫之事,太宗说不许唐家八代以内科举入仕,那个唐家和这个唐家要真是一个,那么到唐大人这里才是第七代吧?他们怎么敢去考试?”
儿子白金团摇了摇头,有自己的意见:“这都七十年了,谁还记得当年的事?说不得他们胆大。再说了,试卷上只写祖宗三代的名姓,秦省的官员怕是连这事都不知道,更别说记得了。”
白忠觉得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看别人对唐家的评价,皆是谦逊内敛,又不像是会做出出格之事的人家。可要说他们不是吧,唐家这几十年都没有下过场,今年一下场却是要三个人一起考。”
这不读书全家男人都不读书,读起来又是全家一起读,按常理来说,也不对劲啊。
白金团对这一点倒是没有怀疑:“唐家男人是最近六七年才开始读书的,以前也没见过他们读书啊,没读过书怎么考试?再说了,县试也要掏银子,他们家以前很穷的!”
白忠只觉得这事不好办。
白金团继续翻着查来的情况,想看一下关于唐家家境的具体情况,突然吃惊的道:
“爹,这唐家白有了一个童子科状元郎的县长1,没想到竟然这么穷!在县城里连一个宅子铺子都没有!比咱们这些奴才秧子还不如!”
“有的官员比较死板,半两银子的好处都不会收,自然过的苦了。不过,过个几年十几年,说不得贪的比谁都多。”白忠皱着眉道。
“那老爷交给你的差事就算做完了?”白金团疑惑的问。说起了这个,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问,“老爷到底为何要查唐状元的家有没有钱啊?”
白忠迟疑了一下,白金团立刻顺着竿子上,缠着他爹问,保证的话说了一堆,白忠这才松了口:“你知道的,老太爷原只是一个六品官,女儿进宫后才升了京官,一大家子进了京,三进的小宅子哪里住得下?”
白金团猜着:“姑奶奶命好,进宫不久就生了汉王,现在住的这宅子是那个时候太上皇赐下的吧?”
白忠却摇了摇头,说出一个连左家年轻一辈都没有人知的隐秘:“现在这宅子原是空置着的,找不到主人家,老太爷他们就先住着,想主人家找上门来了租了或者买了,谁知十几年都不见有人来问。”
白金团奇怪的问:“可是我听说咱们主子家这宅子是有房契的啊!”
“那是后来买通人补办的。那唐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绝了,这几十年来也没见音信,他们世居京城,连祖坟也在京城外的山上,老太爷他们也查不出来唐家人祖籍,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也没见人来问,没有法子,只好这样做了。”
白忠平静的叙述着,把自己抢占别人家宅子的主子说的无辜极了,真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才占了别人家的家产。
白金团也没觉得他爹这说法有问题,这个时候全懂了:“你是说咱们主子家这宅子以前是唐家的,老爷怀疑这个状元郎唐瑾就是以前唐家人的后代?要真是了就要把房契弄到手,以防万一他们拿着房契闹去了皇帝那里咱们有麻烦?”
白忠认同的点点头,也没有觉得儿子这说法有什么问题。
白金团心里的话冲口而出:“这不可能!那宅子要真是唐状元家的怎么不见他们上门来问?!平常人不知道咱们可是知道他救了太子的!他一开口陛下还能不管这事儿?!”
这笃定的语气和不自觉拨高的声音,气的怕外人听到的白忠抬手就扇了儿子一个耳刮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蠢货!让你凡事多思量多思量,你怎么总是不动脑子!”
白金团捂着脸,不敢吭声。三十岁的人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
“愣着做什么?!拿了老爷的拜帖,咱们去拜访这奉天县的县令。”白忠呵斥着儿子去办事。
要说这奉天县里谁对唐家最了解,除了村子里的村民外,就要数县令应禹海了。
父子两收拾好了,就去拜访应县令,询问唐家的情况。
从县衙出来了以后,又直奔长安城,找人给唐家设套去了。
而县令应禹海这一边,送走了白氏父子,也没迟疑,就写了一封信。
装信封的时候却变了主意,怕这信万一没被唐家人烧掉最后到了左家人手里给自己惹事,找了师爷过来把信死背过后烧掉了,重新写了一封让他带到李家村唐家。
唐爷爷接到信以后,有些意外。
虽然自从孙子唐瑾考上了童子科状元郎当了官以后,家里拜访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只是这县令写信却是第一回 。
拿了信看了以后,唐爷爷奇怪,这信就是个日常问候,也没有说什么啊。
这就大大的不对了,他问应禹海的师爷:“县尊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师爷这才把烧掉的那封信背了一遍,唐爷爷连忙感谢他,最后又把那信交还给了他,并道:“小人一介平民,受不起县尊写信问候。”
秦师爷一怔,笑着接过,也不要唐爷爷送的银子,就出了唐家。
回到了县衙里,秦师爷把这事说了,评价道:“这唐大人的祖父虽是一介布衣,却是心思通透的很。”
县令应禹海点头,也才觉得不妥:“这不年不节的,我没事给他写信确实不对,被知道了会引人怀疑是不是与县试有关,更是不妥。他没把信烧了却是还给我,更是不得了。”
秦师爷也很赞同:“他烧没烧了信我们并不知道,把信还给我们却是让我们感受到了他心思的慎密,知道他稳妥可靠,这样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们也敢给唐家报信。”
应禹海沉吟着点头:“嘴里传话毕竟不稳妥,有时一字之差意思就有不同,他这样行事,便是告诉我们,以后有事就算我写进了信里也不怕,他识趣儿的很,会把信还回来,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言传身教之下,这唐大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难怪连俞大人都对他青眼有加,真是前途无量。”秦师爷也跟着点评。
应禹海点头,要不是唐瑾救了太子有前途,又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俞大人的青眼,自己是俞大人这一派得了吩咐要照顾着唐家,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去通风报信。
坏左家的事,就是不给汉王面子啊。
汉王那是去年差点就当了皇帝的人啊。
只是……
“这样看来,左家来查唐家定是有什么因由。”
秦师爷笑了笑:“这搅合进去了可不好,咱们管他什么因由,只是不知道。万一真要有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
应禹海便把这事扔过脑,不再想了。
其实唐爷爷并没有两人说的这样想这么多,他只是真心待人行事小心,觉得信留在唐家不妥当罢了。
他还信的行为,不像应禹海和秦师爷说的那样脑子里有清晰的条理,只是凭着处理事务的经验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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