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坡鱼
于是雅布又带着东西跟着萨仁去了支部,刘队长一看又把东西送回来了,就说:“这是干什么?人家雷中尉特意让我替他买的黄羊,你大老远的把两人拉回来,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怎么谢都不为过。”
萨仁有点奇怪:“他没跟你说我差点被狼咬下马吗?是他开枪救了我。”
刘队长还真不知道这事,他摇摇头:“没说啊,哦,他临走时叮嘱我注意安全问题,说就算是牧民在草原上也该结伴而行,原来是说你啊。”
“已经走了?”
“他们的伤赵医生也医不了,肯定得送去旗里医院。”
刘队长看看她手里的哈达:“等有机会再送吧,雷中尉肯定还会过来咱们这儿。”
他让萨仁把狼皮跟黄羊都收下:“一码归一码,他救了你,你也救了他,他的谢礼你得收了,你的谢礼等有机会再送就行了。现在别管别的,你先给我把药黄羊的药配出来。”
萨仁就知道他不会放弃,可经过今天的事,她对草原规则有了更深的理解。这要是把黄羊给药完了,狼吃什么?它们没得吃肯定会来攻击营地啊,然后再把狼也给药完,最后草原上只剩下人养的牲畜?
这么一想,她是真不想配药了,可又怕刘队长再跑去找别人。
“羊跟獾真的不一样,我这药估计没用,您先别声张,免得给了大家希望,最后一只也药不倒,大家肯定骂声一片。等我配点药,明天咱们先去找黄羊试试。”
有了上次的教训,刘队长自然不会先张扬,他点头答应,还问她:“你今天差点被狼咬,明天还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明天我带上我家赤那,它可是能跟狼对咬的!”
等萨仁走了,廖正义就跑来找刘队长,也要求一起去药羊。
刘队长一向觉得他们知青什么也干不了,就知道添乱,自然不肯带。
廖正义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好烟:“刘队长,我就是因为不能干,才要跟着去长长见识嘛。”
刘队长烟瘾大,但烟不好买,只能买烟丝自己卷,现在看到那包好烟,哪里会拒绝,笑呵呵地允了。
于是第二天出发时,就多了廖正义跟曹理云。
刘队长又叫了阿古拉跟雅布,加上萨仁,一行六人,往草原上去了。
阿古拉说:“萨仁昨天去的地方黄羊应该不会再去了,咱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吧。”
刘队长带上他跟雅布就是当向导的,自然没有意见,倒是曹理云问了句:“阿古拉,你妹妹还不能说话吗?”
阿古拉叹了口气:“不能,敖包也祭了,去火的药也吃了,她还不好。不过她好像也不太在意了,一开始又哭又闹,现在安静得很,我阿妈说过阵子还不好,再带她去大城市看看。”
萨仁就说:“旗里的医生都说没事,那就一定会好,早晚的事,你让你阿妈放心吧。”
廖正义听她说的这么肯定,不由疑惑地看她。萨仁心中直叹气,自己还是沉不住气啊,看来恶人她是做不成的。
六人拍马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阿古拉才说:“有黄羊的踪迹。”
雅布下马查看了下,点点头:“还不少,怎么也得有五六十只。”
刘队长马上兴奋起来:“太好了,萨仁带的草不算多,分散开撒。”
说完又觉得不妥当,问萨仁:“一只羊吃多少草才能药倒?”
“我也不清楚啊,这不是来做实验吗?”
阿古拉跟雅布四处跑着看了看,指了个背风处:“把草撒在那边吧,以黄羊的习惯,应该会在那边吃草。”
萨仁昨天用药水泡了干草跟鲜草,又晾了半干,这时大家把这些草四散撒开,等着黄羊上钩。
等了两个小时还不来时,刘队长就沉不住气了:“它们如果不来呢?”
阿古拉无奈道:“那只能等明天了,我们只能靠经验来判断,黄羊来不来谁也不能肯定啊。”
刘队长有些烦躁,萨仁其实也有点无聊,主要现在也没手机,连本书都没有,六个人就这么干等着,不能唱歌游戏更不能躺着看天看云,能不无聊吗?
又等了一个小时,阿古拉嘘了一声,小声说:“好像来了。”
他们挑的位置十分准确,黄羊真来了,还是成群结队的来的。
刘队长兴奋极了,眼巴巴地看着,然后就见领头羊走到他们扔下的干草面前嗅了嗅径直往前走了,后面的羊有的无视着走过去,有的也停下来嗅嗅,别管是干草还是鲜草,都没羊去吃。
见羊都走过去了,刘队长怒道:“这怎么回事?”
第18章 被举报
萨仁打定主意不帮刘队长,这药自然动了手脚,羊闻到味道是不会吃的。
这时她装出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这就是用的药獾的药,不过一个泡的肉,一个泡的草。我就怕没用,还多泡了两个小时。”
廖正义就说:“这些羊有新鲜的草吃怎么会去吃干草呢?就算是鲜草,泡过药水味道跟口感肯定也不如长在地上的草。”
这话无异于说刘队长跟萨仁的计划白痴,刘队长脸色更加阴沉。
阿古拉向来不会看人脸色,他也说:“猎黄羊其实秋季更好,现在谁家缺吃的,自己弄两只也就算了,没必要大规模围猎吧。”
刘队长压着火:“把草收回去,用队里的羊试试,我就不信这黄羊还成精了!”
黄羊确实成精了,可能是他说话声音大了点,或者是动作大了站到了上风口,黄羊闻到人类的气味,马上跑了。
阿古拉跟雅布带了夹子,还想做点捕猎夹或是弄几个陷阱,可羊被吓跑,几天内不会回这一片,也只能算了。
他们听话的把扔下的草又全都收起来。
刘队长问萨仁:“你好好想想办法,再调配种别的药,明天我去旗里汇报猎獾的事,需要什么药我给你买回来,不一定非得是草药。”
萨仁叹口气,看来他还是不死心。
等回去后,刘队长找了羊来吃草,结果这些圈养的蒙古羊也不肯吃,闻了闻就拱到了一边。
“是味道有问题?”刘队长还抓起一把来闻,“也没什么味道啊。”
他自然闻不出来,不过萨仁见他如此执着,十分无奈。
看来回去得跟达愣爷爷好好谈谈,让爷爷联系其他牧民跟支队提提建议,春天该做的事多着呢,总盯着黄羊干什么,除獾这个功劳就不小了。
谁知道她刚回去,就有人来叫她去支部。
是李红英:“萨仁,旗里有人举报你,队长让你过去一趟。”
“举报我什么?”萨仁吓了一跳,她循规蹈矩的,没做过违规的事儿啊。
李红英眼神有些躲闪:“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从支部路过时,被刘队长叫住了,让我叫你过去。”
萨仁自然看出她心虚了,难道是她举报的?可她跟自己无仇无怨,为什么要举报自己?
到了支部,刘队长脸色阴沉,而且他居然没在主位上坐着,而是坐在旁边的圈椅上。
“刘队长,你找我什么事?”
刘队长眉头能拧成个疙瘩,他指指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这位是伊林左旗纪律检查委员员的冯主任。”
又指指旁边坐着的短发女士:“这位是郭干事。”
纪律委员会?就是纪委吧,萨仁实在想不出查达有什么事能惊动纪委,她乖巧地朝两人打招呼:“冯主任好,郭干事好。”
冯主任皱眉看看她,又跟郭干事对视一眼。郭干事就小声跟冯主任说:“确实漂亮,还是个牧民,这事难处理啊。”
她觉的自己声音小,可萨仁站的又不远,自然听个正着。
自己的事跟漂亮有关?难道有人举报自己作风不正?萨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日,除了她没人这么下作。
就听郭干事轻咳一声:“萨仁,有人举报你跟刘队长关系密切,还跟某位知青有染,有这回事吗?”
萨仁气得咬牙,这也太恶毒了吧。
“绝对没有,我能问问谁是举报人吗?”
“不能,我们要保护举报人。你先别急,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
萨仁真觉得自己对那日还是太仁慈了,恨不得马上去撕烂她的嘴。可面对这两位板着脸,一看就不通人情的纪委人员,她还是忍着气一一回答了郭干事的质疑。
郭干事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单独见过刘队长,什么时候单独见过廖知青,在什么场合对谁说过喜欢廖知青,还有刘队长为什么要把她的处罚全消掉,为什么对她还有她家各种照顾。
别说萨仁,就是刘队长脸都越听越黑。
他先忍不住了:“我什么时候照顾过萨仁家?我跟萨仁的爷爷一直就有矛盾,怎么可能照顾她家?我取消对她的处罚,是因为她猎獾有功,你们就凭一封举报信就跑来这里侮辱我,太过分了吧。”
刘队长是干部还是党员,纪委来查自然先针对他,就算真有这些问题,萨仁也不会有太大的惩罚,刘队长自然先急了。
冯主任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作风问题是大问题,我们只是来核实,有就承认,没有也没人会诬赖你们,不要急,你一急倒显得你心虚。”
萨仁忍不住了:“不说话任由你们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才不心虚吗?这种事应该是谁举报谁举证,可举报人显然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这不是在找证据吗?你急什么?”郭干事见她跟刘队长都一幅被冤枉的样子,反而有点信了,这种事她处理过很多次,当事人被点破时都装得道貌岸然,非等到证据出来才会认。
萨仁没好气地说:“找证据应该去问问查达的其他人,问我干什么?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啊。”
冯主任就冷哼一声:“举报人说你们这儿的人都被你跟刘队长收买了,你们弄了药来猎獾,让大家省了不少事还赚了不少钱,大家肯定会替你们隐瞒。”
萨仁傻眼,这举报人还真够可以的,这都行?
刘队长一听这话,更气了:“我药獾是一心为了查达的人们,为了草原。我先弄来一堆烈性的□□,萨仁说了危害,她爷爷也带着人反对,为了草原这些药全浪费了,我没用那些药,钱还是我自己补上的。是萨仁说有秘方,可以药獾不伤草原,我用了,为这事让她来过支部几次,每次程支书都在,好像就有一次他出去了,我跟萨仁也说完事就各自去忙了!”
他痛心疾首地说着:“到底是谁心这么脏?萨仁跟知青们有没有事我不知道,我跟她绝对没有事。这个举报人一定是查达的,我自认脾气不好,固执己见,但我对查达的人绝对没二心,不管是牧民还是知青,我都一视同仁,只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到底是谁要害我?”
刘队长确实很多缺点,但人也确实算不上坏,这次他是真伤了心了,差点就声泪俱下。
程支书听得心酸也帮着证明他跟萨仁没事。
萨仁却没再辩解,她十分无奈。这种事就是往你身上泼粪,不管能不能洗白,大家眼里的你已经是满身臭味了。
想到原身的下场,她突然觉得也许这世界真的有神灵,自己是穿到年代文里了,也许这本年代文有书神护体,所有走向都要照着小说里的来。
非得让她身败名裂,在草原上混不下去?
萨仁从来不认命,这些事一想就火大。
她努力回忆着书里的情节,可自己跟那日闹翻已经脱离了原剧情,这次的举报她没在书里看过。
不过她突然想起刚才李红英心虚的表情,这事肯定跟她有关系,但她跟自己没仇,有仇的是那日。
所以应该是那日让李红英写的举报信?
萨仁冲出支部,跑去了知青点。
她出去时,冯主任还喊了句:“你要干什么?问话还没结束,不能畏罪潜逃!”
程支书忍不住说:“人家姑娘家脸皮薄受不了你这么问,你们一来我就说了这是诬陷,你们非不信,还说人家畏罪潜逃?她有什么罪?再说她不是干部更不是党员,本来就不归你们管。”
冯主任跟郭干事对视一眼,看来这个牧民姑娘人缘很好,很有狐狸精的潜质,连支书都不避嫌的替她说话。
萨仁可不知道这两位仅凭着经验行事,先就给她定了罪。
她想起来书里提到过华雪借了李红英的手抄本来看,因为没人会进女知青的蒙古包,所以她一直放在枕头边上,结果被廖正义看到,两人还为此争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