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坡鱼
乐煦煦也不是想要炫耀,她就是对下边不怎么了解,就是觉得惊讶,一个畜牧站,只有站长是畜牧专业的吗?
但站长这种职务好像并不需要是畜牧业的啊,就很迷。
“可他们……”
门外传来张春惠的声音:“他们什么啊?说别人闲话先关起门来行不行?”
萨仁跟张春惠一块去打饭,正好走到门口,看见乐煦煦尴尬的脸,她差点笑出声,一开始她觉得张春惠性子太直了,现在才发现这性子直有性子直的好处。
不过她怎么说也是领导,不能干站着看笑话,赶紧说:“十二点开饭,大师傅特别准时,厨房就在最左边那间,打了饭你们回来吃就行。”
高跃民赶紧答应一声,说马上就去。
等他们走了,高跃民就说乐煦煦:“刚到新地方要少说话多做事,人家没学过畜牧还立了功,肯定有真本事。”
“我没说副站长没真本事啊,就是太年轻了。”
萨仁他们打饭时,小郑还说呢:“其实小乐人不坏,就是不会说话,没眼色,这样的人简单,挺好的。”
张春惠哼了一声:“你是看上她了,想追吧。”
“胡说什么!”
话一向很少的塞音笑着说他:“那你刚才还把咱们办公室的椅子都看了一遍,是不是想挑个好的去给人家献殷勤?”
小郑气得拍他:“胡说八道,我就是看看咱们的椅子是不是真脏了。”
张春惠挑眉:“真脏吗?”
“也不脏啊。”
然后塞音就哈哈大笑起来,小郑推他一把:“真不脏,就是椅子腿有点黑。”
萨仁咳了两声,冲他身后快哭出来的乐煦煦说:“椅子的事我一会儿跟周姐说一声,让她记着,找机会翻新一下。”
小郑这才知道那两个新来的已经过来了,而且就站在他身后,尴尬,太尴尬了。
大师傅也在那儿凑热闹哈哈笑,他刚才看见新来的洗桌子了,这时听见说椅子也脏,就出主意:“打湿了用碱面搓搓,多少能搓出点原色来。”
乐煦煦更加尴尬,饭也不打了,哭着跑开。
塞音就推小郑:“赶紧去哄啊,这可是机会。”
小郑就骂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他哪好意思去哄,萨仁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去,但她并不想去,张春惠拉着她问大师傅晚上吃什么。
还是高跃民打了两人份的,说小乐只是不舒服,没有生气。
生不生气也得一起工作,下午江站长开会时,大家就听见乐煦煦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因为萨仁他们办公室有四个人,所以是在他们这里开会的,小小的屋子里挤着七个人。
肚子咕噜声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尴尬,特别尴尬。
萨仁只好拿出自己桌子里放的肉干递过去:“我下午也得加餐,不加餐顶不到时候。”
乐煦煦一脸感激地接过去,捏在手里一直没吃,张春惠就给萨仁打眼色,又在本子上写:‘白瞎,她肯定嫌脏。’
萨仁也是这么想的,她估计乐煦煦中午根本就没吃饭,大师傅的手艺其实是好的,菜的味道真不错,但就是有点粗糙,肉永远是肥的,胡萝卜永远也吃不完,就她这种能凑合的人第一次见到都觉得不好吃,更何况乐煦煦这种娇娇女。
江站长本想鼓鼓士气,可下边人都饿得肚子叫了,他也没好意思多说,讲了接下来的安排就完事了。
萨仁的主要任务就是种羊培育跟母养繁殖,不过不能局限在查达,查达是实验基地,她还需要把整个旗里的数据都汇总起来,这是个大工程,其他人都得听她指挥。
那就得安排下乡,还得有留守的,免得牧民有事找不到人。
萨仁打算先让两个新来的留守,哪想到乐煦煦第一个站出来:“我要下乡!老师说我需要积累实践经验。”
都这么说了,萨仁也不能拒绝,只好让高跃民跟小郑留下,小郑一直把自己往行政岗上靠拢,有什么打杂的事都抢在前头。
高跃民也没有乐煦煦那么激进,让他留下一点意见都没有。
萨仁打算四个人分两组下去,就说:“我跟张春惠一组,塞音,你是本地人,你带带小乐。”
塞音还没回答,乐煦煦就说:“副站长,你不也是本地人吗?我跟着你吧。”
她听江站长说了萨仁的本事,十分佩服,跟着强者才能进步更快啊。
萨仁可不想带她,就她这样的,自己得累死。哪想到塞音也不想带啊,赶紧说:“就是啊,萨仁,你是副站长,你得带新人啊,我跟小张一起吧。”
说完他就往外跑,生怕萨仁不乐意,萨仁觉得自己让大家叫自己名字,而不是副站长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一点威严都没有啊,江站长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安排的还敢讨价还价?
张春惠见塞音跑了,生怕萨仁把这位祖宗推给自己,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跑了。
只留下乐煦煦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第31章 羊胀气
江站长本想让他们等表彰会开了再开始下乡,但表彰会要到周日才开。
萨仁就说先把近处跑一跑,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准备出发。萨仁跟乐煦煦要去的是格里苏木,苏木就是乡,伊林左旗有两个镇,三个苏木。
格里苏木下边的嘎查最多,也最集中。萨仁还特意带上了周主任送她的兽用针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物,又带足了干粮跟水,虽然牧民热情肯定会留饭,但他们是去工作还是自备的好。
乐煦煦已经换上了长裤长衬衫,款式不错,但舒适度就不能保证了,尤其是长时间骑马,萨仁刚要提醒她,却听她皱眉问:“咱们不是去统计的吗?又不是看诊,还要带这么多东西?”
“咱们干的就是这工作,大老远跑一趟,万一遇到生病的牲畜,还能放着不管吗?”
乐煦煦更是佩服,怪不得能当副站长,真敬业啊。她刚来什么也没准备,只好去食堂拿了点干粮装上。
萨仁看她是真的一点下乡经验都没有,就把地图给她看:“今天我们去最近的这三个,你骑马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要不然我怎么会要求下乡呢。”乐煦煦说得十分自信。
萨仁只好先给她打好预防针:“骑马下乡可不是骑着马转两圈就行,有的地方不好走,不但颠簸距离还远,咱们一天要跑完三个地方,没骑惯马的人大腿根都得磨烂了。我是觉得你还是先在站里帮忙,等熟悉了再下乡也不迟。”
乐煦煦眨眨眼,觉得萨仁是在吓唬她,她有点委屈地说:“萨仁副站长,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啊,我想跟着你是想跟你多学点知识,我绝对不会拖累你的,真的,我真会骑马,跑个几里地没问题。”
“那几十里地来回呢?你跑过吗?”
“没跑过,但我一定可以坚持。”
萨仁还能说什么,只好道:“行吧,路上坚持不住了,记得早点说话,可别在没人烟的地方耍赖不肯动。”
乐煦煦气得小脸通红:“萨仁,你也太小瞧人了,别说磨破腿,就是我腿断了也跟得上你行了吧。”
萨仁真是好意,她真觉得乐煦煦这样的就该在办公室待着,下什么乡啊,到了人家牧民家里肯定又要各种嫌弃,不是个干事的样子。
人家不领情非要下去,那就走吧。
离旗里最近的是索博日嘎查,骑马半小时就能到,乐煦煦走到一半就发现萨仁真不是吓唬她。她以前骑马都是在平地上,草原上起起伏伏的,还要过河,比平地骑马可累多了,她大腿根隐隐作痛,可想起自己夸下的海口,强忍着不肯说话。
萨仁看出来了,可她又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再说她已经提醒过了,非要来,那就受着吧。
等到了地方,乐煦煦下马时腿都哆嗦了,要不是自尊心让她强撑着,一下马就得跌坐在地上。
索博日的队长叫拉克申,是牧民,又高又壮,说话跟洪钟一样响亮,他迎出来,笑着跟萨仁握手:“上次去旗里开会就听说你们会下来,没想到这么快。”
萨仁跟他打过招呼,又介绍了乐煦煦,拉克申就有点诧异:“这位也是畜牧站的?”
萨仁点点头:“刚分配来的大学生。”
拉克申知道萨仁是副站长,再看看她身后娇滴滴的女孩,心说让年轻女孩当领导就是不行啊,看看吧,招来的比她还要娇气。
萨仁不知道他认为自己娇气,不过看眼神也能猜出他觉得乐煦煦是个摆设。要是知道拉克申怎么想的,萨仁肯定会喊冤,这位祖宗真不是她招来的。
乐煦煦正难受呢,现在天热了,她的腿没破可一有汗就刺痒的不行,一迈步,两腿摩擦就更难受了。
等进了蒙古包,她打声招呼就坐在一边装死,萨仁开始询问这边的情况,做记录。这时有人在外边喊:“队长,听说畜牧站来人了,是真的吗?”
拉克申出去一看,是来看羊的,不等他问,萨仁就出来了,她早就准备着呢,转这一圈除了统计也算是游医巡诊了。
拉着羊找过来的牧民说:“是胀气,可我用老法子根本就没用。”
他说的老法子就是让羊嘴里叼着横棍,来回上坡下坡,做运动往外排气,还有就是给羊灌油,润肠排气,一般积食造成的胀气,这两种法子都能治好。
萨仁过去摸了摸,心里就有了数,这时乐煦煦也出来了,她干脆就说:“你帮着看看,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胀气。”
乐煦煦没想到还真能碰上给牲畜看病的,她看着那只脏兮兮的羊,真不想过去。不过她虽然怕脏,但心是真的热血,强忍着不适过去摸了摸羊的瘤胃处。
“就是积食吧。”
“那为什么用老法子不能消除胀气?”
“堵住了?”乐煦煦想闻闻羊的口气有没有发酵的味道,结果她一凑近,那羊也很亲人,羊嘴往她脸上凑,差点没跟羊亲上,乐煦煦再也忍不住直接就吐了。
萨仁真不是想给她难堪,不是畜牧专业的嘛,不是要来实践吗?这就是机会啊。
她赶紧扶起乐煦煦:“没事吧。”
带羊来的牧民大叔也挺不好意思的:“姑娘,熏到你了吧,这羊一病味道就不对,平时不臭的。”
乐煦煦连连摆手,萨仁只好替她说:“估计是刚才骑马颠的还没缓过来。”
拉克申家就在隔壁,他赶紧喊他媳妇拿水过来,萨仁让乐煦煦坐一边缓着,她过去把羊翻过来,又从包里翻出兽用针,摸了两下就把针刺进了羊胃里。
乐煦煦很难受,可看见萨仁的操作,她眼睛瞬间亮了,这就是针刺瘤胃排气,她在书上见过的,只是没有操作过,居然这么简单?
而且萨仁力气也太大了吧,一把就把成年羊给翻了过来?
家养的羊都温顺,尤其是不舒服的时候,可能也知道是在给它治病,被翻个四蹄朝天也乖乖不动,萨仁操作起来就更轻松。
眼看着羊肚子一点点瘪下去,送羊来的大叔开心的像个孩子:“这可太好了,带去旗里看太麻烦,我们折腾半天也没能凑效,还好你们来了。”
他又看看坐在一边的乐煦煦,笑着跟萨仁说:“我刚看见你们这两个花骨朵一样的姑娘,还觉得没戏了,白跑一趟,没想到你这个姑娘不像别个,可真厉害,居然能用针放气?这针能卖给我吗?以后队里的羊胀气我就用这法子。”
乐煦煦刚才吐过脸本来就红,这时更红了,什么别个?这大叔直接说她不就行了。
萨仁没想到人家居然想买她的针,忙说:“不行的,这种方法不能随便操作,不过你们不用急,等过阵子畜牧站会开培训班,到时候你们队里也去一个人,这些简单的操作都会教的。”
不只大叔,拉克申队长都高兴坏了,两人说起了以前给牛羊看病的不便。
乐煦煦坐在那儿看萨仁跟他们聊得投机,突然就开始自我怀疑了,一腔热血的跑来真的能立功能为国家做贡献吗?自己就算会穿刺,敢做吗?能顺利的把羊翻过来吗?
这还只是只羊,万一有更大的牲畜,她摆弄的过来吗?
等把羊治好了,萨仁才说:“它不是单纯的积食,应该是吃了豆类牧草,你们放牧时多看着点。”
大叔马上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是啊,这几天我图省事把羊赶到西坡子去了,那边还真有不少野豆。”
拉克申一听赶紧让他去通知大家,放牧时要多换换地方,别紧着一个地方啃,也别去有野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