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坡鱼
萨仁愣住,二哥来过?
乐煦煦把当时的经过描述的十分生动,连比划带说的,把二哥削错苹果的事都说了:“你不知道他削苹果的样子都是一身正气,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他在威胁那个人。”萨仁听得直乐,没想到二哥居然这么幼稚,还当着胡建华的面耍刀?
乐煦煦见她笑得开心,就问:“这警察是你什么人?”
“应该是我二哥,他只是在派出所工作。”
乐煦煦马上笑起来:“原来是你二哥啊,怪不得我看着眼熟,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你说他只是在派出所工作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警察吗?我看他很像啊,一脸正气,一看就是警察。”
萨仁敏感地察觉到乐煦煦对自家二哥感兴趣,这两人她觉得不合适,这样的嫂子她也实在不敢要,不过这不是她该操心的。
她还真见过差别老大的一对儿过得特别幸福,外人看来各方面都特别般配的反而过不好。
她不打算管,可也不想替自家二哥隐瞒什么,于是说:“他不是正式警员,就是临时工而已。”
“他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是临时工?不能转正吗?”乐煦煦开始替二哥委屈。
萨仁起身道:“都在旗里,总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候你自己问他吧。”
说完她没再理会乐煦煦的挽留,出门找到了胡建华的病房。中风很麻烦,大部分都会口歪眼斜,甚至偏瘫,但有中风前兆的控制住了其实还好,胡建华恢复的不错,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萨仁进去前他刚吃过饭,正喝汤呢。见萨仁进来,他的手条件反射一样抖了起来,手里的汤碗差点全扣在身上。
萨仁冷眼看着:“这么怕我?是想报复我,结果被发现了所以心虚吗?”
胡建华把汤碗放下,看看病房里的其他人,低声说:“你来干什么?我已经跟警察说清楚了,我对你绝对没有报复行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萨仁把手里的药包扔到他病床上:“胡建华同志,你昨天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我本不想管,但既然我救了你,就得救到底,你出院后如果不注意调养,还会中风,这些药隔一天服一次,可以预防中风。”
胡建华脸涨得通红,“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你能不能行行好,说句实话?是你救了我吗?要不是你打我脸还把我摔个四脚朝天,我会中风吗?是你害我躺在这里,你还好意思说救了我?”
萨仁就知道自己不该来,可她有职业病,也觉得胡建华罪不至死,可他要是再次中风真有猝死的可能。
只是自己这身份,又跟他刚起过冲突,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反正药我已经抓了,你可以让这里的医生帮你看看,也可以问问医生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不过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要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
萨仁说完就走,免得再当场把胡建华给气出个好歹来。
胡建华自然不敢喝她给的药,甚至觉得这是萨仁的阴谋,里边肯定放了□□,于是药被扔进垃圾桶里,下午的时候又被清洁工捡出来放到了护士台。
有些特殊的病人不肯吃药,把药藏了扔了也是常有的事,清洁工发现包得很好的药,自然就帮着收了起来。
护士台的人不懂中医药,闻了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又送到了中医科,中医科只有两位医生,其中一位有事请假了,唯一上班的那位打开药包,眼前就一亮,这药配的太讲究了。
“赶紧替我查查这是谁配的药?”医院今天只有他一个中医,肯定不是自家医院的人配的。
本以为不好查,哪知道没一会儿,就有个小护士过来说:“听说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垃圾桶里?谁扔的?真是暴遣天物啊!”
萨仁可不知道她配的药居然还转了手,她回到畜牧站,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也没让二哥送,自己骑马回了查达。
到家后,萨仁发现阿妈见她回来了居然不高兴!
“阿妈,您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吉雅阿妈气哼哼地说:“家里能出什么事?明明出事的是你!听说你在大领导面前打架了?还把人家男领导给打晕了?”
萨仁这次是切身体会到了谣言的变化之快,这次又变成男领导了。
“阿妈,他不是领导,我也没惹事,被打是他自找的。”于是萨仁又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阿妈听了叹气:“年轻女孩出去工作就是麻烦多,我看你早点找个人结婚吧,结了婚别人闲话就少了。”
萨仁无语:“阿妈,你要再催我,我可就离家出走了,都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了,那人是自己把自己气晕的,我也已经去看过了,还给他开了后续的药。”
阿妈怒道:“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去看他,还给他药?万一他在你的药里加了东西说你要害他怎么办?”
阿妈只是不想她惹事,但也没想过让她太过善良。
萨仁真的就是职业病,看不得人生病,现在被阿妈一提醒,真是吓出一身冷汗。对啊,胡建华是妥妥的小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叹口气,以前自己总觉得阿妈心软,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也会心软,对这种人就不该有仁慈之心。
她抱着阿妈安抚:“我知道了,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傻。”
“还有下次?下次你还想打谁?”阿妈越说越气,“小时候不这样啊,这怎么越大越野了?还不肯相亲。”
阿妈想起前几天刘队长在开大会时突然给大家讲起了婚姻自由,不由多看了女儿两眼,不会是这丫头把自己催婚的事跟刘队长说了吧。
她就更气了:“你说你……”
还不等骂出来,外边有人找萨仁,是小李:“萨仁,刘队长听说你回来了,让你赶紧过去。”
第41章 严老
萨仁本想在家休息一天,再去支部,哪想到刘队长居然让人来叫她,正好不用听阿妈的唠叨了。
她到支部时,就听到里边有人在说她。
刘队长还是那副二五八万我说了算的语气:“只是撤了她副站长的职位,人还是畜牧站的,咱们这畜牧分站自然由她来管,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赵医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当初她拿鞭子抽那日时,我就知道这姑娘脾气不怎么样,可那次是在查达,我是真没想到她跑去旗里也敢打人,还是在领奖台上,听说当着旗长跟书记就啪啪的往人脸上扇,听着就解气。”
程支书叹口气:“老赵,听你这意思怎么还挺为她骄傲的?当众打领导,以后哪个领导还敢用她,不分场合的冲动,以后有大场面谁敢叫她去?十八岁的副站长,前途可期,就因为口舌之争把人给打了,打的还是个年长的前领导,她以后这前途在哪儿?永远窝在查达?可不可惜?”
程支书越说越气:“她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我还想发展她入党,可有了这次记过,她还怎么入党?等她来了,谁也别给她好脸,不然的话以后更猖狂。”
萨仁听到这里就笑了,赶紧进去:“程支书,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从来没猖狂过,怎么可能更猖狂呢?窝在查达也没什么不好,我家就在这儿,多方便,你们又都是好领导,我做起事来更轻松自在。至于入党,心中有党就行了,有些人入了党也只是为了仕途,就像被我打的那人,他配入党吗?”
刘队长斥责道:“别不管不顾的胡说八道,咱们这里都是自已人,你要敢在外边说这话,转天就被人给你传成反党□□,你信不信?”
“刘队长,我又不傻,就是因为都是自己人我才说的啊。”
刘队长哼了一声:“傻子都说自己不傻。”
刚被阿妈骂傻子的萨仁尴尬的摸摸鼻子,呵呵,行吧,傻就傻吧。
其实真话难听,很多时候说你傻的人比夸你厉害的更为你着想,所以她也没真生气。
刘队长跟程支书只是知道她打了人,其实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们又不好问细节,还是赵医生更八卦,非一句句追着萨仁把当时发生了什么?怎么打的,怎么入的院都说了一遍。
这其间刘队长跟程支书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听完了刘队长又把萨仁骂了一顿。
敢情急着把她叫来就为了听八卦,为了骂她一顿,萨仁呵呵两声:“我去看看大李小李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反正人也打了我也受了处罚,刘队长你再骂也挽回不了,我回来帮助查达不好吗?”
刘队长只是怕她以后再犯,说实话萨仁干的这事,直接把她打回原形,收回公职都不为过,居然只是撤了副站长的职务,一等功都保留着,这说明上边还是看好她,想保她的,为了她以后别再犯蠢,自己肯定要敲打敲打她。
不过这事只刘队长跟程支书这两位领导觉得过分,大李小李他们特别兴奋,围着萨仁问东问西,好像把她当成了英雄。
刘队长看到心有戚戚地对程支书说:“以后对下属得好点啊,别看一个个都挺听话,没准都憋着劲想打领导。”
“没那么严重,萨仁打的是前领导,再说那人的人品确实不怎么样,跟他是不是好领导没关系。”
萨仁没想到自己的事还能让刘队长反思一番,不像以前那么独断专行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大李小李一直按照她的安排给选出来的母羊喂掺了草药的饲料,种羊也已经选好了。
大李兴奋地说:“可以准备下阶段工作了,如果药有用的话,萨仁,你就又立功了,没准很快就能回畜牧站。”
萨仁对在哪儿工作没什么执念,“这里不就是畜牧分站?”
其实下边的工作比旗里轻松多了,萨仁早上起来吃完饭就去看羊,然后记录数据,写写报告,不用跑着下乡,还吃住在家里,日子不要太舒服。
现在城里的厕所也是蹲坑,不是冲水的,其实真没干净到哪里去,水房也是公用的,不能洗澡,家里有三哥这个劳力用不着萨仁挑水,真不比在宿舍差。
一个月后陆续有母羊怀孕,两月后,选出来的几十只母羊都有了怀羔的症状,萨仁把月份大的摸了摸,都是多胎,最多的是四胎。
大李欣喜若狂:“太好了,这要推广开了,产羔数翻倍上涨,咱们查达这生产量,绝对能拿个先进。”
刘队长也笑得合不拢嘴:“何止拿先进,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萨仁真是咱们查达的福星。”
萨仁在查达按部就班的工作着,回去汇报过两次,江站长对她的工作进展十分满意。
因为乐煦煦受了伤,萨仁不在,江站长也开始了基层工作,整天跑来跑去。
见的牧民多了,他就说:“牧民的生活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你的繁育计划如果能推广开,对他们的生产生活都有帮助,到时候我向上边请功,肯定能让你回来。”
萨仁笑道:“回不回来的不重要,在查达我更自在。”
江站长就瞪她:“你是非得看我这一把老骨头跑散架吗?”
萨仁倒是觉得畜牧站可以赶紧把培训计划提上日程,到时候就跟赤脚医生一样,每个嘎查都有培训过的兽医,他们不但可以给牲畜看病,还可以记录数据,帮着畜牧站完成各项工作,上下联系着,就用不着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了。
江站长叹口气:“我也想早点培训,可这种事得层层审批。你培训出来的人算不算畜牧站的,不算的话他们在下边出了事故,畜牧站要不要管?算的话这些人要不要给开支,培训费用还得财政开支,难着呢,我尽量争取吧。”
萨仁听完也很无奈,她的设想确实太理想化了,她还是好好弄她的种羊吧。
回去的时候大师傅给她装了半袋子平菇:“我自己弄的,跟草原上的蘑菇不一个味,回去尝尝。”
张春惠又跑出来把两板巧克力给她塞进包里:“我叔叔从苏联带回来的,可别让乐煦煦瞧见了,她看见我吃巧克力就非要买,烦都烦死了。”
正说着乐煦煦追了出来:“萨仁,你怎么不回办公室?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
乐煦煦腿已经能走动了,可能是养了两三个月胖了点,白白嫩嫩的。
萨仁刚来的时候就去办公室打过招呼,只是那时候乐煦煦不在,这时刚要解释,张春惠就推她上马。
“萨仁忙着呢,是吧,赶紧走吧,晚了路上危险,我们还得担心。”
萨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推上马,她心里觉得十分好笑,两板巧克力而已,真不至于的。
张春惠把萨仁送走,就见乐煦煦手里拿着两本书追过来:“怎么就走了,我给她找的书。”
张春惠哼了一声:“能不走吗,不走留下给你当红娘吗?看上人家哥哥了就各种献殷勤,要点脸吧。”
乐煦煦也不生气,笑着问她:“你不会也喜欢萨仁二哥吧,不然干吗这么紧张。”
“放屁,我就见过人家一面,什么喜不喜欢的。”
萨仁曾经让二哥去畜牧站帮自己送过东西,不过她可没想到乐煦煦真看上他了,还一点不避讳。
萨仁走后,江站长正想着开个会,刚走出办公室门口就见大门外有车来了。
军用吉普车?还是三辆,大咧咧的停在门外。江站长皱眉,他们单位跟军队可没有任何协作关系,这是出什么事了?
江站长刚想迎过去,就见第一辆车跟第三辆车下来几个当兵的,军服很精神但很少见,不是常规制式军装,而且他们还都没带衔。这是什么情况?
江站长被这些人震慑住,站着没动,就见他们从第二辆车上扶下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家看着气色不怎么好,但目光如炬。
就见老人家冲他招招手:“年轻人,这是畜牧站吧。”
啊?好久没被人叫过年轻人的江站长被他气势所迫,赶紧走过去,差点同手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