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夏的小扇
谁知,对方不但毫无悔改之意,听了他的话以后,还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出了声,还越笑越大声,好一会儿笑声一顿,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杀气顿显:“我有什么错,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认?”
对方神态极尽猖狂嚣张之态,令众人不由侧目含怒。
双方下手也越发不留情面。
只是敖玉郎身上魔气未散,杀伤力极强,饶是掌门也一时无法将他拿下,反倒是不少弟子被他一剑刺穿身体落入了海底。
掌门又是心痛又是震怒,其他弟子也不由杀红了眼,听掌门下令布阵以后,就以祁晏为首在敖玉郎身边排列阵形,念起了降魔阵法的口诀。
掌门缠住了敖玉郎,不让他有机会去破坏阵法。
但敖玉郎其实压根儿也没有要去破坏阵法逃出去的想法,此刻早就被怒火冲灭了理智,和掌门对打时也尽是发泄,一招一式都不留情。
一双眼眸也越发现出血一般的红色,显得诡异又邪气,心口的嗜杀之意在怒火的激发之下愈发汹涌。
既然你们都要我死,那不如就先送你们下地狱!
他手中的长剑汇聚了全身魔气,手指轻轻从剑身抚过,剑身映出了他冷漠又凌厉的眼眸,他猛地挥出了这一剑,挡在他面前的掌门就被这一剑刺中了肩膀,被震飞出了海面。
“师尊——”祁晏嘶声喊道,同时也被这巨大的魔气波动给震得飞了出去。
刚刚结好的阵法也被瞬间冲击散开,激起了海面层层浪花炸开。
弟子们七零八落地落下海面,如同下饺子一般,还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祁晏不由心惊,看了一眼空中一身血衣邪气缠身出手狠辣的少年,没想到门中这些精英弟子甚至加上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仙门弟子本不该如此厉害的。
他真的是第一次用万魔归宗这种魔界功法吗?
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仙门弟子,难道真的和魔族有什么勾结不成?
祁晏的念头转过,已经奔下了海面,将掌门扶起来,但敖玉郎已经大败了他们却并未抽身离开,反而是趁胜追击,在他刚扶起掌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道杀伤力极强的剑气疏忽而至。
风声里,剑鸣声却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煞气腾腾,仿佛死亡的号召。
他的呼吸都已经停顿,抬眸时,就看见了那一身血衣的少年手持长剑袭来,剑光寒如秋水,势不可挡,令人遍体生寒。
少年的剑极快,如闪电般疏忽而至,在仙门时敖玉郎虽天纵奇才剑术奇绝,但到底也还不是他的对手,但短短时间内他的功法却进展百倍,这一剑他看见了,却根本都没有时间替师尊挡开。
祁晏眼中不由有了些润意,又悲又怒,没想到掌门为宗门劳心劳力多年,结果却是反倒被门内弟子杀害?
而他却连救他都无能为力。
这些想法只在瞬息间转过心间,而那剑也已至眼前,他闭上眼不忍去看,但下一刻听见的却不是锋锐的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而是刀剑相击的清脆又刺耳的回挡声。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了他和掌门已经被一个素衣少女挡在了身后,少女乌黑如墨的长发在风中飘扬,红色的发带也随之飘扬,仿佛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只是一个轻逸窈窕的背影就令人眼前一亮,令人恍惚间仿佛能理解敖玉郎为何会为她变成如今模样。
“小师叔!”祁晏不由惊喜出声,“你终于来了!”
敖玉郎跑得实在太快了,顾宁刚追上来,就看见了他一剑刺向掌门的这惊险一幕。
她看得出来他的这一剑是用了全力的,没有半分留情,就像是已经被骤然集于一身的魔气给冲昏了头脑,眼里尽是兴奋凌厉冷漠的杀气。
顾宁已经来不及开口阻止他,只在剑尖已至的时候拼尽全力挡住了这一击。
两剑相击的时候,她的手腕都被震得隐隐发麻。
可见这一剑的杀伤力有多强大,哪怕她全力抵挡,也还是被这剑气震得受了些内伤,胸口血气翻涌,也顾不上回答同祁晏说话。
祁晏料想敖玉郎不会伤他师尊,毕竟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和他师尊在一起么,所以赶紧带着掌门离开了战场回了岸边。
敖玉郎也没想到顾宁会突然出现,哪怕此时收手也来不及了,在她挡住了这一剑以后,他才猛地撤回了手中长剑,看着她唇角逸出的血,心口一紧,下意识抬手:“师尊……”
顾宁看着他剑尖上的血珠,还有他这一身被鲜血染透的衣裳,在海底见面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换了一件干净衣裳,此时却已经染了点点血花,可想他必定没有少伤人。
而且,她亲眼看见,要不是她来得及时,这时候就连掌门也没命在了。
她想不生气都不行,原本不是他的错,这下也无可挽回了,别说去凡间,空桑派上上下下连他的性命都不可能留下了。
她知道他是男主,本来就适合修仙魔两道,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也能理解,但仙门的那些人必定不会容他存活,会逐渐发展成跟原著一样全力追杀他。
顾宁深吸口气,挥开他的手,冷声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敖玉郎的手被挥开时,怔愣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但原本担忧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冷漠,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很平静:“师尊也觉得我错了是吗?”
话音落下时,他抬头看向她,又看了看四周那些厌恶又惧怕又鄙夷又痛恨各种异样目光望着他的弟子,不由笑出了声,只是那笑声虽讥讽却也麻木:“师尊怎么不回答?”
说着,他忽而话锋一转,脸色骤然沉下,看着她的眼神尽是偏执的怒火,“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你只看见了我要杀他们,可你知不知道,他们也一心要杀我?”他话音一顿,看着她的眼神有了嘲意,眼眸深处的情绪却不明,“你当然不在意,因为我在你眼里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我就算被人杀了也是咎由自取是不是?”
他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像是极为不甘又愤怒。
顾宁注意到其他弟子已经在悄悄靠近,试图重新结阵对付他了,她收回目光,看向仍旧怒气滔天的敖玉郎,顿时感觉很是无力。
他现在是半点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她越解释越是火上浇油,到最后局面会越发难以收拾的。
她暗叹了口气,不想和他继续纠缠替身这个问题,主动握住了他握住旭日剑的那只手,察觉到他只是低头看她,好像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她心里微松,声音缓和了些,道:“你先将剑收起来,我们先回宗门,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而底下的掌门和其他弟子看见这一幕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祁晏也是神情复杂,感叹小师叔为了降服这小魔头真是牺牲太多了,那么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女修此刻竟然向觊觎自己的徒弟低头了。
若换了是他的师尊的话,不一剑捅了他就是顾念师徒情谊了。
但敖玉郎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血红的眼眸静默到有些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她的脸,那目光就好像要将她的容颜刻在心里似的深不见底。
好一会儿,他才笑着开口,只是那笑却是讥嘲又尖刻的,底下蕴着滚滚怒意:“师尊!到了现在你还要骗我?”他低头凑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得好似一对恩爱的眷侣,呼吸交织,他的声音低而嘶哑,“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再看看底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你觉得我回去后会怎么样?”
顾宁一怔,他太聪明,对于回去的后果一清二楚,她的话并不能安抚住他。
但离开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她看得出他所用的功法已经快要过时了,就连现在站在她面前都像是还在强撑着,一旦失去这身魔气的帮助,他被捉回去也是早晚的事。
顾宁深吸口气,道:“我说过,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担着,所以……”
敖玉郎一怔,看清了她眼底的认真,随即面上的讥讽之色却更浓,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像是终于忍不住情绪爆发似的厉声道:“够了!不要再骗我了!他们要的是我低头认错,要的是我的命!师尊要怎么承担?”他唇角扯出一抹笑,眼底是明晃晃的自嘲,“陪我一起死?”
顾宁一时语噎,正要开口,就算是一起死,那不也正好快点儿结束这个糟心的世界吗?
但敖玉郎却仿佛看出她想说什么,笑容忽然一敛,眉眼尽显锋利冷漠:“可就算师尊愿意,我也不愿意!”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些正在靠近的弟子,众人顿时动作一僵,他却仿佛嘲讽他们似的嗤笑一声,看向顾宁,眼里有种难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出了声,还越笑越大声,就跟个疯子似的。
众人都懵了下,一时拿不准该不该继续布阵。
顾宁却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她注意着敖玉郎的一举一动,在他将旭日剑举起的时候,她心底的不安更是逐渐扩大。
其他人也以为他要拼个鱼死网破,惧于他之前的杀伤力纷纷后退,却见他竟是直接将旭日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众人不禁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似的。
顾宁也是一急:“你别乱来!”
但她还没靠近,就被敖玉郎用仅剩的还未完全消散的魔气将她定住了,她顿时身形僵硬,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
敖玉郎的眉眼却还带着笑意,是少年气盛的嚣张桀骜,很是决绝又偏执:“想要我认错?我没错!想要我的命,下辈子也不能!”
众人一时哑然,虽然很清楚他已经不可能逃出去,回到宗门也难逃一死,但看到他此刻这样宁死不屈的模样,又心情有那么些复杂。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敖玉郎目光转向她,眼神里的情绪辨不分明,声音也是低哑的,“这柄旭日剑,是收徒之日你赠的,但想来也不该属于我,那不要也罢!”
他的话虽看似平静,但顾宁听得出他内心的骄傲气盛,不是给他的东西,他也不要,就连到了现在,他也一心认为她给他的一切都是将他当成别人而已。
顾宁又气又急,想要阻止他,却又无能为力,眼睛还被一只滚烫的手给挡住了,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见风声,还有鲜血从血肉里溅出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冷,等那只手从她眼前滑落的时候,她的眼前已经只剩下一柄旭日剑。
旭日剑漂浮在空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在为主人的离去而饮泣。
她低头看去,就只能看见一抹残存的血衣迅速堕入了海底不见踪影。
片刻之后,旭日剑也猛地掉头直追而去,寻着那抹红影堕入海底无处可寻。
第74章
在敖玉郎葬身海底以后,宗门的人心情各异但都没有去查证,因为他们是亲眼看见敖玉郎横剑自刎的,基本上是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
而他虽做了这许多错事,但到底也是同门弟子,众人心情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也不可能冒着危险去海里给他收尸。
其他人都走了以后,顾宁还在海边待着,其他人以为她是伤心徒弟的死也只让她节哀顺变,没有多劝便留她自己待着。
其实她是在等下一个世界的开启,但她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从日升到日落,眼前的场景都没有发生半分变化。
她想要询问系统,但系统却没有开口,或许是她不做任务不走剧情对它的能量也有影响,除非必要它都不开口说话了。
她抬头望着夜幕下波涛滚滚的海面,算是明白了,白宿还没记起现实记忆,而他附身的敖玉郎应该也没有真的死。
那行吧,现在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她将他救出来也照样可以达成去凡间过完这个世界的最初打算。
顾宁就又下了海里,她已经来过一次,也不想又触发什么幻境或是吸引妖魔,因此隐匿了气息,在海底找了一圈,最终还是在海底的一处海草里找到了敖玉郎。
她将人从海里捞上来以后,怕被人发现,还径直出了空桑派,在山下的一条僻静幽深小溪旁停下。
月光清淡如雪,洒在少年毫无血色的脸上,他没有一丝呼吸,心跳也没有,身体也早已冰凉下来。
分明就已经是个死人。
要不是知道哪怕白宿并不会真的死去,顾宁看着他这样肯定难过得要掉眼泪,但她现在半点儿悲伤不起来,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
他死了,那魂魄呢?
跑哪儿去了?
她也没感觉到白宿就在身边,如果他的魂魄有白宿的记忆必定会来找她的,但他没有。
所以……顾宁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她知道这是一个有仙魔鬼怪的光怪陆离世界,所以,一般的死亡是几乎都会有轮回转世的,除非是神魂俱灭那种才是彻彻底底的消亡。
敖玉郎的魂魄该不会……去到冥府投胎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顾宁就有些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坑人之处了,如果死都不能唤起白宿的记忆,这么一世一世轮回下来,他还不得在这个世界沦陷得越来越深,还能想得起他自己的记忆吗?
他要是想不起来,那这个世界的bug还怎么修复,他们也无法脱离这个世界啊!
顾宁站在少年的尸体边苦恼了半晌,最后决定换条路来走,既然他自己的死不能让他唤醒记忆,那就试试她死怎么样?
顾宁也没想了结自己的命,让空桑派那些人知道还以为她是殉情呢,她是按照原本的打算去凡间混吃等死过完这个世界。
总归死马当活马医,不能这么空等着白宿自己想起来啊。
她倒是也想直接将穿越的这些事情告诉他看能不能刺激他恢复记忆,但这个方法太有风险了,看他这么决绝的个性,说不定将她当成夺舍的人也给杀了。
顾宁打定主意后,就在山下找了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挖坑将敖玉郎给埋了,还有些感慨,顶着男主躯壳的白宿竟然就这么死了,下一世还不知道投胎成个什么呢。
她没想去找他,毕竟冥府幽魂千千万,要找出来实在太难了,而幽冥主也是不会将生死簿给外人看的。
她只是将府库内的全部灵石都写好了名字烧去了冥府,有敖玉郎的,也有被他杀死的门内弟子的,这也是冥界的潜规则之一,他们可以拿钱买一个好的来世,不说天潢贵胄,至少也可以是大富大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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