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寒
他听到了什么动静,掀了下眼皮抬眸往不远处看了过去。
一把金色长剑正悬空着一动不动,在它周围有三四只仙鹤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有一只胆子大的对于天启这把少有金光闪闪如太阳的灵剑很是好奇,甚至用鸟喙啄了一下它的剑柄。
给它啄得“咚咚咚”脑门儿生疼。
哪怕只是一把剑的形态,但是从溢出来的剑气还是能够清晰感知到天启的不耐烦和暴躁情绪。
要不是白穗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和这些仙鹤和平相处,说这些是起初还不会御剑时候经常载她的灵兽。
不然它早就一剑过去把它们给砍得血溅当场了。
“……这就是你给找的陪伴它的伙伴?”
顾止嘴角一抽,见着印象之中砍天削地,威风凛凛的神兵此时被一群鸟儿给围着。
前后落差太大,他觉得自己还恍若梦中。
“是啊,这几只仙鹤平时和我关系最好了,经常载我。有它们陪着我放心。”
白穗完全没有觉着这有什么不对,她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招呼着天启过来。
在感知到少女气息的瞬间,原本自闭烦躁的神兵立刻来了精神,“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这不是天还没黑吗?它们叽叽喳喳那是在和你聊天,怕你无聊害怕,你这剑怎么这么小心眼?”
“啄你?那是喜欢你,我和它们待了这么久也没见它们这么亲近我,说明你平易近人,招鸟稀罕。”
看着一把剑“唰唰唰”跟一个激动辩驳,手舞足蹈的人似的散发着剑气,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旁的少女摆了摆手,淡然自若,轻松自如的应付着。
这一画面太过诡异神奇。
顾止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白穗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剑修,对剑气的感知和敏锐程度数一数二。
可敏锐到能和剑这般毫无障碍的交流的情况,整个修真界都没几个。
顾止和七煞能做到,是因为他们相伴了千年。
起初他将七煞从剑冢里取出来的时候也只是顶多能从它剑气里感知到它的喜怒,具体说了什么并不清楚。
在后来长久的磨合和修为提升后,他们越发默契也越发离不开彼此。
七煞说什么,想干什么,他都了然于胸了。
——而这一切更多的是习惯。
但是白穗和天启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她和天启才刚缔结了契约不到半天,一人一剑就能这般沟通,的确前所未闻,让人惊愕。
在剑修之中流传着一种说法。
剑修择剑看的是属性是否与自己相符,剑择剑主更多的是在寻找同类。
这个同类并不是说剑主也和它一样是剑的意思,而是一种跨越种族类别,也能做到无障碍沟通,属性心性也极度契合的存在。
这种情况在修者之中也有。
不过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多都是道侣,且他们都是修者,又和白穗他们这种情况又有所不同。
能和剑达到这样近乎灵魂上的契合,被剑认可为同类的。
可见其本心纯粹,道心更是坚固远超常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止眼眸闪了闪,看向一人一剑骂骂咧咧的画面。
感到欣慰的同时,又莫名有些不安。
过人的天赋是会招致妒忌的。
同样的万物难逃因果,得到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要承受的也会更多。
对于顾止心中所想白穗一概不知,她费了好大劲儿将这个委屈巴巴又凶了吧唧的灵剑安抚成功后。
这才一边抱着它一边摸着剑柄给它顺毛,抬眸看向了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青年。
“抱歉啊师尊,我这剑脾气太大太吵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呀?”
她见顾止神情不大对,以为是他们一人一剑太吵闹了,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无碍。”
“你们刚缔结契约没多久,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顾止敛了情绪,这时候才算真正将视线全然落在了天启身上。
天启不是第一次见顾止了。
只不过之前见到顾止的时候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七百年前,还是它跟着那灵山那佛修缔结了个平等契约从剑冢出来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顾止的时候是在不周山试炼,最后擂台它对上了七煞。
那时候顾止还是昆山师祖的亲传弟子,而那佛修才被灭门没多久。
为了夺得魁首取得灵宝,他们打了三日夜。
说实话两者当时修为差距极小,谁都有可能赢。
只是因为它与七煞不同,和那佛修缔结的是平等契约,也没进行半身绑定,受到了很多限制。
所以败给了顾止。
第二次是在那佛修报仇雪恨之后未经允许,强行和他解除了契约想要把它扔回剑冢。
它那时候玩心真大,不想回剑冢被封印着,于是大闹了昆山一场。
结果又碰上了手执七煞的顾止。
没了剑主,天启再如何剽悍,最终也还是被打了回去,关在了剑冢里面。
而这一关就是七百多年。
因此对于不单单是对顾止,还有七煞,天启是有怨气的。
起初跟着白穗往凌霄峰过来的时候它隐约觉得这路径有些熟悉,如今瞧见了这一人一剑,知道自己剑主竟然是顾止徒弟之后。
它气得不行。
“诶!你又是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又燥起来了?!”
白穗感觉到怀里的天启又有冲出来的迹象,连忙用灵力去压制。
“这剑和我有些仇怨。之前是被我和七煞关进剑冢封印的,所以见了我难免情绪有些激动,可以理解。”
在其他不相干的人和物面前,顾止这高岭之花,剑祖的架子一向是端得很好的。
他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只眼神凉凉扫了天启一眼,一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模样。
“你今日又是考核又是择剑的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仙剑大会在五日后开始,到时候会有飞舟从蓬莱过来接我们过去。这几日你不需要怎么修行,主要是尽快和你这把灵剑磨合好,别误了试炼。”
说到这里顾止想起了先前白穗柔声安抚天启的画面,薄唇压着,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白穗,还有一事我得提醒你一句。”
“师尊你说。”
白穗被对方少有严肃的模样給弄得一怔,收敛了情绪也很是认真。
青年神情淡淡,那双漂亮的眸子盛着橘黄色的日光。
蜜糖般柔和,可落在天启身上缺带着点儿莫名的凛冽。
“剑有时候闹闹脾气可以当作情趣,但是太过了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白穗,你才是剑主。”
“别太纵着它。”
顾止这话是在提醒白穗,别让一把剑骑在了自己头上的同时,也是在警告天启。
天启的性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暴戾,冲动。
且极其讨厌受到拘束。
同样的,它也是修真界里少有曾和修者缔结平等契约,甚至这一次险些强行和白穗缔结主仆契约的灵剑。
这样越是自我的剑,越是需要打压。
作为将天启狠狠揍过并封印进剑冢的顾止对此很有发言权。
顾止说完这话后便解除了封印,先一步回到了凌霄峰里。
白穗抱着天启站在原地半晌。
她眨了眨眼睛,而后低头看向了怀里因为顾止明里暗里的挤兑而气得剑光一闪一闪的灵剑。
她觉得因为这个契约,自己也有些受影响了。
总觉得天启是自己的剑,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偏袒和纵容。
像刚才那样随意朝着剑主发脾气的情况,哪怕是脾气不好的七煞也从未有过。
更别提性格温顺的天昭了,陆九洲指东它绝不会往西,哪可能像自己之前那样御个剑都连哄带骗的?
这契约是有惊无险的缔结成功了,可白穗当时在剑冢里可是吃尽了苦头。
她差点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穗将手轻轻放在了天启的剑身之上。
“唰”的一下,冰冷的寒气伴随着霜花迅速蔓延在了它的周身。
金色的剑光冷凝。
对它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天启骤然感觉到了白穗的意思。
它身子一僵,剑主对剑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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