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寒
于是他抱着剑起身准备离白穗远一点,不被干扰了思绪。
不想宁玦刚一起身,前一秒还好好的白穗闷哼了一声。
他闻声回头看去,白穗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要不是天启反应迅速支撑住她,可能她已经砸在冰面了。
“白穗?!”
宁玦顾不得其他,上去把她给扶了起来。
她浑身疼得抽搐,手脚也冰冷,好似血液也跟着冻结了一般,呼出的气息氤氲成了白雾,衬得她唇角沁出的血色更甚。
面色苍白,嘴唇青紫。
俨然一副中毒了的迹象。
宁玦神情一凝,连忙渡了灵力去探白穗的身体情况。
一般来说再强的毒药,只要不是中毒者本身是断然不会侵蚀到旁人体内的。
然而宁玦的灵力刚探进去,便被一股寒气给覆上,转瞬之间便被绞杀蚕食。
极为迅速的顺着灵力渡来的地方蔓延而来。
好在宁玦收回的及时,再晚一秒可能这毒就要入到他的灵脉了。
“咳咳,你别随便帮我渡灵力进来,我身上全是千手那老东西给我试的毒,我有一定的抗毒性还好,你要是被侵蚀了没有他的解药根本没法解……”
宁玦直勾勾盯着白穗的脖子还有手腕位置,隐约可见毒素在体内迅速游走流动。
白穗是千手的药人,可她是顾止的徒弟,他没那个胆子敢像对其他药人那样乱来。
试毒在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有反应,身体对毒的排斥很大的话需要立刻服用解药,不然灵脉断裂是小事,任由毒素蔓延更有可能爆体而亡。
从白穗到冰窟这段时间别说半个时辰了,小半天都有了。
也就是说在她服用了毒有这样大反应的情况下,千手并没有给她解药。
这个疯子!
他难不成真想要给他师姐报仇,恨屋及屋,伤不了灵禅子和顾止,想要让白穗偿命吗?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延缓毒素蔓延的丹药,解药没给你,他至少给过你一些清毒的丹药吧?”
白穗来这里之前,这毒白日时候也发作了一次。
不过当时的情况比现在好多了。
她也没太当回事,觉着就算再发作了咬咬牙也能撑过来。
却没想到这毒素发作起来竟然会一次比一比强烈,非但没减轻,反而更甚了。
白穗咬着嘴唇,沁出的血珠染红了她的唇瓣。
她努力保持清明,连呼吸都疼得她浑身颤抖。
“有给我,但是没用……他前几日给我喂的这毒似乎连他自己也没配置出解药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攥着衣袖,骨节因为用力泛白。
没有解药?
怎么可能没有解药,他可是那个毒祖的亲传弟子,世上还有他配置不出解药的毒?
无解之毒,除非……
宁玦脑子转的很快,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给你喂的是不是冰蚕?”
“不是冰蚕,是金蚕……”
子母蛊非万年冰蚕为引不可,再以千百种剧毒和种蛊者的鲜血滋养。
金蚕虽也是蛊毒,却和情毒没什么关系。
尽管知道要是和千手碰上了,估计他也再难离开,可是他总不能让白穗这么活生生疼死在这儿。
宁玦看着白穗疼得蜷缩在一团,咬了咬牙准备带她回万毒窟。
他刚弯腰准备把白穗抱起,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冰窟里骤然出现了一条藤蔓。
藤蔓感知到白穗的位置,将其腰身一卷。
紧接着一抹身影一跃,稳稳将白穗给抱在了怀里。
宁玦抬眸看了过去,刚好对上了清岫那双清冷的眉眼。
“我先带她回万毒窟,这一年我不会离开南疆。你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托青鸟传讯于我,我自会过来。”
他说到这里手腕一动,一段桃枝倏尔落在了宁玦手边。
桃源修者承诺旁人时候一般会留下一束桃花或者一段桃枝为信物,清岫这样做亦是如此。
宁玦下意识接过投掷过来的桃枝,空气里是浅淡的桃花香气。
他还想要说什么,清岫足尖一点御空从月下掠过,夜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烈烈。
只能看见一道残影转瞬即逝。
宁玦看着清岫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慢慢移开视线落在了手中的桃枝上。
他和清岫认识了十几年,在他印象中对方清高冷漠,面冷心更冷。
他从不会关心除桃源以外的人和事,更不会露出刚才那样慌乱的神情。
早年时候宁玦和清岫是有婚约的,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时桃源主只说了清岫并不讨厌他,说是可以试着处一处。
宁玦对这些也不是多在意,在他看来清岫是同辈之中为数不少他能入他眼的女修。
于是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结了婚约。
然而不到一年,清岫便单方面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
宁玦对清岫虽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自尊心太强,当天没忍住便去了桃源质问原由。
他记得很清楚。
三月天里,桃源的桃花开得灼灼,清岫一身白衣站在花树之下。
他的眉眼之中没有一丝暖意,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滩死水般冰冷。
【没什么理由。】
【无论是陆九洲还是你,我都没办法生出半分欢喜。】
宁玦听了这话后一愣,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对陆九洲也没兴趣,还是因为他本身也没多在意这个婚约。
他只静默站在原地直勾勾看了对方半晌,随即便御剑离开了。
不过要说心里真没有点怨气那是骗人的,在之后只要和清岫碰面的时候,宁玦从未给过清岫好脸色。
只是对方和以往一样,从始至终也没给过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是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冷心冷情,好似什么都看不入眼。
宁玦释怀了这一点后有一种莫名的无奈和挫败。
正是因为看透了清岫的性子,所以在看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露出那样的神情的时候。
他才会这般惊讶。
回忆种种,从仙剑大会再到刚才时候,清岫大部分的情绪波动都是因为白穗。
之前只当他是喜欢白穗,把她当妹妹看待。
如今想来,却有些站不住脚了。
不喜男子,常年待在桃源,与世隔绝只和女子接触。
“……”
细思极恐。
……
清岫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被宁玦觉察到了异常。
他此时顾不上其他,抱着白穗径直往万毒窟方向过去。
少女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蜷缩在他的怀里,咬着唇不时发出压抑的呻吟。
这毒蹊跷古怪,灵力渡进去会立刻被蚕食,根本压制不了。
清岫着急得好几次险些撞到树,最后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回了万毒窟,却发现千手并不在。
他将神识覆开,里里外外扫了好几次也没感知到千手的气息后,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
故意等着毒发,故意藏匿了气息。
清岫意识到这一点后气得一脚踏碎了门槛。
“师姐,水,我想喝水……”
白穗喉咙滚烫,说话时候也气若游丝,在清岫情绪失控的边缘伸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
清岫回过神来,连忙指尖引了水泽缓缓渡在了白穗的唇边。
她有些艰难地吞咽,水珠混着血色顺着唇角淌下,而后滑落隐没在了衣领之中。
“抱歉,是我没用,我修为不够我探知不到千手在哪儿……”
他眼眶泛红,又急又恼,抱着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和你没关系,咳咳,他,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解药。”
白穗想去起了白日谢长庚与她说的话,他应当不是随意推测,而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不过他既然敢给我试,哪怕没有解药应该也毒不致死。所以没事的师姐,我,我只要和之前一样撑过去就好。”
清岫紧紧抱着白穗不说话,长长的睫羽之下那双眸子没什么光亮。
下一秒,白穗眼眸一转,呼吸停滞,又一口血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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