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安暖夏
太掉价了!
太掉价了!
他真的做不出来。
最起码在她还在的时候,他做不出来。
他现在只想她走。
将这个空间完全留给他。
他会躺在床上,会假装她还在。
她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的。
那只等高玩偶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锁着。
他可以抱着娃娃入睡。
可以告诉她,自己有多想拉着她一起坠入地狱深渊。
“可是,我没想走欸!”
他陡然抬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蹲了下来,蹲在他的面前。
“你不走?”
“我不走!”
“你不怕吗?我母亲,为了父亲,其实做了很多偏执又疯狂的事情,不仅仅是自杀,那只是其中一件,我父亲,他不爱我的母亲,却像是仇人一样不断地折磨着她,甚至比仇人还要恐怖,还有着更深的怨恨,我母亲的爱,是恨不得食其血肉,生吞了他的灵魂,让他彻底融为自己的一部分的,同样的,我的父亲,不爱我的母亲,他一步一步的逼疯我的母亲,不断地带着那些女人回家,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走马灯一样的出现在我母亲的面前,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的母亲,他可以爱上任何人,却独独不爱她,甚至可以带着女人,在我母亲的灵堂上胡来,可实际上,他只爱自己,恐怕他只爱着他自己!
而我,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他们的血液,我的爱,也是疯狂而自私的,当你跟我说,你将来想要做什么,现在要怎么努力的时候,其实我只想要你待在家里,待在我的身边,哪怕是我表面上支持你,可我最想做的事情,依旧是把你关在家里。”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许曳害怕的说道:“当你说出我不会是你生命的全部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其实我没有在想我母亲当初是不是也应该这么聪明,透彻,我想的依旧是把你关在家里,锁在我的身边,这样我就真的是你的全部了!
这样的我,你确定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跟着我一起堕入地狱吗?”
“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地狱?”许曳坐在了地板上,只因为蹲着脚腕疼。
她拉住梁照凛的双手,十指交叉,用一种更牢固的方式将两个人牢牢地绑在一起。
“我……这些还不是地狱吗?”
有温度从她的手心里传递过来,正在逐渐地温暖着他的身体。
“我从前不觉得这有多么的不正常,或者说,其实我也知道这些都是不正常的,但是放在我的身上,这就是正常的,应该的,我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想,这样做,我的前路注定是一片孤独,我的世界,注定是一片昏暗,我当初让你做我的女朋友,甚至对外也是这么说,其实并不是说我那个时候有多喜欢你,只是因为我确定自己不会有喜欢的人,所以,这个位置,空在哪,给你也无所谓。”
他太急于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以至于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说完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只能看着许曳。
眼神无助而恐惧。
身上刚刚有了一点温度,现在又退了下去。
最后干脆急躁的抽出手来拍着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许曳,对不起,许曳,真的对不起,我想要跟你解释清楚,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我……”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不善于交流,不善于表达。
就连跟自己爱的人,表达自己的心意,都说不明白。
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那个人,只是习惯于传达自己的命令。
他很少需要阐明自己的观点,智囊团的人很能干,他几句话交代下去,他们就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这样剥悉自己的内心。
他第一次,体会词不达意的感觉。
心中只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什么人,甚至对爱情,本身就是排斥的,不要说是结婚生子,就连女朋友都没有想过,所以,被我捡了个大便宜,当看到我被人欺负,被人指着鼻子说我只是你的玩物的时候,你站了出来,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是吧?”
“是……不是,你不是玩物,你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独立个体的人。”他仓惶的解释着,生怕许曳生气之后立即抽身离开。
第四百九十四章 我的偏执
许曳的手指摁在了他的唇上,封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你有一段时间,是近乎自闭的,不愿意出门,不愿意与外人交流,连正常的应酬都不想去,每天只想回家,唯一愿意交流的人,是我对吧?”
他点点头:“对,是你,也只有你,那一段时间,我连关研,温瑾,白麓眠他们都不想搭理,甚至看到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都会觉得烦,会恨不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消失,只有我们两个,这样,我就可以只和你在一起,不需要去应付任何人,更不需要对他们表现我的有事还是没事,也不需要因为他们的担心,就费心解释!他们不知道,有的时候,关心也是一种负担!”
那的确是一种近乎自闭的状态,可真的就是不想跟外界的人交流,温瑾和白麓眠的关心都让他烦躁,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守着这一方天地,守着这么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只要许曳在他眼前晃悠,哪怕是两个人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都可以。
这算是社交恐惧症吗?
许曳不太敢肯定,她知道梁照凛有心结,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结竟然会这么深。
“那你现在呢?”
“现在?”梁照凛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茫:“现在也不太愿意和别人交谈,还是只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你就行。”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也可以。
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很缠人的样子。
许曳默默地收回了这句话,拿今天的事情举例,她还以为这人想要实践追求的诺言,现在想来,恐怕是看人的比重占得更多一些。
“这样的我,你愿意留下来吗?”他看着许曳:“我在克制,我真的有在克制,你放心,我也会努力克制的。我知道,不管是父亲也好,还是母亲也好,他们的做法都是不对的,爱人的方式也都是错误的,我会努力改正,哪怕是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他们的血液,遗传了他们的基因,我还是会努力克制,绝对不会让我们重蹈覆辙的。”
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了,若不然的话,许曳也不可能出去工作。
只是他没有信心,自己一定会坚持下来,或者是哪一天,又或者是随便的一件事的刺激,就能让他失去自控能力,变得和母亲一样偏执而疯狂,可他还是想要试试,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许曳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那么强大,偏偏却又如此脆弱,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她以前还一直想着要挖开他心中的秘密,觉得这样敞开心扉才是真正的相爱。
可现在她后悔了,陈年旧伤的确是只有重新割破才有治愈的可能,可是,重新割开伤口,根本就是二次伤害,会流更多的血,带来更多的疼痛和伤害。
早知道,再开始的时候,就应该让那个老虞头赶紧滚蛋的,管他什么里子面子的。
“我会留在你的身边,会一直陪着你的。”
梁照凛抬起头来,眸光发亮。他不错眼珠的盯着许曳:“你知道,你留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知道啊。”许曳趴在他的膝盖上,温柔的看着他:“就像是你自己说的那样,你觉得你爱人的方式会是一种错误,甚至可能会伤害到我,可同样的,我也是爱情白痴啊,我也没有爱过人,这是你的第一次恋爱,也是我的第一次,我们两个都是从零开始,一起学会怎么与彼此相爱,过程也许会很艰难,又或许很轻松也说不定呢,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要做的事情,都是建立在彼此相爱的基础上的,不是吗?”
梁照凛心中的迷雾一点一点的散去,眼中的彷徨也正在减少,只是还有犹豫和畏惧:“是这样吗?真的可以吗?”
许曳点头:“可以的,为什么不可以呢?你觉得你的身体里流淌着她们的血液,遗传着他们的基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和他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他是真的努力克制着自己,这一点许曳又不是看不出来。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爱着我,会考虑这些事情,会克制你偏执的欲望,甚至是会自觉意识到这些是不正常的,拼命的想要压抑着,可是,他们不会,他们的爱,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出发,一个是为了家族利益娶了自己不爱的人,却选择伤害她,苛待她,轻贱她,另一个是求而不得选择伤害自己,而她不知道,她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是在伤害着真正爱她的人,你看,你和他们一样吗?”
他担心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所以,宁愿不结婚,对婚姻的负责,就是他跟他的那个人渣父亲本质上最大的区别。
“我,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犹豫,有没有试图克制过自己的心情。”梁照凛有些犹豫,他不是很明白。
“是,你说的没错,他们可能也有过犹豫,纠结,克制,可是,他们身边没有人陪着,但是你身边有我啊,我是爱着你的,我爱你,我愿意不顾一切的和你一起走下去,可是,就像是你有自己的自私和偏执的想法一样,我也有。”
“你也有?”梁照凛惊讶的看着许曳,他以为只有自己会有这样的私心偏执。
许曳的这三个字,让他陷入黑暗中的心情一点一点的脱离出来,他甚至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他期待着许曳的答案,脑海里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各种想象。
或许是许曳也跟他一样,想要将他圈在家里,又或者是她不喜欢自己跟她以外的任何女人说话,还是她喜欢玩什么奇怪的游戏?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偏,颜色越来越深,梁照凛不得不暂时打住,将自己跑偏的思想拉回来。
许曳不知道这么一会的时间,某人的脑海里已经燃烧着废料,她重重点头:“我当然有,就像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如果你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会立刻转身离开,换言之,也就是说,既然决定了和我在一起,你就再也不允许喜欢上别的女人,管住你自己,对别人的一点心动,都是对我的背叛,你爱我,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最好的情话
婚姻也好,爱情也好,所有的先决条件都必须是忠诚,一旦忠诚不在,这两样都会随之坍塌。
梁照凛没有安全感,许曳也没有多少。
她没有经历过爱情,第一次心动,一切都凭着本能去追逐,只是自己实在是太笨拙,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上辈子也好,现在也罢,于爱情,于婚姻,她都只是一个局外人,跟梁照凛一样,都是小学鸡。
没有谁比谁更占优势。
“就这些?”梁照凛抱住了她,拂去她额前的碎发,低声道:“就只有这样吗?”
“这样还不够么?”很多人就连这一点都很难做到吧。
“不够!”他像是耍赖的孩子一样,抱着许曳坦诚自己心中所想:“这些难道不是爱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做的吗?我爱你,自然会保持对你,对爱情的忠诚,你就是上天为我量身打造的,你的相貌,你的性格,你的那些别人所谓的优点和缺点,都是我所喜欢的,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爱上任何的女人。”
他甚至排斥着那些女人的靠近,更加厌恶她们那些以爱为名的心机手段。
二十六年的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心动,唯一的一次爱情,都给了她,也只能是她的。
他深情地看着许曳,眼眸如深渊,如涓涓流水,让人不经意的沉浸其中:“你可以要的更多,也应该要求更多。这是作为爱人的权利。”
许曳凝视着梁照凛的眼睛,心中一片感动,只是脑海中还有一丝清明:“到现在为止,你肯正视,肯亲近,甚至愿意敞开心扉的人只有我一个,在这之前,你将自己封闭了,当然会觉得动心很难,可是你现在才二十六岁,往后还有几十年好活,我们都不知道你往后的这几十年里还会经历怎么样的精彩。人活一世,诱惑太多了,就算是你,也不能保证自己真的会一直保持本心!”
“小曳,你没有安全感?”他一语中的,看透了她的心:“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担心我的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是吧?”
“……不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许曳的话说出来很没有说服力。
“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他将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额头相抵,鼻尖蹭着鼻尖:“告诉我,是因为我当初说过的那些话吗?”
“不是,当然不是!”许曳连忙否认。
可随即又点点头:“有那么一点吧,其实是想不明白,你竟然会真的爱上我。”
还在这里跟她推心置腹的表白,剖析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为什么会想不明白,当初可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回想起过去,他哑然失笑:“那个时候你可是热情如火,坚定不移,一往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