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小青梅 第37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平步青云 甜文 穿越重生

  盛京的物价比桐安城贵了一倍不止,如今府里一天的花销数字惊人,再不想想开源之事,再多的钱财都是要坐吃山空的。

  姜黎知道卫媗那里给他们备了不少银子,可她却是不愿意花她的银子,免得日后她回去定国公府,想打点下人都没得银子。

  姜黎目光凝在账册上,蹙眉思忖。

  杨蕙娘将桐安城的酒肆顶出去后,便打算要在盛京再赁一间铺子重开杨记酒肆的。

  想要生意红红火火,酒肆的选址便不能太差。

  或许她该寻个空去盛京的大街小巷转转,顺道研究一下盛京什么样的酒肆食肆能挣银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阿娘与阿令已经出发有好几日了,也不知到哪儿,如今临近年关,路怕是不好走。

  姜黎想得入神,也没注意到霍珏进了屋,就那般微蹙眉心想事,直到霍珏抽走她手上的账册,方才回过神来。

  把账册放在小几上,霍珏长手一捞,便将她捞入怀里,坐在他膝头上,手抚着她微蹙的眉心,道:“想什么事想得这么为难?”

  姜黎知他正处于备考的关键时刻,不想他分心,便只轻描淡写道:“就是好奇阿娘与阿令到哪儿了,也不知他们在路上可还顺利。”

  霍珏望着她,她方才的目光闪了一下,想来真正让她为难的事并非是岳母他们的事。

  可姜黎不愿说,他便也不强求,只顺着她的话,温声道:“再过大半月应当能到盛京,放心,有孙大当家与国公府的护卫护送,不会有事的。”

  当初霍珏离开桐安城时,特地去龙升镖局下了镖,请了镖局众人护送杨蕙娘与姜令,定国公府的护卫也留了几人,有这么多人护着,路上应当不会出问题。

  姜黎轻轻颔首。

  龙升镖局的大当家常年来盛京走镖,经验丰富,国公府的护卫又个个身手不凡,有他们在,她还是放心的。

  “娘说等她到了盛京,想寻个地儿重新开酒肆,我琢磨着过几日等府里的事安顿好了,便去外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霍珏闻言眸光微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淡声问:“阿黎可是缺银子花了?”

第39章

  姜黎不妨霍珏居然看出了她在忧虑什么, 因着不想他伤神,她自然是说不缺的,还劝他莫要分心, 安安心心为会试做准备才是当务之急。

  霍珏并未再说什么,与姜黎用过晚膳后, 便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个檀木匣子,递给姜黎。

  姜黎打开一看,见里头塞了厚厚一摞银票, 惊得眼珠子都快转不动。

  她合起匣盖, 紧紧地抱住木匣子, 小声问他:“霍珏, 你这些银票是从哪来的?”

  方才她仔仔细细检验过了,这银票盖的可是大周最大的钱庄大昌钱庄的印戳, 说明这些银票是真的!

  这厚厚一摞,少说也有一万两了。

  霍珏看了好半晌小娘子脸上那又惊诧又担忧的模样,淡声笑道:“都是我在江宁府卖的字画古籍换来的, 等哪日得空了,我去延庆堂再卖些字画,给阿黎多挣点家用。”

  姜黎听得一愣一愣的。

  从前在桐安城,她在练字的时候,一旁的霍珏也从不闲着, 提起笔题字作画是常有之事。她原以为那些字画不过是他无聊中的消遣,哪里知道能换来这么多银子。

  难怪她娘常说“穷秀才, 富举人”, 原来当了举人卖墨宝都能挣不少银子呢!

  姜黎并不知上辈子霍珏随手一副字画就能卖出天价, 如今这般都算是贱卖了。

  更不知他先前在桐安城时,便早早吩咐了沈听,将好些贪官污吏私藏的银库给偷偷一锅端了。

  上辈子好几个贪墨案都经他之手,那些搜刮民脂民膏,表面清廉私底下却富得流油的官员名字他还专门拿来做了个转盘,转盘的指针指向谁,当日便去抄谁的家。

  在白水寨养兵练兵需要大量银钱,他在盛京运筹帷幄同样少不了银子,是以他早早便安排好了。

  “难怪我娘整日念叨着要阿令考个举子回来,原来举人老爷的墨宝这么值钱呢!”姜黎一双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星辰,看霍珏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块金子。

  举人老爷霍珏听见此话,只当姜黎是在夸他了,颔首道:“过几日我带你出去逛逛,看中哪家铺子了,再寻牙人替你买下来。等娘来了盛京,你们想何时开店便何时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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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空难得放了晴,阳光在雪地铺了层熔银似的毯子,马车行在上头,立马压出了两道深深的褶皱。

  姜黎坐在马车的软凳里,掀开厚厚的棉布帘子,好奇地望着长安街上的商铺行人。

  饶是她时时叮嘱自己要沉稳些,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却根本藏不住情绪,像只刚从笼子里出来的小喜鹊一般。

  霍珏见她一脸兴致盎然,便缓声同她介绍,那是长安街最大的成衣铺,旁边的金意楼是京中贵女最爱去的头面铺,还有对街的飞仙楼是整个盛京最大的酒家,只接待勋贵豪富。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说话的速度亦是不疾不徐,姜黎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后头却忍不住问:“霍珏,你怎会对盛京如此熟悉?”

  不怪她诧异,明明霍珏同她一样是第一回 来盛京,怎地像是在这里住了许久了一样?

  霍珏淡淡道:“这几日去会馆会友,听当地的举子说的。”

  他这几日确实每日都出门,姜黎自然不疑有他,点点头,又兴致勃勃地往窗外看。

  霍珏与她一同望向窗外,目光却只落在她的侧脸上,不由得想,上辈子阿黎刚来盛京时,是否也是如此,像只拘坏了的小喜鹊似的,看什么都觉新奇。

  回来盛京后,他时不时便会梦见上辈子的事,梦见那间暗无天日的冰窖。

  有时半夜醒来,甚至会克制不住地将怀里的姜黎压入身下,与她肌肤相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那种失去她的深切绝望方能逐渐消散。

  人人都道这天子脚下的盛京城是这世间最繁华之地,可他从来都不喜这里。

  然此时见姜黎很是喜欢盛京的热闹,心中对盛京的厌恶似乎也少了些。

  姜黎自是不知霍珏心中所想,到了长安街街头,便提起裙摆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许是因着天气好,又许是临近年关,今日街上的人比往常都要多,格外的热闹。

  霍珏给姜黎披上斗篷,与她慢慢行在长安街,桃朱与何舟自觉落了几步,跟在身后。

  姜黎注意力全放在街上的食肆酒肆上,等逛得差不多了,方才同霍珏道:“今日我们不回府用膳了,就在这附近寻个酒肆用晚膳,可好?我想看看这里的人都爱喝何种酒。”

  霍珏微微垂眸,见她眨巴着湿漉漉的眼望着他,眼底的期待藏都藏不住,自是应承下来。

  略一思忖,便领着姜黎拐入街尾的一条偏僻小巷,那里有一家门面不大的酒肆,大门上头立着一面幡旗,上头写着个武字。

  霍珏从前在宫里,喝的多是贡酒,唯独有一回,一个因他随口一句话便捡回一条小命的小太监,曾给他送来了两坛子酒,说是他家中世代相传的酿酒术酿的高粱酒,特地让他家中长辈将最好的两坛陈年酒送过来孝敬他。

  霍珏不嗜口腹之欲,然那时听他家中是开酒肆的,恍惚了半瞬,破天荒地收下了那两坛子酒。

  酒是好酒,醇香郁馥,入口柔绵,与印象中杨记酒肆的高粱酒竟是有些相似。

  从此他再不饮宫里的酒,只饮武家酒肆的高粱酒。

  说来原先在盛京识得这酒的人并不多,却因着宫中的霍督公喜欢,这武家酒竟一时红火起来。那些讨好霍珏的高门大户每逢设宴,必点武家酒,就为了霍珏赏脸前来时能投其所好。

  姜黎与霍珏进了酒肆后,却发觉这酒肆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坐一桌,也只凑够了四五桌。

  伙计见来了客人,热情地上前招待,引着四人到了临窗的位置,又殷勤地问着要吃什么。

  霍珏下意识便将目光瞥向姜黎,显然是让姜黎来做主,看得一边的伙计一阵咋舌。

  这位郎君生得如此俊俏,又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个贵公子,没想到是个惧内的呢,连点个菜都要看夫人的脸色。

  纳罕归纳罕,面上却不显半分。

  只在离开时往姜黎身上多看了眼,似是好奇着这般声甜面嫩的小娘子,怎地如此御夫有术?

  姜黎点的自是店里卖得最好的酒菜,吃过之后,倒是一阵惊喜。

  “这酒与杨记的高粱酒同样烈,莫非盛京人也好烈酒?”

  答案自然不是,但霍珏却淡淡颔首道:“应当是。”

  上辈子杨记酒肆在盛京做得风生水起,却不是因着祖传的酒坊,而是入乡随俗地卖起了最受盛京人青睐的醴酒。

  醴酒清淡,不如高粱酒浓烈。

  霍珏记得姜黎去看他时,还曾经同他道:“杨家的祖传酒在这里没多少人喜欢,还有人说杨记的酒上不得台面,真真是气煞我也。”

  小娘子每次来看他,从来都不惧他冷若冰霜的脸,对着他喋喋咻咻说个没完。秀气的眉毛轻轻蹙着,湿漉漉的眼流光溢彩,活色生香,像水墨画中那一滴浓艳的红。

  如今想起来,那时的他不过是宫里人人皆可践踏地一坨烂泥,唯独她始终将他当做珍宝。

  离开时,还会殷切地回头同他道:“霍珏,你等我,等我攒够钱了,我就赎你出来。你,你一定要等我。”

  如今霍珏却舍不得她再同上辈子一般,为了多挣银子,放弃了祖传的酿酒术。

  上辈子他能让武家酒得登大雅之堂,受盛京人追捧,这辈子自然也可以。

  说他护短也好,说他霸道也罢,阿黎酿的酒,在这盛京就应当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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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从酒肆出来外头又刮起了风。

  姜黎吃了两盅酒,脸颊都被体内的酒气蒸出一层粉色,似枝头娇娇艳艳的一剪腊梅。

  霍珏接过桃朱手上的斗篷,细心为她穿上,见她眸光清亮,并无醉意,便问:“想去飞仙楼看盛京的夜景么?”

  飞仙楼是盛京最高的楼,能登高眺望一整个盛京的夜景。若是天好,还能看到满天繁星熠熠生辉的美景。

  “想是想,可飞仙楼我们能进得去吗?”

  出来时才在马车上听霍珏说,这飞仙楼非达官贵人不接待。

  虽说他们因着阿姐的关系,与定国公府有些联系,但人家掌柜可不知晓这层关系,怕是理都不会理他们的。

  姜黎正想说不去了,却见霍珏淡淡一笑,道:“只要阿黎想去,那便进得去。”

  姜黎微微一怔,霍珏的语气十分平淡,并不狂妄,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从收到那一匣子银票开始,又或许是更早之前,霍珏在她心里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她总以为霍珏一心只读圣贤书,挣银两这样的事得靠她来,日后他入仕了,需要打点上下的银子,也得她来挣。

  别说她,便是她娘也是这般想的。

  杨蕙娘在他们离开桐安城时,还偷偷给她塞了三百两的银票,想着霍珏在取得官职前,能让两口子的日子过得松快些。

  谁知一转眼,霍珏便塞了一万两给她。

  姜黎越来越觉着,霍珏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她的依靠,似乎再大的事到了他手里,都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

  轻描淡写间便将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给办了。

  霍珏低头替姜黎系斗篷上的帽子,见她愣怔怔地望着自己,乌溜溜的眼珠子全是他的倒影,眼角不由得一挑,轻捏了下她尖尖的下颌,只以二人听到的声音,轻笑道:“阿黎看我看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