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方经济学
看到林素面无血色的脸,林慕华眸光安静温柔,握住她的手,把血也弄到了她手上一些。
“怎么能让你收拾呢?要是你收拾,这些伤口就是在你手上了。我不想让你受伤,因为你我受伤我无所谓的……”
林慕华还没说完,林素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她起身拿过了旁边的清扫恐惧,将沾着血迹的碎片扫入了垃圾桶里。
碎片被清扫工具清扫发出清脆的声响,林素的动作很快,刹那间将碎片清扫干净。做完这些,她把碎片倒入了垃圾桶里。伴随着垃圾桶里传出瓷片二次破碎的声音,林素放下清扫工具,蹲下握住母亲的手,道:“没关系,这样不会伤到。”
林素找了一个方法。不用母亲去拿,她也不用去拿,她用清扫工具,不会伤到两个人的手,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然而在林素用了这种最好的方法后,林慕华抬眼看向林素,温柔的笑意上像是浮了一层轻薄的寒意。
她微微敛了敛眸,那层寒意消失,她又是温柔的妈妈了。
“是啊。我应该用清扫工具的。”林慕华敛了敛眸,把眼底的浮光掠去,她感慨了一声,像是在责骂自己笨蛋一样:“我当时光想着你了,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而林慕华自责,她当然不会责备母亲,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母亲鲜血淋漓的手上,她拉着母亲的手从地上起身,道:“我先去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
林素带着林慕华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后,林素让母亲坐在沙发上,她则去了放置医药箱的地方拿了医药箱。拿了医药箱,林素还不忘抽了一些棉签过来,可以沾一下细碎的小伤口。她一切做的有条不紊,逻辑顺序十分清晰。
林慕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林素前前后后的忙碌。她的眼中没了刚才的光彩,她观察着她的动作,神态,察觉出了林素的变化。
林素是有些变化的,这种变化的对比十分短暂。就大约她洗了几个碗的功夫,林素就变了。
在吃完饭,林素离开餐桌的时候,她还像个被抽走魂魄的木偶。但是现在,她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灵魂。
她鲜活,灵动,神采奕奕。她像个人一样,可以思考,可以行动,有逻辑,有想法。
林慕华平淡地注视着林素。而林素也很快拿了医药箱过来,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家里医药箱里有常备药,因为林慕华好像经常会伤到,要么是给林素做饭的时候,要么是给林素洗碗的时候,她伤痕累累,而且每一道疤痕都是因为林素。
林素感动心疼于母亲如此,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母亲的手,用棉球沾了碘伏,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洗着伤口。
“疼吗?”林素问。
林慕华毫无痛感,她的注意力都在林素身上。她看着林素,在林素看向她时,她轻轻皱了一下眉,林素动作一下紧张地停下,林慕华却笑了一下,目光中满是鼓励。
“这些疼算什么,生你的时候比这痛多了。”林慕华道。
听了母亲的话,林素油然而生一丝愧疚。好像在她生下来的二十二年里,母亲的一切伤和疼痛都是因为她。
“对不起。”林素道,“我给你买个洗碗机吧,过会儿就买……”
买了洗碗机,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林素想着解决的方案,在她说出方案时,母亲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她望着她,问她:“你刚才在房间做什么了?”
林素:“……”
她刚才在房间给陶牧之打电话。
在想起陶牧之时,林素想起自己刚才离开得匆忙,她手机放在口袋里,好像还没挂断。她低头看了一眼口袋,道:“我刚才在……”
她没说完,林慕华道:“你谈恋爱了?”
林素一下抬起了头来。
在她抬起头时,林慕华则对上了她的视线。她的眼睛跟平常不太一样,闪烁着熠熠的光芒,在她跟她说她在房间做什么时,眼中的光芒甚至更亮了一些。
但是林素是察觉不到她的这些变化的,母亲问完,她愣了有那么三秒,随即反应过来,摇头否认。
“没有。”
林慕华看着她,她的目光一直没从林素的脸上离开,她捕捉到了林素在她问完这个问题后的每一个微表情。
在她摇头说没有的时候,林素并没有惊慌闪躲,她只是惊讶,疑惑,其他的则是直白,坦坦荡荡。
她没有撒谎。
林慕华望着她的一系列反应,她表情停顿了一会儿,轻轻笑了一下。
“傻孩子,你否认这么快做什么?你这个年纪,也该谈恋爱了。”
林素:“……”
她有否认得很快嘛?也没有吧,就是……当时的情况是母亲突然问了一句,她下意识就否认了。她确实没有跟陶牧之在谈恋爱,他们两人只是在同居。
想到同居,林素:“……”
同居可不就是只有恋人才同居么?但是她和陶牧之确实没谈恋爱啊,那他们是不是不能说在同居,而是说合租?
也不对,房子是她的,陶牧之也没交房租。
林慕华在说完后,林素不知道去想些什么了,有些走神。林慕华望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她微垂下双眸,看向了伤痕累累的手。
“我从没有介意过你谈恋爱,我只是害怕……”
说到这里,林慕华抬头,她的目光脆弱而温柔,她笑着看向林素,道:“我怕你会像上一次一样,被人抢走。”
林素拿着碘伏瓶的手一抖,她的手指像是失去了捏合的力量,碘伏瓶从她的指间迅速滑落,最后,倒在了她白色的裙子上。
碘伏瓶一倒,碘伏瓶中的碘伏像是被泼出去的血一样,洒在了林素的身上。大片的碘伏像是病毒,一下在她白色的裙子上晕染开了。
而林素却像是没有看到。
她的思绪被林慕华的一句话急速拉回,又急速拉走,她的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林素的心脏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疼痛的麻痹感一下袭击了她的全身。
林素觉得她身上像是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身体。蚂蚁啃不透她的表皮皮肤,不知道哪只蚂蚁先找到了她下腹的伤疤,所有的蚂蚁都朝着那道伤疤爬去。它们咬碎了那本就破裂开的皮肤,然后一只一只地钻入了她的身体里。
林素的脑子都被它们啃成了碎屑,在碎屑中,所有的影像都是残缺不全的。而即使影像是残缺不全的,那种影像带来的痛楚,林素却丝毫没有忘记。
有那么一瞬间,林素痛得想死。
在林慕华说完那句话后,面前有条不紊的林素重新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神情在恍惚和清醒之间流转,她的瞳孔收缩又散开,皮肤的血液急速褪去,让她的皮肤白得有些渗人。她像是那种纸扎的人,一碰就碎。
而看到这样的女儿,林慕华微收了收眸光,她眼眸平静如水,最后落在了她被晕染的白裙子上。看到裙子上的碘伏,林慕华淡淡笑了一声,像是埋怨,像是提醒。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母亲的这句话,让林素从那种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裙子已经全部被碘伏染透了,而她却没察觉。白色的裙子干干净净的,红色的碘伏像是开在白色裙子上的花儿。
“啊,抱歉!”林素迅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一身狼藉的自己。而刚才的那句抱歉,不知道是因为碘伏洒了而说,还是因为她曾经被别人从妈妈这里抢走而抱歉。
林慕华认为是第二种。
在林素道完歉后,她看向林素,有些无奈。
“你跟妈妈抱歉做什么,我从没有怪过你。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的所有,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孩子嘛,自然是有他们的天地,肯定不会为了我而活。”
说到这里,林慕华语气一顿,她望着林素,语重心长。
“但是你可以打碎任何东西,妈妈也可以因为你打碎东西而受伤,可是你不能伤了妈妈的心,你知道吗?”
“当然,并不是说你谈恋爱妈妈就会失去你,你就会让妈妈伤心。正常不会的,妈妈和你的丈夫不是对立的关系。不过……”
林慕华眼眸一动,她望着林素,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道。
“不过像是那种说妈妈对你做的事情不对,挑拨妈妈和你的关系的男人,那肯定是不行的。”
“妈妈怎么会不对呢?妈妈这么爱你,妈妈最爱的就是你,世界上最爱你的也是妈妈。”
第43章 (【三更】如果你来找我我...)
林素给母亲处理完了伤口。
伤口处理完, 林慕华看着她一裙子的碘伏,催促着让她回房间去换一下衣服。林素放下棉球,回到了卧室。
处理完伤口, 也不过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午后一点半,日光是最为炽烈的。林素回了房间,被刺眼的日光晒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晒干的鱼。
林素低头看了一眼裙子,裙子已经被碘伏污染, 像是她被污染了一样。她看了一眼,目光收回,抬手脱掉了裙子。
伴随着她的衣服脱落,她的手机也从她裙子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手机磕碰在地板上,发出一身闷响,林素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
她和陶牧之还在通话。
林素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她并没有把手机拿起来, 反而蹲在了地上。她和手机的距离拉近, 林素也能更清晰地看到了陶牧之的名字。
“陶牧之。你还在吗?”林素问。
她问完陶牧之后, 电话那端就传来了陶牧之的声音。
“在。”
没想到她这么长时间没跟他说话, 他也没有挂电话。那刚才她和妈妈的对话, 陶牧之一定也听去了一些。
但她和妈妈的对话好像也没什么,听去就听去了。
想到这里,林素道:“没什么事先挂了,我要换衣服, 刚才用碘伏给我妈处理伤口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身。”
这些陶牧之是知道的,他听到了。听了林素的话, 陶牧之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他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姨怎么会有伤口。”
“啊?”林素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声,刚才她和妈妈的对话他不是都听到了吗?林素应了一声后,皱了皱鼻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妈为了我把手割伤了。”
林素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陈述着这句话。而等她陈述完这句话后,陶牧之的唇线紧紧地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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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把母亲受伤的事情归咎到了她的身上。
在刚才的时候,陶牧之确实听到了林素和她母亲的全程对话。而在两人的对话中,陶牧之也厘清了林素母亲这样对待她是第几种情况第几种方面。
而即使他知道,他想把林素从这种母女关系中脱离出来,也十分不易。
林素母亲把她和林素的母女关系扎得很紧。先是长时间的思想灌输,让林素深知母亲爱她,同时林素感恩于母亲的爱,也会回馈给母亲更多的爱,其中包括坚定不移的信任。除此之外,林素的母亲不允许林素相信任何怀疑她行为的人,而林素的爱自然让她听从母亲的教诲,这样林素就陷入了母亲给她制造的死循环中,让她更不可能走出这段母女关系。
在母女的交谈中,陶牧之察觉林素的母亲并不是因为爱林素才如此的。相反,她是通过林素的的痛苦获取养分和快乐的。
而在她的这种获取中,林素一点点被消耗,直至消陨。
在陶牧之刚接到林素这个案子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大刚说林素的心理问题是两年前开始的。而实际上,林素的心理问题应该早就开始了,两年前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引爆她心理问题的导火索而已。
陶牧之挂断电话,拿着手机站在棋牌室的门口思索。他思索了一会儿,点开通讯录,找到了汪佳桦的通讯页面。
他的手指点在了汪佳桦的通讯按钮上,在手指按上去的那一刻,陶牧之收回手指,也收起了手机。他转过身来,推开了棋牌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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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牧之在接到一则短信后,就离开棋牌桌去了外面打电话。他去打电话的时候,他们的牌才抓了一半,在陶牧之打电话的期间,四位家长手里的牌还没有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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