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因为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我本来不想说,但谁让我演技不过关,被你发现了呢。那就直说算了,你不是脆弱的人,把话说开,你心里也有数。”
季风的口气冷静而平淡,无形中消弭了她的难堪:“我认为他留了三手:第一层是你的催眠,第二层是催眠后的真相,第三层就是你本人。”
简静沉默片时,颓然坐到床边:“有道理,继续。”
他笑了,拖过椅子坐下,道:“他要取得你的信任,不可能全说假话,我们要分辨出圈套和线索,才能抓到他的尾巴。”
简静瞟了他一眼,眼神问:怎么分?
“咱们先说简单的,签售会的时候,监控只拍到了他一只手,证明他知道监控在哪里——然后,他就大大咧咧用有伤疤的手给你签了个名?这不合理。”季风说出埋藏已久的顾虑。
简静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人的记忆会抓重点,印象深刻的总是先被记住。”他道,“伤疤是个非常明显的特征,我认为,这是非常明显的圈套,他本人可能并没有疤痕。”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可简静犹豫了下,仍然没有主动开口。
季风似乎猜出了她的顾虑,主动道:“你要是觉得有些内容太隐私,我可以给你个承诺。”
“绝对不说出去?”她嘲笑,“无聊。”
“不无聊,你会感兴趣的。”季风叹口气,酝酿了一下,才说,“我父亲的死仍然是个悬案,我早晚会查清楚的。那时候,你有仇报仇好了。”
简静果然起了兴趣:“你父亲?”
“以后再说。”他回避,“成交吗?”
她想了想,点头:“最后信你一次。”
“要不要拉钩?”季风揶揄。
她一脸“别这么恶心”的表情。
“那说吧。”
简静整理了下思路,将昨晚的梦境告知他。
“是梦,不是直觉?”季风反而吃惊,“梦里你是当事人吗?”
简静道:“不,我是附身在当事人身上的第三者。”
“旁观者视角?”
“正解。”
“那我们先假设,这个梦是有意义的……”
她打断:“我觉得肯定有。”
“好好好。”季风马上改口,“就事论事啊,我觉得,他的愤怒有两种解释。”
“愿闻其详。”
“其一如你所说,为母亲不平,她受尽苦难却没有善果,凄惨死去,他性情大变,从此认为死亡才是真谛。其二反之,这是他为母亲的冷漠所寻找的借口,以此安慰自己母亲抛弃他是对的。”
这也讲得通。
“现在两个结论相反,怎么办?”她问。
季风说:“等呗。”
“犯罪侧写本来就是辅助手段,研究的是群体而非个人。”他解释,“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他的模拟画像、母亲的特殊状况,以及年龄范围。”
简静:“裙子是80年代流行的,他那时应该处于童年期,所以,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生人?今年35-40岁左右?”
“对,这是明确的线索。”他道,“他和他母亲的问题,等到弄清他的身份,就能迎刃而解。”
略一停顿,又皱起眉:“其实,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季风望着简静:“我们离开和平市一周多了,他要是密切关注着你,不难察觉到你我的行踪。但他并没有阻碍我们调查,为什么?”
“也许,他认为我们查不出什么东西。”阴冷的寒意浮上心头,她慢慢道,“又或许……有更重要的计划。”
*
返回和平市的时间有点尴尬。
下午四点,上班太迟,睡觉还早。季风干脆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洗衣服做饭,拾掇一下积灰的角角落落。
季芸芸放学回来,看到他在烧菜,惊到下巴脱臼:“今天过节?”
“明天上班了,今天给你吃顿好的。”他催促,“快点过来盛饭。”
季芸芸麻溜地端碗。
兄妹俩难得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顿热乎的饭。
家人吃饭,不聊天是不可能的。
季芸芸好奇地问他出差的内容:“什么案子啊,休假都没得休?和打伤你的人有关系吗?他被逮住了没?”
“高三了吧,复习得怎么样,月考几号?”季风反问。
季芸芸:“还行,高三没月考,该你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无耻的成年人使用无耻大法。
但季芸芸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冷哼:“不说我也知道没有,最近李叔老问我有没有人跟着我,还送我上楼,一看就是怕我被报复。”
他们住的是家属小区,退休看门的大爷以前也是干警察的,小区里遛弯的狗指不定就有公务员编制,拿退休金的那种。
季风瞥了妹妹一眼,没否认:“所以有还是没有?”
她摇头。
“我在学校里用望远镜看过校门口,晚上回来关了灯,也躲在窗帘后面盯过,没发现谁在跟踪我。”季芸芸晃晃脑袋,马尾一摇一摇的,无比得意。
季风:“……”亲妹子。
嘴上还要数落:“自作多情。”
季芸芸:“哼!!”
“快吃饭,吃完饭洗碗去。”季风催促。
季芸芸:“我要写作业,你洗呗。”
天大地大,高三生最大,季风屈服了。
只不过,应付家务的间隙,他的大脑又不受控制地活动起来:刀疤男没有对他进行二次计划,是信了简静的微博,还是换了个目标呢?
反正,他不信对方会坐以待毙。
还有简老师,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好了不少,没有特别受影响的样子。
第一视角中第三视角,着实奇怪……不过,这倒能解释她的愤怒,原来她一直没考虑过自己受到误导的可能。
被他这么戳穿,她应该很不高兴吧。
季风想着,决定识相点,这两天别出现在她面前为好。
第178章 半日闲
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
简静连续宅家三天,只给过康暮城面子,出去吃了顿晚饭,让他瞧瞧自己安然无恙,把心放回肚子里。其他时候,就窝在家中收拾房子。
之前历经坎坷,她才解开圣安琪的密码,得到“简静”的回忆,因而不自觉地以为那些信息就是正确的。
然而,困难是意外导致的,对于“简静”来说,这并不是难题。
她需要摆脱固有的印象,跳出来从局外人的角度审视一遍。
但最近事太多,大脑没好好休息过,有点烦躁。所以,她干脆放下和案件有关的一切,不去思考,多做劳动。
机械劳动能缓解大脑的疲惫,又不至于像睡觉一样浑浑噩噩。
而且,房间打扫干净,感觉脑子也清爽了不少,不似前几天这么纷乱。
简静冰了一瓶果酒,下单了两份甜品,准备好好享受半日清闲。
开学?没事,请假了。
上课?导师说不用在意,已经发了课题给她,有空把论文写了就行。
不枉费当时选了个最“开明”的老师。
才开酒瓶,门铃响了。
她过去应门,竟然是江白焰。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背着个猫包,鬼鬼祟祟地在楼下大门外张望。
“布丁?”简静叫了声。
摄像头里,猫咪露出一张肥胖的大饼脸。
她失笑,打开门禁放他们进来。
江白焰一进门,先把布丁放出来。它扭动肥胖的身体,以过分灵敏的动作,扑到简静怀里“喵喵”叫。
“刚洗过澡吗?好香。”简静埋首在猫咪身上,狠狠吸了口。
“对,今天去洗澡修爪子了。”江白焰道,“不要被它骗了,它又想骗吃的,医生说一定要控制体重了。”
简静拎起来,掂了掂,叹气:“又重了。”
“唉。”铲屎官愁眉苦脸,“等我去拍戏,我就把它送到宠物学校去,他们可以帮它减肥。”
简静:“……”
生而为猫,还得上学,实惨。
谁想下一个惨的就是她。
江白焰看见了阳台上的多肉,倒吸一口冷气:“静静老师!多肉!”
简静:“呃……”她侧身一转,轻巧地拦到他面前:“坐,喝饮料吗?”
江白焰被她堵住去路,识相地停下脚步,脑袋却没罢休,探头一望,心痛:“爪子都没了。”
简静只好承认错误:“我出门了几天,阿姨替我浇的水,好像浇多了,是不是根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