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梁宜猛地一拍桌子,呵斥:“扫什么兴啊你,要走你走,简老师留下来睡好了。”
“就你这地方?”季风瞅了一眼她十平米的小房间,大无畏道,“太委屈人家豌豆公主了。”
梁宜大怒:“你说啥?我房间怎么了?”
不就稍微乱了一点,椅子上的衣服多了一点,充电线丢得随便了一点而已吗?
“谁豌豆公主?”简静瞪他,“你再说一遍。”
季风摊摊手。
“找死!”梁宜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然后一个踉跄,脑袋栽到在沙发上,四肢刨啊刨,愣是起不来,像极了翻倒的小乌龟。
简静:“呃……”
祝雅楠赶紧去扶她。
梁宜猛地抬起头,一摆手:“我没事,我还能喝。”
简静:确实醉了。
主人家醉酒,客人当然不便再留。她说:“差不多了,不喝了吧。”
祝雅楠自知酒量不好,今天喝得并不多,这会儿只是有点晕。
但她记挂着明天要加班,不敢再留客:“行,我送我们。”
“你还是照顾梁宜吧。”季风帮了一把,将梁宜拽起来,“小姨,散了啊,睡觉去。”
梁宜死活不肯,拉住简静:“简老师,咱们继续喝,再聊聊啊。”
简静被她拽了个趔趄,一头黑线:“下次,下次。”
“好吧。”梁宜恋恋不舍地松开,复又恶狠狠地盯住季风,“好好送简老师,我警告你,可不许趁人之危。”
季风差点吐血:“你想什么呢?”
“男人不能信。”梁宜打个酒嗝,胡言乱语,“诶,楠楠呢,你在哪儿?”
搀住她的祝雅楠无语:“她真的喝醉了。”
简静快笑死了。
最后大家手忙脚乱的,才把发酒疯的梁宜塞回床上。她一沾枕,就手脚摊开睡熟了。
季风送简静回家。
“简老师,还清醒不?”他把人扶上副驾驶,“要不要吐,先吐再坐车啊。”
简静懒洋洋道:“我没事,清醒着呢。”
她的酒量随着免疫功能的提升,也有一定的增加,虽然不能说千杯不醉,至少这会儿还没断片。
不过,这次她可没打算用解酒药,和朋友喝酒,图的就是放松,一下子醒了可就白喝了。
季风看她眼神尚算清明,也没坚持,帮她系上安全带,慢慢地发动车子。
车速保持在60码,稳稳当当。
醉意徐徐上头,简静手托住脸颊,抱怨道:“好渴啊,有没有水喝?”
“等等。”季风瞧瞧周围的路况,停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进去买水。
“给。”他将结冰大半的矿泉水贴到她脸上,“舒服点没有?”
她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车子重新上路。
简静拧开瓶盖喝了口,不渴了,开始聊天:“干嘛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他问。
“随便聊聊,不然我要睡着了。”她嘟囔。
季风笑了,问:“好,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脖子上挂的绿坠子,是真的吧?”季风说,“从来没见你戴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认识几年,他自忖还是比较了解简老师的。她买得起昂贵的珠宝,但更偏爱精巧的首饰,不喜欢沉甸甸的繁琐的设计,嫌累赘。
可这回戴的不是戒指,而是专门找了个链子挂住戒指,一看就沉得很。
一戴好几天,也不跟着衣服换搭配,着实奇怪。
简静掏出衣领深处的绿宝石戒指:“这个?”
“嗯。”
“藏这么好也能被你发现啊。”她打哈欠。
季风道:“这证明我关注你。”
简静把玩着诅咒戒指,含糊道:“算是个护身符吧,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她塞回去,“你都不告诉我,我干嘛告诉你。”
季风:“这么惦记我的案子啊。”
“呵。”她说,“你自己体会。”
“那这样,咱们一人一个问题,你先问。”他很好说话。
简静“切”一声,却出乎预料地说:“有问必答?”
季风:“嗯嗯。”
简静:“我听高警官说,你相亲二十几次,每次都失败了,为什么?”
“简老师,咱不是在说案子吗?”季风乐了,“你不讲武德啊。”
简静转过头,松乱的发丝垂落在两颊边,双腮酒意醺然,眼神迷茫,无辜如小白兔:“案子,什么案子?”
“别使美人计啊,犯规的。”他笑了笑,沉吟道,“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
她等着听。
季风道:“我父亲的案子早就破了,凶手当场被捕,对罪行供认不讳。我入职后没多久就复核过,确实如此。”
“嗯?”
“但是造成他被杀害的案件,迄今还是疑案。”他道,“我认为真凶可能还潜逃在外。”
简静扶住额头,觉得脑袋不太好使了:“疑案,不是悬案?”
季风瞧瞧她,笑眯眯道:“说得够多啊,到你了。”
不趁着醉酒耍赖,那也太亏了。简静仍然茫然地看着他:“说什么?”
“小气鬼。”季风哂笑,却不生气,也不催促。
简静不高兴:“我哪里小气了?”
“哪里都小气。”
“我才不小气。”她道,“你再污蔑我,小心我揍你。”
“说你两句就威胁人,还不小气?”他笑,“好了好了,你不小气,我乱说的好了吧。”
简静悻然收手。
夜深人静,街道空无一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消磨到了家。
简静在车上尤可,下车后却觉得不对劲。
天在转。
“哎哟,上头了吧。”季风扶住她的肩头,顺手按下扑过来的狗子,将方向感错乱的人推进卧室。
骑士趴到床沿,疯狂甩尾巴。
“别摇了别摇了。”简静倒在床上,痛苦地捂住额角,“你要晕死我了。”
骑士垂下毛茸茸的尾巴,委屈地哼哼。
季风从门口拿来拖鞋,顺手将踢飞的凉鞋放好,落下的挎包挂上架子,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端进去放床头,还问:“要不要垃圾桶?”
她摇头,手背揉着眼睛。
“怎么了?”他问。
“有东西。”她用力眨眼,努力思考,“是不是我的双眼皮贴掉了?”
季风低头一看,眼睑上确实有什么东西贴着,眼角也有,亮晶晶的碎片缀在眼尾处,好像银色的泪。
“女生……”他叹气,进卫生间打湿毛巾,让她擦脸。
简静白他一眼,和狗说:“把卫生间的湿巾拿过来。”
骑士熟门熟路地进去叼了盒湿巾出来。
“你还不如我的狗。”她鄙视。
季风懒得和醉鬼计较,夺走了她抽出的湿巾纸。
简静怒:“你干什么?”
季风乐了:“简老师,这上面写着湿厕纸,你确定要用这个擦脸?”
简静:“???”她努力眯眼,想看清包装,但头晕眼花,只认得出是蓝色的包装。
这是卸妆湿巾,还是湿厕纸来着?她迷惘地回忆。
过了会儿,季风拿着一张湿巾过来,敷在她的脸上:“擦吧。”
简静歪在枕头上,慢慢擦脸。
季风看了她一会儿,倏而失笑,蹲下来问:“有心事?”
“你怕死吗?”她问。
他回答:“当然怕。”
“你觉得,死过的人会更怕死,还是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