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棘
谢照生举起手里的萤光珠照了一下,顾初云立即跑过来捡起剑,吹了吹上面的浮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爱惜地将它收回剑匣。
“还好,剑没有受到损坏。”谢照生走过来,用萤光珠照了照洞里的摆设,“这个山洞应该就是那只野兽栖息的地方。它将剑叼到这里后可能又出去了,我们最好快点离开,以防再碰到它。”
“好。”顾初云点点头,二人带着失而复得的凛冬剑迅速离开了山洞,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返回太微宗。
一路上,白凛从他们的对话得知,谢照生并不是被顾初云叫来帮忙的,而是她在这座山上凑巧遇到的。
顾初云在弃剑逃跑后,并没有被传送到太远的地方,只是从姑射山的这个山头转移到了另一个山头。
她的剑丢了,心中万般焦急,却又怕贸然去找会碰上妖兽,于是只敢在附近小心探查。谁料,谢照生刚好也接了这个任务,更巧的是他此时就在那附近,听到有人靠近,立即提剑冲了过来,两人顿时撞了个满怀。
之后便是谢照生提议一同寻剑,两人在山上四处晃悠,顺便剿灭了那只吃人的妖兽,任务完成,彼此间也提高了好感度,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看着并排走在一起,关系明显更暧昧、气氛明显更粉红的两人,白凛忍不住仰头望天:
我只是丢失了一会儿,居然还把他俩给整圆满了。
天道,你好有本事,转行做红娘吧。
虽然多了这一出插曲,但二人的任务还是圆满完成了。回到太微宗后,顾初云深刻地意识到,强弱与否不在于手中的剑,而在于用剑者本身。
于是她决定将自己的重心放到炼体、悟道上,开始努力提升自身的修为与体术。
结果在努力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瓶颈。
顾初云大受打击,整个人都蔫了。白凛一觉睡醒就看到小姑娘抱着剑怀疑人生,只是稍微一想,便猜到了个中缘由。
还是太年轻啊。虽然说独立自主值得表扬,但既然身边有这么多的资源,怎么就是想不起来用呢?
白凛是真的很想劝劝顾初云,可惜她们之间有次元壁。
好在小姑娘只是钻牛角尖,不是真傻,独自挫败了一会儿便重新打起精神,背着凛冬剑,气势汹汹地上碧霄峰去了。
*
碧霄峰顶,云雾缭绕。
顾初云走到竹亭前,发现温言没有和平时一样捧卷看书,而是趴在桌案上浅眠。
他面孔柔和,此时褪去了凛冽的剑意,看上去竟然比那些凡尘的世家公子还要温文无害。
顾初云脚步踌躇,不敢上前打扰他。
然而温言已经慢慢睁开了眼。
那双清浅的琉璃眸只迷蒙了一瞬,便在看清来人后恢复清明。他慢慢坐直身体,柔软的发丝垂落肩侧,看着顾初云,温柔一笑。
“我还以为你不想来了。”
顾初云连忙反驳:“怎么可能?我已经答应过师叔了,就肯定会来。”
“是么?”温言依然看着她,目光温和而专注,“过来坐吧。”
顾初云有一瞬间的恍惚与迷惑。
她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小师叔的视线并没有投向她,而是绕过她、穿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某个人。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令从小就怕鬼的顾初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用力甩了甩头,走到蒲团前坐下,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而白凛也终于慢慢悠悠地从顾初云身后飘了出来。
她闲的没事,正眨巴着眼睛四处张望。温言微微侧眸,浅浅的余光掠过她,然后神色不变,从桌案上拿起一卷书。
那卷书看着很新,内页夹了一片薄薄的树叶。白凛一看到书的封面,顿时眼睛一亮,迅速来到温言身边,像个小学生似的乖巧坐好。
还是之前的那册话本,如今已经变成了白凛诱捕器。
温言唇角微勾,眼底闪过隐约的笑意。他翻开话本,白凛立即凑过来,袖口从纤细的指尖滑落,露出了那一圈缠绕的、打成结的黑色发丝。
看上去不像是她自己的头发。
温言凝眸看了一会儿,突然和声开口:“师侄。你昨日去了哪里?”
白凛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和平时一样温和平静……看来只是师叔对师侄的普通问候。
顾初云也没料到温言居然会问她这种问题,连忙如实回答:“弟子昨日去了姑射山执行任务。”
温言:“什么任务?”
顾初云:“剿灭妖兽。”
“哦……“温言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完成了吗?”
“完成了,不过,中途出了点状况……“顾初云不太好意思把自己的过失说出来,但温言在她的眼里是长辈,长辈问话不能不答,“我差点把自己的剑弄丢了。”
“弄丢了?”温言抬眸,目光扫过事不关己的白凛,如云如雾般,落到一脸羞愧的顾初云身上。
“嗯……”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师叔的目光似乎没有往常那么和蔼?
顾初云有些畏惧地低头敛目,将上山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中间偷偷略过了与谢照生相处的详细过程。
“还好最后找到了。”温言脸色稍霁,转而又问,“那个山洞里,除了之前攻击你的野兽,还有其他人在吗?”
“其他人?”顾初云努力想了想,摇头道,“山洞里除了凛冬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没有任何人或者兽类存在。”
温言闻言,微微沉吟:“那会是谁呢……”
顾初云:“嗯?师叔,你说什么?”
温言笑笑:“没什么,开始静心打坐吧。”
“……是。”
顾初云不再多言,开始闭目打坐,而白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温言看。
他刚才的那番话很奇怪,就好像在怀疑山洞里发生过什么一样。
顾初云刚才的叙述没什么问题,应该不至于令人生疑。难道温言能看到剑鞘上的头发,所以才会提出此问?
白凛越想越不放心,她摸了摸左手小指上的发丝结,打算问问栖川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样想着,白凛微移眼眸。正要将视线从温言平静的侧脸移开,突然惊奇地发现——
温言白皙如玉的耳朵居然透出一丝不自然的绯色。
……嗯?
好好的,耳朵怎么红了?
第9章 好朋友。
白凛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温言的耳朵吸引了。
她隐约记得他刚醒来时耳朵还没有这么红,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变得这么红了呢?
该不会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吧?
白凛越发觉得温言可疑,于是上身前倾,凑得更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盯着温言的侧脸看。
温言仍然低垂眼睫,清俊疏淡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手中的话本。
除了耳朵泛着不自然的薄红,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是她多虑了。
白凛暂且打消了对温言的怀疑,然后挪动姿势,转到温言的面前,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的脸。
这么近距离一看,不仅是耳朵,连他的眼皮、脸颊都透出浅浅的红晕,为这张清冷的面庞增添了一丝暧昧的绮色。
仿佛只是这样静静看着,都能令人无端生出几分亵渎之心。
“不会是生病了吧?”白凛忍不住小声嘀咕。
她反射性抬起手,摸向温言的额头。手心即将触及对方之时,她突然“啊呀”轻叫一声,右手堪堪停在温言的额前。
“……忘了我碰不到你了。”白凛遗憾叹息。
少女莹白细腻的手心与温言的额头只相隔了不到一寸的距离,却永远无法到达。
温言睫毛轻颤,轻轻翻动书页,继续安静阅读。
但白凛却没有心思看下去了。
温言的脸红得有点不正常,很像是发烧的征兆。一想到有个浑身发热的病人正在旁边看书,而且还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白凛就忍不住替他着急。
“修道之人也是会生病的么?”她一边嘀咕,一边围着温言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情况不妙,“是我的错觉么,怎么好像越来越红了……不会真的是发高烧吧?”
白凛认真又紧张地凝视着温言,眼看着他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温言突然放下话本,起身向竹楼走去。
“?”
白凛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走进竹楼,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细微的不自然。
莫非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
过了一会儿,温言从竹楼里出来了。顾初云睁开眼睛,不解询问:“师叔,怎么了?”
“没什么。”温言回到竹亭里坐下,淡淡道,“刚才不太舒服,进去喝了碗药。”
“啊?那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顾初云顿时紧张。
“不用。”温言轻咳一声,似乎不愿多说,“继续打坐吧。”
顾初云应了一声,继续闭目静坐。白凛这才又凑近温言,仔细专注地打量他。
原来真的是身体不舒服。看来在修真界,无论修为多高,终归都只是凡人之躯。
不过他们的药真是不错,才刚服下,脸上的潮红就消退了,见效真快。
见温言恢复正常,白凛也放心了。她安静地坐下来,探头看向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这才发现,温言翻开的这一页居然正好是她上次没看完的地方。
也就是说,自那天顾初云离开后,温言就没有再往下看。直到顾初云今天来了,他才继续……
这个温言,该不会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师侄吧?
重新回忆了一遍温言今日的言行举止,白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可惜原著的男主是谢照生,而且谢照生在顾初云心里的好感度已经遥遥领先,与顾初云差了一辈的温言,注定只能做一个悲情男配了。
这么一想,白凛忍不住抬眸看了温言一眼,同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爱。
温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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