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棘
温言凝眸看着她:“叫什么?”
白凛张了张嘴,试图重试一次。
然而还是不行。
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发出“姜离”这两个字的音节。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
这个古怪的现象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不再跟这个名字死磕,果断换了个说法。
“就是那个——”
白凛:“?”
靠,怎么回事?她想说“那个在试炼中和初云同行的弟子也不行”?
“那人是——”
“双溪峰弟子”也不能说?
白凛脾气上来了,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指代姜离的说法都试了一遍。
结果通通不行。
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脑海中使用了一块特殊的橡皮擦,把有关于姜离的所有存在都擦得干干净净。
偏偏她的记忆却没有被消除,她清楚地记得这个人的一切,却独独无法说出他的存在。
这种感觉也太憋屈了。
如果她能写字,能在任意一件载体上留下痕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制了。
一定是姜离搞的鬼。
白凛气得恨不得立刻去找姜离对峙,刚好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入了竹楼。
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整个太微宗除了范衡,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温言起身走到门外,垂眸向下面瞥了一眼。果然,范衡正站在案边,拿起桌案上的凛冬仔细打量。
温言微一蹙眉,立即下楼。
白凛跟着他一起飘到一楼,看着范衡在凛冬剑的裂缝上细细摩挲。
她下意识捂住了腰际的伤口。
温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直接伸手,将凛冬从范衡的手里拿了下来。
“你又不敲门。”
范衡敷衍地挥了挥手:“下次一定。”
白凛:“……”
温言忍不住又要蹙眉,但一想到白凛就在旁边,还是勉强忍下了。
“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范衡一听他这语气,当即“啧”了一声:“师弟,你最近很不耐烦啊。”
温言:“没事我就送客了。”
“哎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你师兄……”眼看温言已经抬手掐诀要送他出去,范衡连忙急道,“有事有事,正经事!”
温言这才放下手。
他淡淡道:“什么事?”
范衡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对师兄的态度也太恶劣了……”
看着这对师兄弟,白凛简直大开眼界。
要知道范衡在顾初云面前还是挺有逼格的,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模样,一看就很可靠。
没想到在温言面前居然这么憋屈,而且废话也蛮多……
这么一对比,白凛觉得还是温言好,可惜他不收徒,不然初云肯定就拜入他门下了。
“是这样的……”范衡终于肯坐下来好好说话,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先喝了一口,“先前你跟我的乖徒儿说什么了?女娃娃一回去就哭个不停,我琢磨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在你这儿被欺负了?”
温言听了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蹙眉:“她哭了?”
白凛也立即抬眸:“初云哭了?”
还哭个不停?话说她先前来过吗?她怎么不知道?
“怎么,你不知道?”范衡挑眉,狐疑地看着温言,“她今早只来了你这一个地方,不是被你惹哭了还能是被谁?”
温言微微思忖,道:“我只和她聊了几句凛冬的事情。”
“那就是了。”范衡一口断定,“她回来就一直哭着说不想换掉凛冬,哭得可伤心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白凛闻言,轻轻叹了声气。
她也不想被换掉啊,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事不怪任何人。谢照生救人心切,没有错,顾初云不舍凛冬,也没有错。
只能祈祷下辈子别再投胎成一把剑了,就算还是剑,至少也得是一把没那么脆的剑。
温言继续道:“不是你让她换剑的吗?”
“对啊,是我让她换的。”范衡理直气壮,“但彻底打破她希望的人是你吧?”
温言不说话了。
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存了一点不可明说的私心。
“唉,平时那么听话一个女娃娃,现在哭得六亲不认,害得我还得从百忙之中抽空哄娃……”范衡边摇头边从温言手边一把夺过凛冬,动作迅如闪电,“拿来吧你!”
温言:“?!”
他没料到范衡会突然夺剑,一时也是有些怔住了。
“反正都没用了,还不如拿回去哄哄我的乖徒儿。”范衡将剑丢进芥子囊,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道,“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吧。”
“等一下……”眼看剑中少女就那么一脸茫然地进了芥子囊,温言忍不住出声阻拦。
范衡扭头:“嗯?你说什么?”
温言看着蒙在鼓里的范衡,突然陷入静默。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打算以血温养凛冬里的剑灵,必然会遭到他的全力阻止。以范衡的性格,就算把凛冬藏到一个自己完全找不到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只能先让他把剑带走,等顾师侄彻底放弃这把剑,再找机会把剑要过来。
此事必须徐徐图之。
“师弟?”范衡奇怪地看着他,“你没事吧?是不是又乱想了?”
“……没有。”温言抬起眼睫,温和地笑了一下,“你注意些,小心不要碰坏这柄剑。”
“这我当然知道。”范衡挥挥手,与他道别,“那我走了,你继续休息吧。”
*
凛冬被范衡归还给了顾初云。
小姑娘已经不哭了,但眼睛还是红肿的,范衡看到她这副样子,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剑可以给你收着,但你可不能用它比斗。”
顾初云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弟子知道……”
范衡:“可有看好的剑?明日我去藏剑阁取给你。”
顾初云摇了摇头:“没有……”
范衡想起那个夺得魁首的少年,突然笑道:“我看‘一何碧’就很适合你。”
顾初云一愣,顿时有些慌乱:“那是谢师弟的剑……”
“他是特意为你挑的。”范衡意味深长。
顾初云抿了抿唇,脸颊爬上红晕,不再吱声了。
范衡笑着离去,小院里空落落的,顾初云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凛冬剑发呆。
“要是我那天没有带你就好了……”她轻轻抚摸剑身上的裂痕,低声说道。
白凛漂浮在她的面前,像一片晶莹的落雪,微微俯身看她。
“那日看见的虚影我还没搞清楚,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你分离了……”顾初云越说越难过,眼圈又开始发红,“都怪我太弱了,如果我能像师叔和姜师兄那样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呐,你和他们比什么呢?
白凛无奈想笑,正想着怎样才能安慰到这个伤心的小姑娘,院子里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叩一叩,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白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某张余裕冷漠的脸。
顾初云放下剑,过去开门。
白凛躲到门后,探出一半脑袋,偷偷观望。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门外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那人面容俊美,眉眼冷淡,低垂的目光透出没睡醒似的倦怠与懒散。
白凛:“……”
果然,是姜离。
他像之前一样,先是朝白凛躲藏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才将目光落到顾初云的身上。
顾初云很惊讶:“姜师兄……?”
她自认为自己和姜师兄的关系不算亲近,更何况经历了十方秘境中的那些事情,她实在想不通姜师兄为什么会主动来找她。
“顾师妹。”
姜离微微颔首,淡淡开口:“听说你要换剑了。”
白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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