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月海
一行人进了院子,在炉灶旁落了座,小果子清理烤盘,加上新的炭火。
云禧重新切一些羊肉和排骨端了上来。
明月当空,院子里有桂花的幽香,干净整洁的操作台上摆着各色瓜果,螃蟹,还有炙烤的鱼、肉。
云璟对云禧刮目相看,不但研究了炉灶,还在铁板上试了两下,喜道:“这个好,好想法,回去在葵园搞一个,母亲准保喜欢。”
季昀松道:“既然长公主还在葵园,云七爷怎么独自跑了出来?”
“唉……”云璟叹了一声,夹起几片炙羊肉放进嘴里,三两下咀嚼了,又喝一大口酒,“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有个姐姐比我大三岁,十七年前被人从家里偷走了,那天恰是中秋节。所以我母亲从不过中秋节,我在园子里没意思,就出来找你们来了。”
原来如此。
云禧点点头,又是一个伤心人啊。
……
赏月,吃蟹,铁板烧,再喝几杯清酒,惬意!
云璟是个大吃货,这也好吃,那也好吃,剩下的菜几乎都进了他的胃袋里。
大概是家教严的缘故,他没敢多喝酒,赶在大舌头之前放下了酒杯。
出了大门,他朝二人抱了抱拳,“好了不早了,明儿我再来,一定跟云大夫讨教几招,云大夫可别嫌我烦。”
云禧确实烦,但也没办法,“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烦呢?”
“哈哈哈,一言为定。”云璟翻身上马,双腿一夹,跑出了胡同。
云禧一家回院子,锁上大门,刚要收拾灶台,就听到外面又响起了急促了马蹄声。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云大夫,小季大人,快开门,救命啊!”
“云大夫,杨道文找你来了,快开门!”云璟居然也跟着回来了。
第46章 醒了
小果子跑着开了门。
杨道文快步冲进来, “云大夫呢,家祖中风了,快跟我走一趟。”
云禧问:“刚刚的事吗?”
杨道文点头, “就刚刚的事。”
季昀松问道:“没请御医?”
杨道文说道:“请了, 可有云大夫我更安心些。云大夫, 杨某求你了, 跟我走一趟吧。”
季昀松若有所思, 没看云禧,也没有劝说的意思。
云禧知道,相较之下, 他更在乎她,而杨道文的祖父跟他没关系。
而且杨家情况复杂, 他一个小侍读,她一个小大夫,掺和其中很可能引火烧身。
但杨道文这人还不错,很仗义,季昀松应该帮他一把。
于是,云禧替他做了决定, “你稍等一下,我去抓些药带上, 以备不时之需。”她把豆豆交给季昀松, 转身进了二门。
杨道文大喜, 拍着季昀松的肩膀说道:“谢谢云大夫, 谢了明昱。”
季昀松道:“客气什么, 应该的。”既然云禧已经答应了,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云璟道:“云大夫还不到双十吧, 医术有那么好吗?”
季昀松笑了笑, “杨兄这是心疼国公爷,病急乱投医罢了。”
杨道文拱手道:“明昱,我欠你一个人情。”
季昀松微微摇头,“杨兄太客气了。”
云璟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再说什么,笑眯眯地去逗昏昏欲睡的小豆豆,“喂,你娘要去给人瞧病了,你去不去呀。”
豆豆往季昀松怀里一扑,不搭理他。
杨道文道:“你瞧瞧,小豆豆都比你懂事。”
云璟嘿嘿笑着,“反正他也去不了,逗逗有什么关系。”
云禧拎着背包从内院出来,“逗哭了由你负责哄好,那也确实没什么关系?”
云璟讪讪一笑,“这是季大人的事嘛。”
……
杨道文带马车来的,负责接送,就不需要小果子和季昀松出面了。
云璟和他们在明秀街十字路口分开,一拨向东,一拨向西。
宁国公府在京城东侧,离明秀街很远,一路快马加鞭也差不多用了一刻多钟。
云禧在仪门前下车,随着杨道文一路小跑进了正院。
正院正堂或站或坐,等着一大堆人。
云禧粗略估算一下,成年男女至少三十多个。
杨道文也不跟人打招呼,带着她就往里面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拦下了。
“老六,你的礼数都被狗吃了?”
“四叔,祖父情况危急,六侄儿就从权了,还请四叔快快让开,我带云大夫进去。”
“大夫,这就是你请的大夫?”
“这位是云大夫,给太后看过消渴症的云大夫。”
“这么年轻?”
“如假包换。”
杨道文见他仍没有让开的意思,脚下向左上一步,打算绕着过去。
他那四叔如影随形,又堵了上来。
杨道文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四叔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禧,“方御医已经来了,老太爷是男子,不敢劳烦女大夫。”
杨道文气得面红耳赤,朝西北角招招手。
两个少年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站到杨四老爷身边,另一个站到他前面。
杨四老爷哂笑一声,“还想以下犯上不成?老六,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杨道文冷笑道:“放心,我知道我是祖父的亲孙子,孝道从不敢忘。”
他绕开杨四老爷,杨四老爷还要再挡,却被两个少年阻了一下,云禧顺利地跟了过去。
二人进了宴息室。
方御医开完方子,递给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杨将军,老朽尽力了,预后如何,还要看国公爷用药后的情况。”
杨道文朝二人行了个礼,对那位杨将军说道:“二伯,我把云大夫请来了,看看她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杨将军皱起浓眉,“真是胡闹!”
方御医干笑几声,“杨大人息怒,小杨大人也是一片孝心。云大夫医术高明,想必能治好老国公的中风之症。”
中风向来是大难题,但他就是给云禧扣上了一顶能治的大帽子。
云禧道:“方御医过誉了,我虽会些医术,懂些医理,但论水平远不如诸位太医。今日来此,只为全了杨大人这份孝心。”她不软不硬地回复一句,又对杨将军说道,“杨将军,我这就斗胆一试了。”
她是大夫,不擅长打太极,不如直接上手,也省得说来说去耽搁病情。
杨道文手一摆,“云大夫这边请。”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内室。
云禧语速飞快地询问病情——因为忙着赶路,二人没交流过发病的具体情形。
“老国公平时有肝阳上亢的老毛病吗?”
“一直都有,平时都是牛御医调理的。”
“发病前,老国公动过怒吗?”
“家祖饭后急怒攻心。”
“二便自遗了吗?”
“不曾。”
“那还好……”
几句话的功夫,云禧已经到了床前,宁国公正处于昏迷状态,面如金纸,呼吸中偶有痰鸣。
云禧拿起他的左右手仔细查看一番,方御医在十二井穴做了放血急救。
宁国公手撒汗泄,偏瘫在右边。
云禧在杨道文拿来的绣墩上坐下,细细诊了六脉。
脉小且微。
这时方御医也进来了,见她放下宁国公的手,便开腔问了一句,“云大夫有什么高见么?”
云禧从斜跨在身旁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丸药,“这是我做的苏合香丸,马上化开灌服。”
杨将军看向方御医。
方御医沉吟片刻,“苏合香丸起源于宋,确实对症。”
杨道文接过去,亲自取了温水,用汤匙捣碎,化开。
云禧让小厮扶起宁老国公,捏开他的下巴,将药灌了下去。
杨道文问:“接下来怎么办?”
云禧又从包里取出一包草药,交给杨道文,然后看向方御医,“老国公乃是闭脱兼证,右半边瘫痪,需要马上浓煎党参六钱,此方虽简单,但家祖以此救过多人,请方御医赐教。”
杨将军看看手里的方子,手指微缩,纸笺也变了形。
杨道文走过去,看了眼杨将军手里的方子,略一迟疑,就把药包交给小厮,让他亲自去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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