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竭泽而愉
谢利的动作变得迟缓,惯性带着她滑出几步,身体却因为重心不稳而摇晃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
敲击木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从墙缝的木板之间溢出,伴随着呼唤声,充斥着让人不适的恶念。
它们想要将她拖入到最底层的船舱。
谢利瞬间的异变没有逃过肖恩·马奇的视线,红色的光晕在剧烈地颤抖着,即使是以神眷者身份调动的力量在这些不知名的存在面前,也显得十分的脆弱。
肖恩拽着谢利,口中低声念诵着祷词,随着拗口的颂词字字吐出,他眉心的火焰越来越命令,像是随时可能脱离他的皮肤,成为一团照亮黑暗的烈火,同时红袍翻卷,他的眼眸被红色与黑色的潮水覆盖。
爆发的超凡力量推动着肖恩和谢利,在凡人意念的加持下,瞬间将两人推出十几米。
两人一前一后跌在甲板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谢利块头大,受到的冲击力也大,抵御危机的意志支撑着她爬起,大脑的眩晕却一阵又一阵袭来。
周围的景物在摇晃,谢利的视线却落在了船舱的入口处,定在了尾随两人出现的人影上。
那道身影……
她不由得蹙起眉头,是詹德利,她在负荆者号上唯一的朋友。
那些家伙儿似乎能够窥探她的心思,刚才的呼唤声就是詹德利发出的,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也是詹德利。
肖恩·马奇也看清了那个迈着沉重步伐的身影,他没见过詹德利,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谢利登上船想要寻找的朋友,想起对方刚才爆发出的非人的速度,他仍然心有余悸。
红袍翻卷,明明此刻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猩红的长袍却始终没有沉寂。
出现在船舱口的“詹德利”转动脖颈,嘎巴嘎巴的声音随着响起。
那是骨骼转动发出的声响,活人根本无法发出如此僵硬的响动。
谢利的心脏漏跳一拍,早在发觉负荆者号上的异变时候,她就推测船上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但一声一声源自詹德利的呼唤使得她逐渐淡化了这种推断。
直到这僵硬的声音传递的信号在大脑皮层扩散的瞬间,她终于确认了噩耗。
詹德利已经死了,留在这里只有危险。
谢利凑前,在肖恩的耳边说道:“跑,我们要想办法下船。”
红鸦很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他知道他们根本无力与附着在这些海盗身上的家伙对抗。
可这一刻,他面对眼前的身影,另一个认知也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眼前的他们不同意,他和谢利甚至不会有没有逃跑的机会。
这样的认知让肖恩·马奇有瞬间的怀疑,但在听到身后人声音的同时,这种怀疑便瞬间烟消云散。
他必须坚定起来。
他是战争天使的眷者,若是连他没有抵抗念想,谁能帮助他们破开这必死结局?
“靠我近些。”肖恩·马奇对谢利说。
他必须要确保眼前女人的安全。
船舱口的人影没有给他们继续交流的机会,他僵硬地移动着肢体,就像是被人提现操控的抹一般,到处都透露着不和谐的怪异感。
“把祂交出来”眼前的詹德利张口,上唇和下唇不断的碰触又分开,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响,也就是在他动作的同时,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就算是用尖锐的指甲不断抠动墙壁发出了尖锐声响,这种声音让人的鼓膜为之颤抖。
“捂住耳朵,想些其他的事情。”肖恩·马奇转头提醒谢利,他眉心的火焰跳动着。
这样的声音他并不陌生,再遇到彼端生物的拦截时候,那个蟾蜍状态的彼端生物就曾以类似的方式发声。
只是眼前的詹德利,占据他躯体的家伙儿的发音更加的怪异,只是单纯的辨认这种声音传达的意思,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烦躁起来。
肖恩没有回话,他眯着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身影,提防着他随时有可能出手的攻击,同时,他尽可能的释放着自己的感知寻找着可能的逃生机会。
可现在的负荆者号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一样,完全被孤立在世界的夹缝之中,他感受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
对面的家伙儿洞穿了他的一举一动,他虽然没有再说些什么,却露出了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深深讽刺着肖恩的天真。
詹德利已经死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样的表情是不会出现在那个高壮的男人脸上的,谢利仍然记得,他本来是码头上的劳工,可惜那微薄的薪水根本无法制服他小女儿治疗偏瘫的费用,才不得不登上负荆者号,成了人人唾弃的海盗。
“这具身体只是人类。”谢利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她握着拳,艰难地向肖恩·马奇传达她的意识。
红鸦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的眼睛早就失去了神采,却还在以一种怨恨的眼神紧盯着他。
这种注视甚至超越了世界的界限,肖恩·马奇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抖,尖声呼啸提醒他移开视线。
可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能够运用的力量已经在顷刻之间被发挥到了极致,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那些静止密布在甲板上的灰尘似乎也被这扭曲的高温影响,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战火席卷只是瞬间。
战争的力量足以让国家覆灭,而在这一瞬间,眷者将他能够调动的力量全部推出,化作炙热的火球,注视其上,感受到的是鲜血淋漓战场。
肖恩·马奇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他盯着火球脱手而出,看着它所附带的炙热高温,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它接触到詹姆斯一侧的身体。
无法理解恶臭在瞬间爆发开来,在被那种气味笼罩的瞬间,谢利和肖恩脸上露出的表情甚至都不是厌恶或者反胃,而是茫然。
他们过往的记忆和对于气味的理解在这一瞬间根本就无法辨识这种气味,单纯的说它是一种臭味甚至不符合谢利此刻的念头。
只是无法理解,无法想象,无法辨识。
不过这种状态只维持了短暂的片刻,有序的世界在人类无法感知到的间隙之中,赐予了这种渗透进入人世间的“物质”能够被秩序世界生物所能理解的意义。
臭味,比底层船舱恶臭上千倍的气味,像是跌进了一千个茅坑,又在臭水沟里滚上几天几夜般的恶臭。
谢利瞬间变了脸色,生理上的反应让她想要呕吐。肖恩·马奇不比她好多事,他的视线紧紧落在眼前的詹德利身上,看着他所凝聚的力量在接触到这个人之后飞速的被消耗,直到寂灭归融于空气,扭曲的高温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詹德利”挣扎地站了起来,他勉强地维持着人的形状,左侧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烈火所融化,只能从残破的组织部分中,窥探间灰白色的类似流体的粘稠物质。
可他没有消失,灰白的粘稠物质蜷缩进他剩余的身体残段,躲避着有序世界赋予的意义。
祂是超越这个世界意志的存在,是超越规则的存在,只要性质不被打破,这里没有东西能够伤害到祂。
但拥有创造意义的家伙儿塑造了这个世界,祂的力量有无序无需意义的力量,若是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捕捉到,它将被赋予意义,而被赋予能够被这个世界有意识生物理解的意义之后,祂便会收到伤害。
灰白物质蜷缩在詹德利剩余的一半身体里,祂的注意力落在谢利的身上。
身为超越这个世界的存在,祂能够感知到这个生物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帮助祂抵御有序世界的同化。
一条小蛇,它是最完美的容器。
只是它正在被一团火阻隔,透过火焰本身,祂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双眼眸注视。
拥有那家伙儿一部分力量的存在。
灰白物质有些犹豫。
创造意义的能力与同化吞噬一样,在最初的混沌之中拥有着无法计算的能量,可容器吸引着祂,比起这些脆弱的碳基生物,眼前这条小蛇是祂能够找到的最好都容器。
豁出去了。
灰白的物质扭曲起来,只有祂的速度够快,你最快的速度占据眼前的容器,就算是有序世界的赋予意义的力量,也无法在这倾刻之间,就对一个来自无序的存在施加意义。
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那那团灰白色的物质重新凝结在一起,抛弃了残破不堪容器,瞬间凝结成一条细线,朝着谢利袭来。
肖恩·马奇意识到了祂的意图,他虽然无法解释,这团附着在人类身上的东西究竟有何意图,他们的目标是谢利。
肖恩会死的。
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红色身影,她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想要将这个人推开,但一切的动作都变得缓慢。
谢利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托举而起,这种感觉十分的陌生,却并不让人感到难受,反而有一种亲和感。谢利本该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四周,本该用尽全力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影子,以防那不可名状的“东西”击穿红鸦的身体,可她的身体和精神却在这种亲和力的包裹之下越来越放松。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负荆者号,而是满目的翠绿。
约顿海姆,谢利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名字。
肖恩依然站在他的身前,却没有预想之中身体被洞穿的疼痛,他回头,眼眸中因为催动力量染上的异色正在逐渐消退。
他显然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也和谢利一样,被那种亲和感所包裹,当那种让人感到舒适的沉浸感消失之后,两个便一起出现在了约顿海姆之上。
他恍然间意识到,约顿海姆救了他们。
“谢利。”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那种感觉十分的熟稔,虽然关于过去的记忆已经十分的遥远,母亲的音容早已经变成了浮云消散,可当呼唤声响起的时候,谢利还是本能的感觉,那是属于母亲的声音。
母亲正在呼唤她。
她望着肖恩·马奇,裹着红色长袍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正在对她微笑,这更像是一种鼓励,显然他也听到了之前的呼唤声,并尝试着用这个笑容向她传递他们现在安全了的讯息。
约顿海姆对他们没有恶意,谢利也读取到了这个关键的讯息。
她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只是小小的一步,却让她感觉跨越了一个世界的距离。
事实也确实如此。
谢利进入了约顿海姆的树心世界。
当柔和的光晕逐渐散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荒芜的世界。
谢利楞在原地,她用力揉揉眼睛,手上粗糙的茧子剐蹭她的皮肤产生刺痛感,可眼前的景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一片荒芜。
约顿海姆是生长在人世间的世界树,树上又有生命女神的坐骑守护,祂的存在就是生机的象征,可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在祂内部的树心世界之中,有的只是一片荒芜,一片空旷。
“谢利。”那个亲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谢利四处寻找,却没能找到发出这声呼唤的存在。
她站在原地,这样的空旷感让她产生了一丝不适。
“你在听,谢利,你知道我是谁。”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更多的,从她的心底响起。
谢利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胸口处,一个环形的黑色胎记正在缓慢地转动着。
第155章
谢利隐约猜出这个试图与她交流的存在就是那位红龙守护者的主人。
掌握生命权柄力量的女神, 可她又感觉这个答案并不是她自己能够想到的,而是一种归属于她身体却高于她意识的存在指引她得出的答案。
“生命女神。”顺应着本能,她回复了虚无缥缈声音的问题。
“阿比盖尔。”那个声音念出一个陌生的名字。谢利张了张嘴, 想要应答, 却无法发出声音,她突然感觉到眼皮十分的沉重, 倦意几乎在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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