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白骨天使 第60章

作者:竭泽而愉 标签: 异世大陆 西幻 穿越重生

  “就是她!肯定是她!”

  “肯定是她弄坏了珍妮的申请表。”

  安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群人包围起来。

  她吓得后退了几步。

  “不会错的。”带头的一个女孩说,“她肯定是嫉妒珍妮要被领养离开教会了,所以才撕掉了珍妮的申请表。”

  没有申请表完成新身份的认定,领养手续就不能顺利办理。

  对于这些教会学校的孩子们,申请表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安娜从她们的三言两语之中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她反驳,“你有什么证据?”

  “要什么证据?”那女孩说,“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被领养咨询过的人。除了你,谁会注意这些?”

  那领头的女孩有些得理不饶人,到嘴边的话也难听起来:“长得难看就算了,心还这么恶毒。”

  安娜皱起眉头,她知道她们再说她脖颈上的黑色印记,一时间垂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此刻,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看到了。”这个声音很低,若是平日里此刻是宿舍最最热闹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声音,但此刻,因为安娜的沉默,这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使得这个声音格外地突兀。

  安娜转头看过去,是她隔壁床的女孩,她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我看见了。”她说。

  安娜不由得期待起来,眼神落在女孩身上,等待着她的话能够还给自己清白,但她没曾想到等待她却是当头棒喝。

  “我看到昨天晚上,安娜离开了昨天的床位,去到了珍妮的床边。”

  安娜愣了一下,她连忙回忆昨晚的事情。熄灯之后,她确实离开过自己的床位,不过那是因为昨天是月圆之夜,她透过窗户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哦?这下你还怎么反驳?”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安娜捂住了嘴。

  不能说,那些东西不能说出来。

  能够看到灵魂什么的,听上去太过匪夷所思。若是说出来,她们会更加害怕自己。

  “说不上来吧?就是她,肯定是她,你看她心虚了。”

  “吵什么呢?看不见十点钟了吗?”生活修女在此刻走了进来,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已经在这里任职了四十余年,一直都是孩子们惧怕的对象。

  “修女。”女孩子们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她们左添一句右加一句的描述之中,安娜成了这件事情板上钉钉的罪犯。

  无人替她开脱,她也根本无从辩解。

  事情后来的发展是什么样子的,安娜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被赶出了教会学校,因为这些年来的吃穿用度都来自教会,她甚至没有行李。

  好像是老天为了烘托悲惨的氛围,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为她不幸的生活添加一点霉运。

  一直没有滴落的雨落了下来,层层叠叠的乌云下坠,豆子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打在屋檐上,打在安娜单薄的灰色衣裙上。

  安娜躲在街边商店的屋檐下,即使这样,雨水还是被风携带着往她身上浇。

  她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或许在教会学校,她一直被排挤孤立,但至少还有一个小床有一床暖和的被子,还能吃上饭,上学读书。

  突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娜委屈极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连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她很清楚,就算她辩论了也没有用,因为黑色印记,她已经被打上了标签,无论这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都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她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需要是她们想象中的人就足够了。

  只有这样,那些人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她,因为她是坏人,所以他们是正义的,是对的,是没有错的。

  谁在乎安娜怎么样呢?

  她只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女孩,只是教会学校无依无靠的无名小卒。

  雷声轰隆隆地响,安娜缩缩身体,尽可能地蜷缩,好让雨水离她远一些。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除了委屈,又不自主地想起来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办。

  城里有没有地方会要十二岁的女工,不需要钱,只要给她一口饭吃一个小角落睡觉。

  安娜不知道她能不能生活下去,还是在流浪几天后在一个角落里死掉,变成一具无名尸体。

  她好害怕,真的,很害怕。

  阿诺德牧师就是那个黎明出现的,天还未全亮,她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伞,提着那盏驱邪的油灯,走过街头,看到了店铺下蜷缩着身体的安娜。

  她认得安娜,于是将她带回了家。

  就是那一天,安娜清楚的记得,在雨水哗啦啦落下的时间,朦胧之中卡加墨尔的眼泪照亮了黎明的路。她的脖颈处,那个带来不详的黑色印记缓缓转动起来,散发出温暖,为她驱散寒冷。

  也就是那一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重新打开切尔西的信。

  信件里写道:“按照时间顺序,分别是第一次作为主演上台表演、第一次亲吻、结婚、第一次与异性发生关系、第一次获得奖项、生产、一次大病初愈等。”

  她已经看到了第一次上台表演,接下来是第一次亲吻。

  “唔。”安娜突然捂住了脸,类比在自己身上,她遇到阿诺德牧师被她带回家是一次转折,那么成为非凡者的时候,因为是第二次转折。

  亲吻,在她这里是不是也会引起一些变化?

  安娜摸着脖子上的印记,应该会吧?

  亲吻嗳。她不由得有些憧憬,会是什么样的变化呢?

  想到这里,安娜立刻行动,她连忙翻动约书亚的回忆录,寻找关于亲吻的篇章。

  那是约书亚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她大概二十三岁,已经是负有盛名的芭蕾舞演员,虽然还不能与之后相比,却是她事业发展蒸蒸日上的时候。

  也就是这个时候,约书亚的身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追求者。

  他们有的是年轻的贵族,有的是事业有成的商人,为了获得约书亚的欢心,甚至一掷千金,只为看到她的笑容。

  但约书亚不喜欢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她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说出来可能会被人嘲笑的秘密。

  她喜欢那个每天送她去舞团的车夫,那个有些青涩的年轻人,他总是不敢看自己,总是在不经意地触碰之后偷偷脸红。

  他如此的有趣,是约书亚每天练舞之后,唯一的消遣。

  优雅的女演员坐在马车上,她垂着眼眸,看似在休息,视线却落在年轻车夫的背影之上。

  比起那些堆砌着假笑和奉承的贵族和商人,她更喜欢眼前这个车夫身上的真实。

  也许车夫也喜欢她,约书亚有这样的自信。

  她足够貌美,也足够优秀,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她?

  约书亚知道,那个车夫不敢说明这份心意,他在因为一些不重要的原因感到自卑,就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总是在乎身上的奇怪印记。

  她确实因为那个印记无法得到光明女神的祝福,她确实因为那个印记失去了交到许多朋友的机会,可哪又怎么样?

  她还是收获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不属于她的就让他们哪里凉快去哪里待着吧!

  于是,约书亚将写着时间地点的字条藏在手心之中,趁着下车时车夫扶自己的那一瞬,将这个诉说着大胆的字条放在了车夫手里。

  她回头,露出笑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红云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耳朵。

  芭蕾妖精收回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她的心怦怦乱跳,约书亚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潇洒,在纸条递出去的时候,她慌张得快要疯掉了。

  应该没人看得出来吧?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千万不要被拒绝,那样可太丢人了。

  她可是名声在外的芭蕾舞演员啊。

  淡定,稳重,没关系的约书亚。

  她这样安慰自己,从进入舞团,回到家中,到即将赴约,她站在约定的城市花园里,心里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几句话。

  它们似乎有用,又似乎毫无用处,普普通通的心理安慰却是约书亚此刻唯一的慰藉。

  她踮起脚,望着城市花园的入口,摘下又戴上手中的手套,戴上又摘下手中的手套。

  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缓解此刻的心情,否则她一定会被这样的感情折磨得疯掉。

  直到一个脚步声靠近,她惊喜地回身,看到那个青涩的青年站在月光之下。

  上弦月弯弯,如同她弯起的眉眼。

  那个青年上前,递给她一束黄色的月见草。

  夜晚,正是它的花期,那些黄色的花朵奋力地绽放着,香气袭人。

  “抱歉。”青年垂着头,有些不敢面对面前的女孩,“我去摘这个了。”他递出花的手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比约书亚还要紧张几分。

  约书亚昂起头,因为职业的原因,她曾收到过很多的花束,它们包装精美,香味逼人,有着写着动人语言的卡片。

  对比此刻这株从土地里挖出,还带着露水的月见草,他们胜在华美,却失去了真情。

  也许是因为送她花的人,是她倾心的人,反正就是哪里都好,哪哪都好。

  约书亚开心地接过花,却发现它们甚至还带着根茎和泥土!

  泥土沾在她的裙子上,让女孩震惊不已。

  “你可以回去把它们种在房间里,花园里也行。”青年连忙解释,“这样就不会枯萎了。”

  他朴实的理由缺少了浪漫,可却真诚地让人发笑。

  约书亚太开心了,可她又不能完全表露出来,听舞团的女孩子们说,这种时候女孩应该表现得矜持一下,要欲拒还迎,要不然是会吓走追求自己的男生的。

  她勉强地矜持了一下,可那种喜悦还是如此地荡漾。

  不矜持了!

  约书亚当机立断,往前靠了一步,踮脚吻在青年的唇角。

  接触的瞬间,那种柔软的感觉让她的心怦怦乱跳,约书亚一边惊叹自己的胆大,一边又回想那种触电的感觉。

  那青年被她吓了一跳,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他一时间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抬起头,傻傻地看着月亮。

  但月亮弯弯的,好像在嘲笑他的胆小。

  城市内的小花园如此的安静,他们甚至听得到彼此火热的心跳声。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