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白骨天使 第88章

作者:竭泽而愉 标签: 异世大陆 西幻 穿越重生

  祭司回首,缓缓转向一侧。突然之间,他翻起眼白,瞳仁消失,眼睛惨白一片,视线凝结,仿佛变成有形的物质。随着他的眼睛发生变化,周围的空间也发生了一定的扭曲,祭坛的边界开始变得模糊,一切有形的几何物质开始变得抽象,圆滑的曲线变成了尖锐的棱角,尖锐的棱角又似乎是圆滑的曲线。

  原生的罪恶由人心底而生,被诱发,顺延着变化莫测的曲线,汇聚到祭坛中央的祭司身上。

  祭司像是一把钥匙,像是一个通道,以身体为媒介连接开一扇通往无底深渊之中的大门。

  那扇门并没有打开,却从中传来一种让人不由自主颤抖的声音。

  在场的异教徒们没有一个人能听懂这种语言,但却本能地因为这种声音的响起而颤抖。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当今世界上最有名望的语言学家,也无法判别这种语言的来源。

  它出现在人类无法想象的遥远年代,如今还在使用这种语言的地区,只有深渊的深处。

  祭坛的维持已经十分勉强,圣灵的力量侵入,破坏了这个人类修建的祭坛。

  金属扭曲变形,释放出的力量正在影响祭坛的指向。

  在吐出那句无人能够理解的话语之后,那让人本能颤抖的声音随着寸寸皲裂的祭坛而消失。

  人类祭司恢复了黑色的瞳孔,在短暂的茫然之后,他从先前的通灵状态恢复过来。

  “战争。”祭司吐出一个词语,声音冰冷就如同之前那无法描述的声音。

  随后,他脱力地软倒在地,浑身冷汗不住地大口喘气。

  那不是他的声音,而是通道的另一端,那位因伤沉睡的存在用他的身体发出的声音。

  诞生于亘古之前的神灵拥有着人类无法想象的智慧,祂们当然明白愚蠢低幼的生命无法听懂属于祂们的语言。所以,神灵借助凡人的身躯,用他们能够明白的话语传达自己的意念。

  但即使如此,仍然有敏感的人无法承受这种来自深处的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意念。

  他们发狂地颠笑起来,大悲大喜之间透露着一种可怜可笑的疯狂。

  浑身瘫软的大祭司拖着沉重的身体,对还未从惊恐中缓神过来的信徒说:“把这群疯子弄走。”

  侥幸存活下来并未失去理智的人依照他的话语行动。即使他们之中有很多,并不是发自内心信仰这位无法言说的神灵,但经过刚才的一幕,他们真切地认知到那是一位真实存在于世间的神灵,而不是游吟诗人胡编乱造之中的那些虚假的伪神。

  恐惧支配着他们的躯体,而这种诞生于本能的情绪,亦是一种原生堕落。

  厄琉西斯不会知道,他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堕落之母,而是一位借着堕落之母残败意念而复生的万古之前的强大意志。

  这不怪他,就算是上一任战争天使出现在这里,也无法判别堕落之母与这位不可描述的存在之间的区别。

  在这位存在眼中,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争端都是一对小姐妹之间的胡闹。

  祭司闭上眼睛,消化掉出现在脑海之中神灵的指示,在理解了神明的意思之后,他睁开眼睛,对着仍然有自主意识的信徒道:“找到祂。”

  “战争不是威胁,现在的任务是,找到祂。”

  至于祂是谁,神灵并没有明确的指示。

  但祭司知道,祂就是堕落之母。

  亘古之前的意识以堕落之母为基底企图复活在祂的身体之内,但堕落之母同样也是强大的神灵,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弃自己的基业,祂带着某样重要的东西逃走了,躲藏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祂就在多恩,因为战争在这里,那个诅咒不仅仅诅咒了战争,同样也诅咒了祂。

  只有找到祂,使得堕落之母趋于完整,亘古之前的原生罪恶才能在重新被修复的身体里,彻彻底底地复活。

  ……

  皮革的质感从指尖传来打断了安娜的想法,她的思路又重新清晰起来。

  那种悲伤与嫉妒被压制,安娜恢复了理智,同时出现在心底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惊讶。

  她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敢嫉妒一位神灵。

  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她的视线落在了厄琉西斯身上,注意到出现在板正面容上突兀的飞扬眉眼。

  不是严肃,也不是温柔,而是一种神采飞扬。

  安娜愣了一瞬,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知道,天使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的。

  不是这张俊逸却板正的假面,而是他真正的模样,会是什么样子。

  安娜很想知道。

第58章

  夜色笼罩多恩, 月光朦胧挥撒在城内居民熟睡中的面庞上。

  一小队人马悄无声息地潜入圣枪十二街的住宅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通过特殊的手段,他们打开一扇又一扇的房门, 如同猎犬一样, 用鼻子探寻着每一丝可疑的气味。

  他们人数不算少,却借助着一种特殊的能力, 完美的隐藏了气息。

  最后,小队的人在20号与21号间的巷子口停下。

  冬夜的寒风吹动梧桐光秃秃的树枝,一双绿色的眼眸悄无声息地睁开, 却在看到几个人同时露出严肃的表情转向它的方向时候瞬间闭合。

  这是一群非常强大的非凡者, 梧桐树灵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信息。

  它知道,住在20号别墅里的男人是个六阶的通灵者。

  身为冥府摆渡人的非凡者,他们对灵体有着极强的感知力, 可就算如此,那个男人住在这里八年都没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还是它主动暴露在他的眼前, 通灵师才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可现在, 这队人居然能够察觉到它的窥视。

  要赶紧通知给那个骷髅架, 不然会出大事情。

  梧桐的脑海之中出现了这样的念头,即使现在厄琉西斯勉强拥有了人类的外表,但在灵体眼中,他依旧与骷髅无异。

  小队的人似乎在犹豫,他们左嗅嗅右嗅嗅,似乎在确认着某个东西的位置。

  可20号与21号距离太近了, 那个东西的气味就出现在这里,却无法判断到底在什么位置。

  于是,队伍分成了两半, 向着两户不同的人家进发。

  禁制被打破的一瞬间,浅睡之中的格瑞斯猛地睁开双眼,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到底是谁闯入了他的密室,又有什么意图。

  身体的反应快过思绪,格瑞斯一把拽过一侧的衣服,赤着脚朝楼下跑去。

  密室里的东西,是他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存在。

  来到一楼,房子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战斗已经悄然打响,通灵师双手在空气之中划出两个符号,地面裂开一个缝隙,联通六尺之下流淌的河水,渡河的灵魂之中,几个生前强大的非凡者被抽调,离开的幽暗国度。

  它们出现在格瑞斯的身侧,簇拥着他缓步靠近一楼的客房。

  房间门原本禁闭着,却在他和灵魂距离木门两米的时候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团黑色的粘液喷吐而出,幸好格瑞斯在靠近的时候,就让一个灵魂挡在他的身前,凭借着谨慎小心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波攻击。

  那个被粘液接触到了灵魂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实际上,那个攻击她的东西并不是一团真正的液体,而是某种能量聚合而成的类似液体的存在。

  在触碰到那个倒霉灵魂的一瞬间,它们就重新分散成一个个的个体,侵入灵魂的内部,开始污染灵体的意识,诱发它生前的记忆,从中挑选一个个早就被遗忘的邪恶念头,诱发,放大,凝聚成一种力量。

  因为这种力量的出现,格瑞斯对于召唤来的灵魂的掌控力正在急速下降。

  他察觉到不妙,右手迅速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地面再次出现一个黝黑的裂口,从地下六尺之中伸出无数双手,拖拽着那个即将失去控制着灵魂重新回归到幽暗国度。

  那个灵魂失去了重新回到渡船上的资格,直接被无数双手拖拽进入了冥府之河。

  格瑞斯脸色大变,这种力量是他从未见过的力量。

  不过万幸的是,身为一个高阶的通灵师,他拥有的力量也不仅是展现出来的部分,已失去一个召唤物的代价,他确定了这个攻击他的人的位置。

  通道悄然出现,一个重新被召唤的灵魂直接出现在攻击者的身后,拖拽着他进入冥河。

  浓烈的情绪瞬间撕烂了这个被拽入地下六尺的活人。

  没有其他的人守在房间里。

  他们似乎对留守者的能力极度自信,或者说,他们认为真正的威胁并不是地上的通灵师,而是隐藏在地下的,那个不知名的强悍存在。

  格瑞斯来不及停留,钻入房间里密道。

  沿着潮湿的石阶梯朝下,地面越来越湿滑,如同陷入冰凉海水的包裹,但这里不是海洋,黏腻的水声搅动着,石壁上满是姿态扭曲的青苔。

  越往下,越是漆黑,黑暗仿佛是有形的物质,挤压着闯入的格瑞斯。

  但男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黏腻感,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脸上是掺杂着担忧的严肃。

  黑暗无法阻止幽暗国度女神的信徒,格瑞斯焦急地冲下石头台阶,因为动作太快,不甚因为湿黏的地面打滑,他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平衡能力,稳住了身形,但身体还是不小心蹭到了墙壁上让人恶心的青苔。

  一大片青苔被蹭掉露出之后被腐蚀的石壁,诡异的事情在下一秒发生,大片的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瞬间将那块裸露的石壁包裹,像是为它镀上一层特殊的标志。

  这本来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但格瑞斯甚至没有给它一个眼神,似乎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青苔是有生命的物体,它来源自何处,不是普通人应该好奇的事情。

  男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穿过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一枚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宝珠被固定在墙壁上,它的光线是如此的柔和,像是满月的光辉,但即使如此这颗夜明珠还是无法抵挡青苔的侵染,柔和的光芒带上一些幽绿。

  夜明珠之下,是一口完整石料打造的棺材,上面雕刻着一层一层的驱魔符咒。棺材没有完全闭合,石制的棺盖半开着。

  格瑞斯眉头紧锁,脚步停顿下来,脸上满是惊恐与担忧混合的表情。

  此刻,从棺材打开的一半之中,伸出某种散发着黑绿色光芒的胶冻状物体,这些胶冻状的有着吸盘的触须每一个触头上都生出碗口大的吸盘。

  每一个吸盘都死死吸着一个闯入者的大脑,

  那些被吸食干净堕落面的闯入者就像是气囊一样炸开,血肉与脑浆迸裂,骨头都碎成渣子,一地狼藉,恶臭夹杂着鲜血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作呕连连。

  格瑞斯来不及闪躲,被四溅的体.液浇了满身,左边的面颊之上,还刺着一片碎骨头。

  他机械的挪动步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疯了一样地跑到棺材前。

  直到他看到那棺材之中躺着的存在,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然后,格瑞斯发现,她不仅没有被那些不知身份的闯入者伤害,而且,还因为吸食了他们身体之内的某种东西而面色红润,像是正在熟睡之中的大家千金,随时会因为他的呼唤而苏醒过来。

  可格瑞斯很清楚,她永远不会再醒来,她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他呼出一口气,伸手掀开了棺材内女人盖着的薄被,在她的肩膀处,那两个可怖的面容愈发的清晰,只匆匆睹了一眼,两行温热的液体便从眼眶之中涌出,与他身上沾染的污渍融为一体。

  格瑞斯忍着剧痛闭上眼睛,迅速用薄被将那两张可怖的面容重新覆盖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那女人左肩上的脸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眸,从那双眼睛之中,无边的黑暗涌出,覆盖了这片空间。

  柔和的光芒被这霸道的不容拒绝的黑暗瞬间熄灭。

  时间在模糊,空间在扭曲,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疯狂叫嚣着,撕扯着格瑞斯的灵魂,向他传递某种讯息。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祂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