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庄小九
乔家王府所有下人个个目瞪口呆,内心却八卦心汹涌澎湃,都立起耳朵,恨不得这傻姑娘再多说两句。
这可是惊天的大丑闻呀!武安郡王世子跟柯表姑娘,竟然早就已经有了首尾?!
杨继满脸通红,嘴唇却白得全无半点血色,抖个不停。与柯碧丝无媒苟合的事若是叫他父亲知道,他这个世子就真当到头了。
郡王妃慌乱大怒,拍桌起身,扫得白釉茶杯连水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胡言乱语,简……简直是不成体统,你……你真真是个傻子!”
她久居上位,气势惊人,饶是沙夫人当了这些年的一品夫人,被她这一吼,也吓得往后一仰脖。
地上诸人,更是吓得扑通跪了一地。
见郡王妃被气得张牙舞爪,盈儿只觉得格外愉快,眉毛都没动一根,故意奶声奶气地继续挑衅:“我说的是实话呀,他们不但亲嘴了,还……”
果然,王妃这回根本不容她再说,挥着手掌,完全不顾形象地就朝她扑过来。
盈儿早有防备,跳起来转身就跑,还不忘拉上早就呆若木鸡的筐儿。
郡王妃一掌落空,用力过猛,身体前栽,噔噔向前两步,正踏到地上刚碎的杯子上,当即一滑,“哎哟”一声,向后就倒,腰窝重重搁撞在坚硬的桌角,顿时呼天抢地涕泪直流。
一片混乱中,沙夫人双眼发直,嘴里“啊”了一声,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
一路飞跑回白草院,盈儿命人闭了院门。换了衣裳,见还没人追来,她便愉悦从容地吃了中饭。
一时,见外面风停雨住,秋阳散了一天乌云,照得院子里亮晃晃的,她便兴致勃勃地穿了件银红缂丝披风,换上油鞋到院子里瞎逛。
只是秋后无花,只有芭蕉叶上的水珠子一粒粒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她便扯了一片,吹着水珠子在叶面上滚来滚去地玩耍。正玩得开心,筐儿鬼鬼祟祟地问她:“姑娘在哪里瞧见……嗯……那个……”
盈儿噗嗤一笑。
他们那样奸诈,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让她亲眼瞧见呢?上一世,若不是从庙里小尼姑处得知真相,她也许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她笑嘻嘻地朝筐儿脸上弹了一滴水珠,道:“梦里。”
一场前世今生的大梦,今日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相信以武安郡王的刚正,一旦得知杨继柯碧丝勾搭成奸,郡王妃背夫退婚,杨继世子的之位必危。
这时,院门突然咚咚响起。
就听金璃在外头高声喊:“夫人请姑娘赶紧到铁衣堂去。”
筐儿一急,也顾不得再打听丑事,忙道:“筥儿去叫二奶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若姑娘现在去铁衣堂,肯定会吃大亏……”
盈儿不慌不忙冲她摆摆手,走到院口,隔着门,明知故问:“叫我去做什么?”
*****
“你胡言乱语一通就跑了,害惨了我家姑娘。夫人如今让你去铁衣堂跟我家姑娘还有王妃世子道歉。”
院外传来的竟是绿波嚣张不已的回答。
“你不会说话,不知道闭嘴呀!你这样说,盈姑娘怎么肯跟我们去!”金璃气得在埋怨。
绿波却似乎全不在乎:“刚才夫人说的话,你没听见么?她不开,咱们便是把这门给砸个稀巴烂,拖也把她拖了去!”
听到这里,筐儿哪里还忍得住,大声怒骂道:“狗仗人势的下作胚子白眼狼,有胆你就真劈门!看到时候二爷回来,能不能饶得了你!”
绿波不甘示弱,在外面狂骂回来,一边又真叫婆子去寻斧头锤子。
盈儿见筐儿跟绿波一来一往吵得正来劲,也不想管她。事到如今,多拖延一刻是一刻,就让他们破门呗。反正她们就算敢砍门而入,也绝不敢砍她。
她索性自己回到室内找了对护膝,以备一会儿二哥赶不及,她到了铁衣堂,真被按着下跪陪罪。
她刚系好护膝,就听外头“咚”“哐”一阵乱响,想来绿波还真是说到做到,斧锤交加开始破门。
白草院的月亮门,本来就是个摆设,并不多结实,想来抵挡不了多久。
她赶紧朝外走,刚刚走到还在骂得起劲的筐儿身后,就听轰地一声,漆黑的门扇倒地不幸阵亡。
门外,肥壮的绿波正一手提锤,一手叉腰,笑得嚣张得意。
门内,白草院内众人全都惊慌失措,悲愤不已。
筐儿气疯了,暴跳指着绿波痛骂:“你个下作猖妇养的死龟奴!你家姑娘私通世子,你死不要脸望风把门!看看一会儿到夫人跟前,不扒了你们两个的皮,再用席子卷了去沉塘!”
所有人一齐呆住。
柯碧丝私通世子,虽说在铁衣堂众人都听得清楚,可毕竟姑娘有些呆傻,也不知所说是否确实。
筐儿则不同。她一向正常,又是盈儿的贴身丫头,主仆两人必定是真亲眼看到过什么,筐儿才敢这么说话。
绿波大骇,顿时发狂一般,挥舞着手上的锤子朝筐儿奔来。筐儿吓得转身后逃,却不想一头正正撞进盈儿怀里。
眼睁睁看着拳头大的锤子朝着自己的面孔砸下,盈儿完全不及反应,浑身僵直,宛若石像。
却不想下一瞬,一声惨叫响起,倒在地上的人却是绿波。
绿波肩背处插了一把金色匕首,直没至柄,腥红的血从伤口处涌出,流到地上,染红了一地落叶。
盈儿心脏骤停,脑子一片空白,双眼发直死死盯着那把匕首。
如毁,这把匕首名为如毁。乌木嵌金的手柄,尾部嵌了一粒夺目的六角形红宝石。她不会认错,这就是如毁,杨陌最爱的随身配刀,前世时,她曾经淘气地抢来削过梨皮!
如毁,如毁,怎么会在这里?!
愣了不知多久,她才颤抖抬眸,怔怔看向前方。
明明阳光如此明朗,她却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
一群人正涌入月亮门,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上一世真正的劫。
当朝太子杨陌。
第4章 我管他是谁呢 上一世,第一次……
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杨陌,是她嫁入东宫那天晚上,也很意外。
杨陌生母,先文穆皇后临终前替他订下娘家内侄女蒋寄兰为妻。
太子事母至孝,十八岁时轰轰烈烈娶了蒋寄兰,待她生下嫡长子后,才填充后宫。
同为良娣,她与林采之同一天嫁入东宫。可林采之年长她一岁,又是太子詹事林雍之女,据说从小就跟太子熟识。甚至有人说,太子之所以一直没开后宫,不仅是为了尊重蒋寄兰,也是为了等林采之,好许她一个名副其实一人之下的良娣之位。
她入洞房之后,就有宫女来说,太子今日要去林采之那边,让她自便。名分上她们都是良娣,可还是分了先后。
孤零零一人坐在喜床之上,听着外面远处隐隐传来的喧闹喜庆,她既觉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加倍凄凉。
倒也不急着摘掉喜帕,有这一层粉红的纱挡着脸,她觉得少了许多难堪。
不知不觉,就倚着架子床的柱子上睡着了。
依稀仿佛之间,听到有人在说莫要吵她,那声音极低沉好听。
又听有人在说不合规矩。
她睡得正迷糊,勉强睁眼,只觉得眼前粉红一片,有人影在晃,伸手扯下了头帕,她一眼看见了他。
他穿着喜服,坐在放了合卺酒的圆桌旁,一手撑着下颌,脸色微红,正双眼明亮地看着她。
见她醒了,头一句话,他问:“饿不饿?”
那一夜,他宿在了她的房中。
那一夜,是她误以为他爱她的起点。
这一回,他竟也走近她,问:“怕不怕?”
她怕,她怕得要死。可相比被绿波一锤子打死的恐惧,她更怕这一世再与他有任何牵扯瓜葛。
她不是故意要看他,是双眼意外落到他身上的。
如今的他年轻些许,穿着微服。头上漆黑的发束得整齐,戴一顶白玉金冠,素米色锦衣,绣淡灰云纹,腰上挂一串古朴黄玉珮,半露米灰绫裤,厚底官鞋。
素淡身姿挺拔如白鹭,目光清澈如春水,似暖还寒。
内心尖叫着想转身逃开,可身边都是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的丫头婆子,她根本无路可走。
可又忍不住有些倔强地想,这一世他们根本不认识,她就该若无其事地屈膝谢他的救命之恩或者干脆无视他。
心念陡转,她越过他,向前跌跌撞撞奔去,嘴里喊道:“菡嫂子,救命呀!”
也许是错觉,她与他擦身而过时,他修长的身躯似乎猛地僵硬了一瞬。
*****
叶菡是她二哥乔檄的妻子,亦是出身武将之家。虽长得容貌娇弱,身材玲珑,却偏喜好舞枪弄棒,如今主持着府中中馈。
她扑进叶菡怀里,浑身都在颤抖。
“一个个的,连姑娘都保护不好!没头苍蝇一样。还不赶紧把这狗东西拖下去,死生由她!”
乔檄在咆哮,这是不让人救治绿波的意思了。
盈儿心里酸暖。她摔笨之后,母亲虽日渐嫌弃她,可家中父兄却正好相反,一个比一个怕她受半点委屈,待她之好,更甚前世。
乔檄长得魁伟粗犷,却心灵手巧,得闲常亲手给她做些新奇玩意,那把青玉伞便是他所制。
这次做禁步的那些珠宝,也是他送她的及笄礼。整整一大匣子,饶是她前世在宫里见多识广,也十分吃惊自家哥哥的大手笔。
侧眼看到有侍从上前拔下绿波肩上匕首,用白绢擦拭干净,双手递呈给杨陌。
杨陌接过,还匕于金鞘,默默立于原地,竟莫名显得有些萧索,不知在想什么。
“莫怕莫怕!”叶菡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又像待小孩子一般拍着她的背,嘴里道:“我听得世子上门退亲,急得要死。偏你二哥又迟迟不归家,只得打发了人去满城找他。可算是他回来得及时……”
盈儿却越听越糊涂。
就算小厮去找乔檄时,二哥正跟杨陌一起。他也没理由跟来乔家管人家的家务事,还不顾体统直闯内院。
这根本不合情理。除非他是故意的,想来见她?
可这猜测未免过于可笑。
这一世,他们从未相见,她又广有呆蠢之名。他有什么理由不顾体统来见她?
前一世,她不就是因为自作多情,最后心碎而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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