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庄小九
自己向来装得蠢蠢笨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拿得出手,突然知道了诗仙名句,也难怪叶菡惊讶。
“这诗我听爹爹念过的。走罢。”倒也不是想瞒叶菡,可她总不能说,这些都是她前世学的吧?怕不吓得叶菡以为大清早的撞了鬼。
叶菡早叫人来订了楼上雅间的座儿。
两人进了雅间,就见里头摆设十分简洁,除了桌椅之外,只在门口立了个落地的酸枝木书法折屏。
便有两个酒楼的小丫头,一红一绿来伺候着,送了洗手的水与漱口的茶来。
筐儿本要接过来伺候,盈儿却摇头,叫她也闲散闲散,便一边慢慢洗着手,一边跟两个小丫头聊闲天。
她今日出门穿得朴素,上身一件半旧的玉色驼绒小棉袄,下身一条松花夹裤。头上梳着简单的单螺,插一根金钗,鬓边簪一朵蓝色绢花,看上去也就是个小官之家的小姐,人又格外和气。两个小丫头便更认定了她不是什么高门贵眷,洗个手的工夫,便随意起来。
盈儿见时机差不多,擦着手,便道:“刚才来时,见有家辅子,叫什么脍什么的,在街东头,门上贴了封条,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穿绿袄的那丫头便得意地一笑:“这事儿,姑娘可是问着人了。元宵节晚上那里……”
“阿青,闭嘴!你可别忘了差爷们的吩咐,多嘴多舌的,回头给咱家招祸!”穿红衣的那个却突然厉声呵斥道。
叫青果的丫头虽是一脸不满,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端了洗手水,随着红衣丫头下去了。
盈儿也不为难她们,只给筥儿打了个眼角。筥儿立刻便笑嘻嘻地溜了出去。
等到坐下,叶菡便凑到她身边,低声问:“你有意选这里,原来是想打听那事么?”
这事盈儿倒没必要瞒她:“二嫂子不觉得奇怪么?明明该满城风雨的事情,如今却好像泥牛入海,悄没声息的。”
“这个……还真是。你哥哥也觉得奇怪。只是咱们家跟这事儿有关系,三法司的人也不肯多说什么。”
看来杨陌很会照章办事,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儿来。
一时牛肉面上来果然名不虚传,汤底香浓,面条劲道,但是盈儿这张嘴,前世不知道尝过多少天下名厨的手艺,便觉得这面条也不过如此,倒是叶菡直呼好吃,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这时筥儿那丫头才溜了回来,附在盈儿耳边轻声道:“官差挨家挨户打过招呼。说这事关系重大,不许乱传,影响了办案,就当作凶犯同伙一起抓到牢里去呢!”
盈儿听那个红衣女孩的话,已经猜到,可是又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是怕影响了武安郡王府?还是乔家?抑或是……怕这件事最后扯出林采之?这样怎么十天破案?不会最后随便找个替罪羊,皆大欢喜吧?
正思虑间,就听筥儿又道:“不过姑娘猜怎么着?我塞了些银子,那阿青还是悄悄跟我说了些事情。说前两日坊间有人传,说有人瞧见太子詹事林家的护卫一直暗中跟着被害的小娘子。”
这倒也并不意外,毕竟如果凶手是冲林采之去的,自然要放消息把案子的视线引到林采之身上去。
可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之一。
林采之费心劳力,冒着得罪王府的风险接近柯碧丝,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反而让她这样莫名其妙地送了命?
她正想得头痛,就听有人敲门,阿青进了门,脸上露出些惶恐和巴结:“外头有位公子叫奴婢传话,想见姑娘呢!”
盈儿心头一跳。难道是杨陌?可是现在明明还没散朝。可除了他还会是谁?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想到袁宝福。当初也是吃早餐时遇到的。
心里一时有些唏嘘,但也知道不会是他,毕竟看阿青这模样,对方应该是地位颇高才是。
“请他进来吧!”
就算问了姓名,人家不说真话,也是白问。
再说,她今天出来本来就是想打探消息的,能多见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第41章 护妻 此时朝堂之上,皇帝揉着……
此时朝堂之上, 皇帝揉着额角,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上京,元宵之夜, 王府新妇, 未来太子妃的表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人刺杀,他这个皇帝很没面子的好吗?
太子主动请缨要办理此案, 他也就允了。
没想到当初立下的军令状十日之期已过一半, 案件还是毫无头绪。
太子向来做事谨慎,少有叫人抓住错处之时。结果他没出事, 那个不合适的太子妃家倒出了这么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叫建王抓住把柄,开朝这几日, 天天在朝堂上为了这事,两派人马闹得不可开交,把政事都给耽误了。今天更是闹得空前白热化,让他忍不住后悔订下了这门不般配的亲事。
他正头疼, 就听一位御史又开始破口大骂:“你们三法司个个尸位素餐!不好好正经办案,反而派出官差挨家挨户,防民之口, 此举为何?可是为了掩盖你们无能,方便制造冤假错案, 敷衍了事么!皇上,臣恳请彻查三法司渎职!”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法司的个个垂头丧气,面如土色。
又有一位御史上前道:“其实臣想说句公道话。此事并不能全怪三法司。此案与未来太子妃有关,太子殿下亲自过问,三法司的人自然要听从殿下的指挥。”
话虽说得平淡, 可这是事态升级,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太子杨陌。
不过倒也奇怪,太子一党今天异常沉默,并不像前几日那般积极反驳。
皇帝对太子这般沉稳十分满意。
办案需要时间,毕竟十日之期还有一半呢。
至于防民之口,他也觉得太子办得极妥当。元宵命案未查清之前,如任由闹得满城风雨,于他这个皇帝也颜面无光啊。
建王一堂这般咄咄逼人,其实有点儿操之过急了。
他正想发言,就听之前破口大骂的御史又开了口:“你这叫公道话?我只问你,此案既与太子妃有关,怎么倒叫太子殿下亲自过问?若这事万一是太子妃因爱生恨,恨柯氏抢了武安郡王府的亲事,夺了母爱,这才指使人趁元宵夜里的热闹杀了她,又当如何?难道殿下会将太子妃绳之以法!若是皇上或者建王殿下主理此事,才能说一声公道。”
这话皇帝可不爱听。
后悔订亲是一回事,可如今定都定下来,那就是皇家未来的儿媳妇,无证无据怎么可以这样凭空污蔑猜测?还重提她与武安郡王府的亲事。这事,武安郡王府都臊得没脸提,出了命案后,武安郡王更是连上朝的脸都没了。
他挺直腰板,正要申斥,却有人快了他一步。
“案发地脍鱼居位于长兴坊。安御史家位于亲平坊,只隔了一条街。安御史对此案如此热心,孤可不可以猜测,你那日出门看灯,见柯氏孤身一人,身带财物,便杀人越货呢?毕竟安御史两袖清风,家贫如洗。”
皇帝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儿子。这位安御史今日虽然叫得凶,可平时在朝堂上也并不是多有存在感的角色。他一时也叫不出这人的姓名,更别说知道他家居何处,家境如何。儿子……这是对满朝文武都已经了如指掌?!
朝堂里几百官员更是一片静默。不知道安御史是何人的大有人在,而就算知道他的,也没几个知道他家住何方,家境贫寒。
就连那个安御史本人也如遭雷击,半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太子却似乎并不知道众人已经震惊得无法思考,也许知道了也并不在意,他缓缓又道:“太子妃心底纯善,曾将孤赏赐的手炉赠与柯氏,助她回王府安居。此案发后,她又主动提供破案之线索,岂容安御史随意污蔑诋毁?”
皇帝:……原来这回立刻跳出来驳斥安御史,是为了护着自个媳妇啊!
他往后靠了靠,坐得更稳当看戏。
就听太子又道:“御史一职,以小驭大,秩卑权重,弹纠之前,当需细查实据,慎之又慎。可安御史恣意妄言,草率行事,溺职非法,还望父皇加以责罚,以免带坏风气,毁坏朝纲。”
皇帝也正看这安御史不顺眼,便问:“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罚?”
这时建王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求情:“安御史妄言太子妃,确实有错。可他性廉直介,不畏贵戚,乃是大忠之人。若只因言语得罪太子妃便加责罚,不免有堵塞百官言路之虞。”
皇帝又觉得脑子发晕,左右为难。
这两个儿子这回是顶上牛了。
“皇兄,安御史该罚并非因为他诋毁的人是太子妃,而是因为身为御史,他不该无凭无据诋毁任何人,失了本分。”太子淡淡一笑,又反问建王,“再则,皇家一体,若有人无据诋毁建王妃,孤头一个便不会答应,难道皇兄不这么想?”
建王:……。
皇帝在龙案后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一叹,这两个儿子,长相差距且不提,便是这智力差距,也实在太明显。
他家这个皇位,继承人没有什么悬念。
就听太子又道:“父皇,以儿臣见,不如就罚他万二千钱,以为警戒。”
皇帝更觉满意,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
安御史年纪老大,打板子,打出个好歹未免显得严苛。
罚他丢官,又未免叫人说皇家小气。
他既没钱,就叫他更没钱,痛在心上,才知教训。
安御史这时才总算回过神来,脑子里算了算万二千钱是多少,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三法司诸官虽仍是低头垂耳,一副心虚的模样,其实心里早笑翻了。
被参的毫发无伤,参人的反而出了大血。
跟着太子殿下混,明显比跟着建王混有前途啊。
*****
这边盈儿想见见那位公子的打算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筐儿:“姑娘!那位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您怎么可以贸然相见?若叫有心人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呢!”
叶菡自然也跟着反对:“这事不妥,不如我出去瞧瞧是什么人,再做打算?”
盈儿正想找找理由说服二人,却发现那个阿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竟然已经手快脚快地将人领了进来。
那人一身柳绿锦衣,腥红裤子,腰束墨玉带,一双桃花眼,两道吊梢眉。因是一大清早,他看上去没沾半点酒气,又脸上严肃,把那轻佻纨绔之气倒去了八分,竟显得玉树临风,腹有锦秀。
盈儿真是万分意外,不由怔了怔。
叶菡则直接责备道:“钟公子,你既知是我们,便该懂得避嫌。你可是跟我们家姑娘议过亲的人。如今她的亲事已定,你怎么能上赶着地来求面。”
盈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钟成康猛浪惯了,可她要不说请,他也进不来。叶菡这是连她也一起骂了。
不过,世间待女子也实在不公。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不管订没订亲,连见外男一面,也要遭人诟病。
她想了想,道:“二嫂子,正是因订了亲,才要见一见呢。大家也算是半个亲戚。”杨陌跟建王是亲兄弟,钟成康是她未来大嫂的亲弟弟。在外头遇见了,打声招呼,又不是没人其他人在场,也不算多失礼吧。
叶菡无言以对。
钟成康挑眉一笑,顿时又显得有几分流气。
“正是这个礼。只是说起来有趣,我两次偶遇姑娘都在饭庄。莫非姑娘与我,其实食性相近?”
这话却是颇有挑逗之意,十分不恰当了。
叶菡气得红了脸,怒冲冲要赶人:“招呼打过,钟公子请自便吧。”
可钟成康根本不理她,只拿一双风流眼朝盈儿抛媚眼。
看得盈儿心里直犯恶心,真想把刚才吃的牛肉面吐他一脸,不过在吐之前,她觉得自己得利用一下这死小子。
“钟公子求见我,只是想打声招呼而已么?”她睁着黑莹莹地眸子,一脸天真,冲他笑问。
钟成康顿时一副皮都酥破的模样,殷勤道:“这自然不是。其实我刚才瞧见你那小丫头在外头鬼鬼祟祟,打听元宵命案的消息,便想着姑娘此行,说不得是为了这事。我既然知道些消息,自当告知,不然也枉费了当初姑娘对我的青眼之谊。”
“钟公子请慎言!”叶菡忍不可忍,搓了搓手腕,看上去只要钟成康再敢不三不四,就会冲上去揍人的模样。
盈儿忙在桌面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襟,对钟成康笑盈盈软绵绵道:“公子不要诳我,赶紧说罢。”
钟成康鞠了一躬,便笑道:“这事三法司没日没夜满城在查,已经知道不少消息。据说当时,柯氏原在青云峰的王府别院养胎,偶遇了太子府詹事林家的大姑娘,也就是日后要做太子良娣的林采之。柯氏怕王府害她,便求林姑娘帮忙逃走。林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姑娘你的面子上,便帮着她逃了出来,还在京里找了个秘密小院给她藏身。元宵夜,柯氏想回乔家去见你母亲,结果途中遇害。”
她见钟成康一边说,一边还不住眼地打量自己,脸上便装出一副呆傻的模样,听得入神。
心里却想,三法司果然厉害,几天工夫就把她原先的怀疑给查清了,林家在青云峰果然有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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