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温
“不可以吗?”雁危行失落地问。
俊美的脸上忧郁又低落,仿佛一直淋湿了的大狗狗。
那当然可以!
年朝夕迅速在他脸上又来了一下。
唇落在他脸上时,嘴上说着占便宜的话的人,浑身的肌肉又紧绷了起来。
年朝夕这时候才终于敢抬头正式看他。
俊美的脸上像蒙了层红云一般,但那双眼睛却仿佛在黑夜中都能发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开口,哑声道:“再来一次。”
方才还是可怜巴巴的请求,这次却是难得强硬的语气。
仿佛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年朝夕不由自主地心跳如鼓。
来……还是不来呢?
还没等年朝夕把这个问题考虑明白,那恶蛟率先回过神来,顿时勃然大怒。
两个黄口小儿当着自己的面还敢不把它放在心上,就当它不存在一般亲亲我我?
于是年朝夕也就不用考虑了。
那恶蛟一言不发,直接朝他们冲了过来,想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时直接绞杀了他们两个。
看似一直没有看它的雁危行却突然出手,长剑一挥,直接把那恶蛟击退,而这一击的分量,似乎比它与他交手以来的都要重两分,重到恶蛟死气凝聚的身体都似乎感觉到了疼痛。
他、他仓促之下居然还有此等余力!
恶蛟惊疑不定地后退了几步。
此时,雁危行终于肯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脸上是浓重的不悦之色。
但他也知道,今日不解决这恶蛟,他压根没办法随着自己的心意“再来一次”。
于是他脸上的不悦之色更浓了,看向恶蛟的目光杀气凌厉。
但他的语气却分外平静:“兮兮,你暂且等我,等我杀了它,我再……”
年朝夕却打断了他。
“谁要等你。”她举起剑站在了他身旁:“雁道君,这场战斗,本应我和你一起出手,这样你就有完整的心脏了。”
雁危行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是。”他低声说。
下一刻,两个人同时朝那恶蛟攻去。
最开始,恶蛟并不在意。
年朝夕再怎么加入,她的实力也低了太多,她的攻击对于恶蛟来说无足轻重,更没有转变战局的能力,它要提防的,仍旧只有雁危行。
但是渐渐地,它却发现事情不对了起来。
战斗之中,雁危行放出的神识和年朝夕放出的神识逐渐融为一体。
雁危行的神识锋锐,年朝夕的神识浩瀚,这本应是两种毫不相让的神识,但它们相融的却没有丝毫痕迹。
神识相融,最初两股神识之间似乎还有分歧,但没过一会儿,这种分歧迅速消融,仿佛真的融成了一体一般。
恶蛟便是在这个时候察觉的不对。
因为它有时候闭上眼睛,以神识探查周围时,它的面前明明有两个人,它却只能看到一个人的痕迹。
仿佛随着神识的相融,这两个人的存在也逐渐融为一体了。
雁危行分明被它的死气所侵蚀,一时片刻之间不能使用灵力,只能用他那用来压制魔毒的魔力,可是某一刻,属于年朝夕的灵力波动却突然出现在了雁危行身上。
也就是在那一刻,年朝夕突然毫不犹豫地退出了战场,站在战场三步之外,紧紧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恶蛟的神识之中,属于年朝夕的神识突然一股脑的涌进了雁危行的识海之中,属于年朝夕的灵力波动迅速游走于雁危行的经脉之内。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它的识海之中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恶蛟果然睁大了眼睛。
在它的视线里,眼前的雁危行突然就变了。
魔气的诡谲和灵力的清正在他体内同时激荡,被年朝夕身体和修为所限制的神识在雁危行的身上彻底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
在它的视线里,雁危行整个人仿佛突然通透了起来,而在那通透的身体之中,他那只剩下一半的心脏如今完好无损。
它突然就想起了年朝夕的话。
她带着他的心脏而来,他的心脏便完整了。
那时的恶蛟嗤之以鼻。
分出的生机终究是分出去了,一两句煽情的话,能让那人的生机和实力重新回归吗?
但是如今,年朝夕直接告诉了它,她可以。
雁危行没骗过她,她自然也不会骗雁危行。
她以将整个自己全然交付给他的信任姿态,将自己与雁危行融为了一体。
这……怎么可能?
而这,便是恶蛟留存于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它死气组成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但它已经脱离了身体,又怎么会感觉冷呢?
它忍不住低下了头。
于是,它眼眸中倒影出的最后的映象,便是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
……
磅礴的死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雁危行却连看也没看,迅速转身看向了身后。
年朝夕就站在他的身后,闭着双目,无知无觉。
仿佛他刚用肋骨和血肉把她的身体创造出来的时候。
雁危行看了片刻,突然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拥抱住了她。
识海中的神识逐渐褪去。
不属于他的灵力抽离。
他能感觉到年朝夕从他身体中离开,但眼前的人却活了。
她颤了颤,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
雁危行轻笑一声,突然哑声问道:“现在,可以吗?”
年朝夕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想说可以。
但下一刻,阴森森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舅舅的身影幽魂一般浮现在他们身后。
他说:“不行。”
年朝夕:“……”
雁危行:“……”
年朝夕僵硬的抬起了头,看向身后脸色沉的能杀人似的长辈,僵硬道:“舅……”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被人抱起,周身起了一阵狂风,景色瞬间变换。
她豁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雁危行抱着她……跑了。
第105章
年朝夕傻了。
年朝夕彻底傻眼了。
周身的风声越来越烈,舅舅的怒斥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年朝夕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雁危行这是在干什么,顿时手忙脚乱的挣扎了起来。
雁危行低头看她,问道:“是冷了吗?抱歉,我没注意到。”
说着,他顺手给她加了个保暖的法诀,十分的细心体贴。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舅舅的声音已经逐渐消散,甚至都完全听不到了。
年朝夕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景色,浑身一僵,咸鱼般的又瘫回了雁危行怀里。
完了,她想。
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舅舅那暴怒的脸色了。
年朝夕整个人生无可恋。
雁危行看着她心如死灰的表情,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还冷吗?”
年朝夕幽幽道:“我心冷。”
一想到等他们回来之后舅舅会以为他们去做什么了,她不止心冷,她膝盖都开始疼了。
她开始认真考虑回来之后她跪上几天能让舅舅完全消气,怎么跪才能最省力气。
偏偏,雁危行这时还问她:“兮兮,你在想什么?”
年朝夕:“我在想怎么跪起来姿势最优美还不伤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