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52章

作者:蓝艾草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城内百姓闻讯纷纷出动,扶老携幼来凑热闹。另有点心茶水铺子、卖零嘴的小商小贩们也来凑热闹, 不少街道都堵了起来, 比元宵灯会还热闹。

  金不语正逢休沐, 约了邓利云等人在宋记二楼吃饭, 推开窗楼下正对着江庆搭的戏台子,后台云板起,何莲掀开帘子婀娜上台,娇美如湖中菡萏初绽,甜如蜜糖般软语轻扬:“表哥……”

  英武俊朗武生打扮的表哥紧随其后,少年郎的心事昭然若揭:“表妹……”

  满目春光,新燕衔泥,妹有情兄有义,早晚争相见,觑着那无人之处,把粉面儿桃腮香遍,纤纤儿玉手握紧,柔肠百结恨不能鸳鸯枕翡翠衾一处寝,把亲来成。

  忽然帐后杀音起,那老来颟顸图财的舅父执棍棒,将情哥哥赶出了魏州城,放言教他听:“呔!寄得你豺狼心,虎豹胆,生了异心,敢将我家姐儿勾引?竟想坏了她名声,嫁于你个穷困孤鬼,无人疼爱!

  ……

  暮雨江天,情哥哥孤身北上投军,临别时隔窗偷赠银簪,留作表记,待他日再相见。

  硝烟起,战鼓响,哥哥阵前杀敌忙,妹妹倚门盼郎归,怎奈得三春景,四时烟雨,五更愁肠,点点泪流不尽到天明。

  台上琵琶如急雨,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老帅女儿年十八,阵前招婿情哥哥,将军抱得美人归,新人红帐锁春情。

  别后三年又三年,执手泪眼再相见,使君有妇妹有夫……

  “好一对儿痴情妹郎!”邓利云仰头饮尽杯中黄汤,难得感慨:“哥哥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怎没有妹妹牵心挂肠?”

  世子:“大概还是你太有钱了吧,没有妹妹怜惜?”

  邓利云:“……”

  石嵘:“可能不是钱的原因,更有可能是脸长的不行吧?”

  邓利云:“……”

  宋记门前人潮拥挤,台上何莲的表哥周诚娶了军中大帅的女儿,而她被父亲抵债嫁给了老丑男子,与周诚相逢之后旧情复燃,心上人在云端,她却零落成泥。

  笛音幽怨凄诉,她声声质问情郎,闻者共潸然。

  情郎旧情难舍,驱杀妹婿,将表妹接进府中,却不知表妹已怀有身孕,未及十月便产下男胎。

  ……

  邓利云想开了:“如果有妹妹牵肠挂肚的结果就是替别人养孩子,还是算了吧。”他最近开始相亲,对婚姻还是比较慎重。

  金不语:“反正又不是你养,你着什么急?”

  台下看客议论纷纷:“你说周诚知不知道这孩子是前妹婿的?”

  “八成不知道吧?”

  “那他什么时候知道?”

  “这谁知道呢?不过他敢杀人夺妻,活该替别人养孩子。”

  “我就想知道他几时才能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

  公演第一日,各家戏班台下站满了人,所有观众们原本是奔着免费看戏的噱头去的,罢场的时候都揣着疑惑回家,互相私底下议论,周将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养了别人的崽?

  幽州城内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让所有人都有了共同话题,无论贵富贫贱,对剧情的走向纷纷猜测。

  金不语喝了几杯酒,隐隐觉得肚子不舒服,推辞了一众狐朋狗友如意馆约酒的邀请,赶回家中换衣服,才发现这辈子头一回来了月事。

  高妈妈见她冷汗涔涔,心疼的摸摸她的额头,得知她是来了月事,恨不得去姜娴灵前上香:“阿弥陀佛,世子总算是成人了!”

  姜娴将世子将到她手上,这些年她夜不能寐,生怕世子身份被揭穿,又怕她没有将来,连世子迟迟不来月事也忧虑不已,好几次提起让舒观云给瞧瞧,都被金不语拦了下来。

  她煮了姜糖红枣茶,让她甜甜喝了一碗,侍候着世子换了小衣儿,将人塞进被子里,这才派人去请舒观云。

  舒观云还当世子得了什么急症,进了卧房听高妈妈讲起来,不由大骂:“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从来没讲过?”

  他嘴里再骂的厉害,世子到底是女儿家,她不提高妈妈不提,舒观云还当她月事正常,自来不曾过问。

  金不语闷闷的钻进被窝,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高妈妈也真是关心则乱,这等小事也要劳动舒观云。

  “这算什么大事?不来正好啊,省得麻烦!”

  舒观云在她身上狠拍了一记:“小混蛋!你一个女儿家乔装打扮本就不容易,就算现在做世子,总要为将来打算,难道不嫁人生子?”

  隔着一道屏风,忽然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响动,金不语枕下匕首飞了,厉喝道:“什么人?!”

  她的卧室鲜少有亲卫不经通传便悄悄摸进来,也是高妈妈大意了。

  匕首扎透屏风,后面的人受到惊吓朝前扑云,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楠木云母屏风被人扑倒在地,砸在屏风上的人抬起头来,鼻尖滴血狼狈不堪,竟然是独孤默。

  他今日也在宋记听戏,只是与世子不在同个雅间,回来之后还想与世子讨论一番观戏感想,结果见高妈妈匆匆带了舒观云进来,还当世子生了急症,想都没想便闯了进来,结果听到里面的话,顿时傻了!

  ——定北侯府的世子,依红偎翠的风流人物,竟然是女子?!

  他一定是没睡醒!

  独孤默傻愣在当场,直到差点被匕首刺瞎眼睛,匆忙躲避之际扑倒了屏风,与惊起上半身震怒不已的世子爷来了个眼对眼。

  “我可能在梦游……”危机关头,独孤默发挥了自己难得的幽默:“肯定是写戏本子写懵了。我在哪?”

  他爬起来转身便走,被金不语喝破:“独孤默,别装了,你都听到了!”

  独孤默转身,与世子坦诚相对:“是的,我都听到了。”将难题抛给她:“世子预备拿我怎么办?”

  金不语披衣坐了起来,散着头发唇色发白,竟难得的透出一丝娇弱之气,以前独孤默不知道她是女子还在肚里不知道骂过多少回狗世子,现在知道真相内心复杂不已。

  “杀了还是活埋,你自己选一个吧?”

  金不语从来玩世不恭,难得露出冷酷的一面,满眼杀气,抽出了床头悬挂的长剑,剑锋直指独孤默:“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为我保守秘密!”

  独孤默注视着她的双眼,想起两人共同度过的许多日夜,还有被她护着一路从北狄逃回来的艰难,他一步步走近世子,莞尔一笑:“我这条命是世子救回来的,现在你想拿回去,悉听尊便,我并无怨尤!”

  他走的并不快,可是到底还是一步步站在了金不语的剑尖之下,寒意森森的剑尖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很快便有一粒血珠从剑尖处沁出,沿着脖子流下一道细细的血线。

  舒观云冷眼旁观,高妈妈被吓到了,急忙要拦:“世子……”又想起姜娴的重托,万一独孤默泄秘,等待世子的是什么都不用去想。

  她又不敢拦了。

  金不语静静看着他,少年人的骨骼好像竹子,经过一季的春雨就拔高了一大截,他初来的时候比自己还要矮一些,后来从北狄回来也将将与她齐平,可是现在夏季未尽,他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如果没有流放至幽州,他或许在京城的暖风之中观春柳夏荷、秋菊冬雪,吟四时风月,写激昂文字,度闲淡人生。

  命运何等奇怪?

  少年人执意往前,无惧生死,她常年手握刀剑,能感知剑尖刺破了肌肤,刺破了肌肉,再刺下去便要刺穿了喉咙,这样美好的少年郎便要委顿倒地,命殒黄泉。

  她手中长剑仓啷一声落地,少年郎茫然的站在她面前,沉静的眸子瞧不出悲喜:“你……不杀我了?”

  他能感受得到世子在刹那动了杀心,且杀意坚定。

  “你的脑袋就暂时寄存在你脖子上,哪天要是让我听到一点秘密泄露,必将你扒皮抽骨,大卸八块!”她说:“滚吧!”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个戏本子,于是翻开西厢记看了大半日,然后看到一段描写: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但蘸著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

  捂脸,好香艳啊。

  ——————最近神兽归家白天写文简直要命,今晚我趁夜半再更一章,我好期待下面的剧情啊睡不着了太激动了今晚熬夜也要写出来,大家先睡明早起来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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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银簪记》公演两天, 幽州城内跟过大年似的,到处都是听戏的百姓,还分出了流派, 这位觉得徐家班的何莲长的漂亮, 那位觉得吴家班的周诚英武, 另外一位觉得江家班的唱腔流丽悠远,柔情万千, 总之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

  第三日上,幽州城内的戏台还在唱,金不语带着手底下的人骑马回营, 独孤默跟影子似的跟在她身后, 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世子马上挺直的腰板, 依旧不能将女子与世子联系在一处。

  他有时候觉得是自己疯了,产生了幻觉, 可高妈妈护崽似的守着世子不挪窝, 连饭都恨不得喂进世子嘴里, 他在明轩堂厢房里憋了一日两夜,侧耳听院里的动静, 发现世子连晨练都停了,又觉得自己听到的事情是真的。

  既然世子是真的,那芸娘带来的俩儿子又是谁的?

  独孤默满脑子问号, 只能全都存起来等着自己寻找答案。

  正午时分,京中传旨官员入营, 嘉奖大破北狄军重创三王子的金不畏。

  定北侯率众将接旨, 时隔两月, 金不畏再升一级, 从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一跃而升至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升职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传旨官员读完了圣旨,请众人起来之后,将圣旨交与定北侯,赞道:“听说金不畏是侯爷的大公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哪里哪里?大人谬赞了!”同样的事情再做一次,定北侯尝到了甜头,渐渐心安理得起来:“大人请——”陪着传旨官员入厅,连其余将军们震惊到失语的表情都可忽略不计。

  卜柱:“……”妈的好气哦!

  可是不能打人,更气了!

  万喻:“……”侯爷八成是疯了吧?!

  柴滔:“……”这个女婿不能要了,必须要退婚!不但冒领功劳脸皮厚,还人品卑劣!

  其余诸将:“……”

  侯爷这是彻底不要脸了吗?!

  唯有金不语很平静,她甚至向金不畏祝贺:“恭喜大哥官职又升一级!”

  卜柱暗骂:世子是不是傻?被金不畏这小人占了功劳居然还去恭喜他?难道不应该当着朝廷传旨官员的面将他暴揍一顿?

  金不畏得意又心虚——他的升官与定北侯的疼爱分不开,金不语是嫡亲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占了功劳!但同时又担心哪天失踪的孙春愈冒出来,忐忑又矛盾。

  营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大家更多的是对定北侯行事的质疑与不满,同情世子的同时,对金不畏也是厌恶之极——都是军伍里拿命搏来的官职,今日定北侯敢让自己钟爱的庶长子占了嫡子的功劳,他日说不定就会让金不畏冒领了他们的功劳,物伤其类而已。

  傍晚,定北侯设宴款待京中来使,派人请了城里的戏班子入营唱戏,营里才渐渐热闹起来。

  定北侯近几日一直在营里住着,并没有见识过幽州城里这出大戏,吩咐下去在校场搭了戏台子,周围燃起了篝火,传令各营校尉及以上官员参加晚宴听戏。

  云板响起,何莲袅娜上台,腰肢柔软如春柳,嗓音甜腻如饮蜜,柔柔一声“表哥”令台下听戏的年轻儿郎们酥了一大半。

  定北侯疑惑:“这是什么戏?”

  杨力去城里请的戏班子,凑趣道:“这是最近三日在城里新出的大戏,各家戏班子跟约好了似的在演,好像叫什么《银簪记》,百姓们都喜欢看。”他整日随侍定北侯,哪有功夫去城里消磨时间?

  定北侯挥挥手令他退下,陪着传旨官员边喝酒吃肉边听戏,只是越听越觉得这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表兄妹生出私情,被舅父棒打鸳鸯,表兄北上投军,临行前赠银簪定情,结果表兄在阵前杀敌英勇,还娶了大帅的女儿——这踏马唱的不就是我吗?!

  定北侯悚然而惊,左右看看,发现京中传旨的官员们皆听得入迷,领头的礼部侍郎郑标手指轻敲桌面和着拍子,一副沉醉的模样,其余营中诸将似乎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也是,他与苏溱溱从小有私情之事,营中无人知晓。

  不过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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