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就是呢,当小白脸也不知道多笑着些,阴着一张脸吓唬谁呢?这世道,吃软饭也敢横成这样。”
路边两个中年女子窃窃私语,江少辞面无表情地扫过来,两个女子接触到江少辞的视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冷气攫住喉咙,窒息感霎间袭来。她们不敢再说,慌忙低下头,落荒逃走了。
牧云归结账出来,看着江少辞站在门口,神情十分不好看。他身周像是有一个真空带,路人自动退避三舍。牧云归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见两个妇女慌里慌张往前跑,都有些逃命的味道。牧云归不解,这只是两个普通人,怎么得罪江少辞了?
牧云归轻声问:“你怎么了?”
江少辞心里冷嗤一声,她看到结果第一反应就是质问他,反正,总是他的问题了?江少辞眼神越发冷厉,大步朝店外走去。
牧云归无语,赶紧跟上。江少辞赌气一样走得极快,出去时重重和一个孩子相撞。江少辞站在原地,分毫未动,那个小孩子却被撞倒在地,捂着鼻子大哭起来。
孩子的父母见了,连忙上前抱起儿子。他们隐晦地瞥了江少辞几眼,敢怒却不敢言。牧云归提着衣裙追过来,见状,连忙问:“孩子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孩子的母亲抱起儿子,摇摇头走了。父亲挡在妻儿面前,面色不善地瞪了江少辞好几眼,但实在不敢惹这个人,用力跺了下脚离开。牧云归轻轻叹了一声,拉江少辞的袖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江少辞没有动,他眯了眯眼,忽然转身:“不对,那个小孩有问题。”
牧云归没反应过来,突然见江少辞大步往后走去。江少辞三两步就追上刚才那对夫妻,冷着脸朝母亲怀中的孩子探去:“等等,他不对劲。”
江少辞伸手拽向孩子的后领,孩子哇哇大哭,那个母亲也抱紧了自己儿子,快步躲开。路人都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父亲反应过来,顿时大骂:“你做什么?”
路人也纷纷指点道:“是啊,把人家的孩子撞倒,不道歉,现在还想抢孩子,简直岂有此理。”
“这是不是人贩子啊?”
牧云归追上来,见状握住江少辞的胳膊,对那对夫妻说:“夫人郎君息怒,他并没有恶意。但他不会无的放矢,他这样说,可能令郎真有什么不对劲之处。麻烦二位……”
江少辞以为牧云归是赶来阻止他的,或许还会和其他人一样斥他胡闹。但是万万没料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江少辞惊讶地看向牧云归,就是他错神的刹那功夫,那个小孩忽然张大嘴,用力一口咬在母亲脖子上。
鲜血四溅,人群愕然看着这一幕,过了片刻才哇得一声尖叫出来,轰然作鸟兽散。小孩子原本天真可爱的脸庞迅速变成青灰色,像是一具尸体,牙齿却格外尖锐,牢牢扒在母亲脖颈上,拼命吸食母亲的血液。
江少辞看到这一幕再不客气,伸手袭向那个小孩。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魔兽咬了,伤口汇聚了魔气,而父母没有及时给孩子治疗,慢慢孩子在魔气的侵袭下失去神志,变成血啖双亲的魔物。但他这种行尸走肉和江少辞修炼出来的魔气完全不能比,江少辞随便一掌就将他打翻,小孩重重摔到地上,噗嗤吐了口血。
他嘴里猩红一片,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母亲的。母亲获得自由后并没有逃跑,而是急忙爬向儿子,神志不清道:“儿啊,你怎么样了?你疼不疼?”
那个孩子动了动,对母亲伸出手。母亲立刻去抱儿子,在即将握住孩子小手时,前方一道黑气袭来,直接贯穿了孩子的心脏,孩子抽搐一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母亲还没有握紧,那双小手就从她手心滑落。母亲怔然片刻,张大嘴崩溃尖叫,怨恨地看向江少辞:“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还命来!”
牧云归站在江少辞身边,亲眼看到母亲的脸色变得灰白,要是不赶快医治,她也会变成一个魔物。人一旦被魔气侵入心肺就会无差别攻击活人,不死不休,除非杀了,否则再无回天之术。江少辞刚才杀死那个小孩,本是在救这位母亲。
但显然,现在这个母亲根本听不进去。父亲也浑身颤抖,牙关打战,惊恐地指着江少辞说:“他在用魔气,他是魔物!”
躲在远处围观的人群呼啦一声散开,每个人都满脸厌恶,避之不及:“魔物怎么进城了,他要屠城吗?”
“前两天听说那个魔头屠杀了俆城满城,就算兽类修炼成人形,也始终长着一颗兽心。”
“等等,他会用魔气,长着人形,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魔头?”
这句话仿佛瘟疫,人群立刻尖叫着躲开,哭喊声、推攘声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咒骂。忽然,一颗鸡蛋扔了过来,这枚鸡蛋自然砸不到江少辞,还在一米远的时候它就失了准头,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牧云归回头,看到是刚才那个祝福他们的老婆婆,用一种非常可笑的手段偷袭他们。老婆婆见他们看过来,吓得浑身哆嗦,却还恶狠狠啐了一声:“呸,杀千刀的魔头,你也配活着!我们城里一直好好的,你一进来就出乱子,就是你把晦气带进来的!”
“是啊,杨婶他们一家一直好好的,那个孩子可乖了,平常不哭不闹的。今日怎么就突然咬人了?”
“那个孩子不是撞了他一下吗,说不定就是沾上了这个魔头的气息才会发疯。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人,连孩子也被他带害了!”
江少辞站在街道中心,眉眼漠然,无动于衷。他就知道会是如此,灾厄是他带来的,连孩子魔化也是他的错。自从他修炼了魔气,所有人自动成为他的敌人,仙门想要杀他,普通百姓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最开始,他亦是仙门正道。
他是不是就该死在一万年前,带着所有荣光死去。后人提起他时,都会缅怀那个惊才绝艳却英年早逝的天才。而不是现在,苟延残喘,为了活下来而修炼魔气,最终成了所有人都憎恶的存在。仙门甚至都不愿意承认他是江子谕。
江少辞木然听着世人的咒骂,他手心渐渐环绕起魔气,打算眼不见为净。路人看到他的动作,轰得让开,惊叫道:“他要杀人了,快跑啊,他要屠城!”
四周顿时陷入混乱,其实,江少辞只是想使用遁地术而已。他无意辩解,正打算离开,手腕忽然被一个人用力握住。牧云归穿着浅色长裙,远远看着清新素雅,宛如仙女,来往的人无论是谁,见了她都心生喜欢。此刻她却公然握住江少辞的手,脸上含了怒,高声道:“你们谁见他杀人了?我便是从俆城逃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俆城被屠了?”
忙着跑路的人愣住,他们躲在墙角后,碎碎念道:“你一个人,怎么替魔头说话?”
“他是人,是仙,是魔,又如何?世间自有公道在,岂能因为身份,就罔顾是非曲直?他是围攻了俆城,但目的是修仙者。那群修仙者也算计过他,两方你来我往,全凭本身,没什么对错可言。除此之外,他没有滋扰任何平民,他给俆城普通百姓带去的困扰,恐怕还不如南宫玄选妃来得大。”
牧云归目光清亮,声音坚决,都把其他人镇住了。牧云归扫过众人,目光落到那个父亲身上,说:“你的儿子被魔气异化,我很抱歉,但要不是他,今日你们夫妻都要丧命于魔童之手。感染魔气并非不能治,分明是你们夫妻粗心,没注意到孩子身上有伤口,怎么能怪他害了你们孩子?就算真的要怪,也该怪你们自己。”
牧云归说完,用力拉住江少辞的手往后走,说:“我们走吧。这群是非不分的人,不配被你救。”
她身体脆弱,任何一缕魔气都会割伤她的皮肤,早在牧云归握住江少辞时他就收回了魔气。此刻被那双纤弱的手拉着,江少辞忽然觉得眼底发涩。
他习惯了被人厌恶咒骂,没有想到,世上竟会有另一个人为了他打抱不平,为了他和全世界逆行。明明,这些人才是她的同族。
第124章 作恶 原来,前世那个天才的落幕,并不……
牧云归此刻是凡人之躯,她那点力道和江少辞比起来弱的可怜,可江少辞却任由她拉着。路上人群见了他们都远远躲开,牧云归不回头也不停顿,很快走出城门。城外,魔兽已经赶来,威风凛凛地迎接江少辞。
虽然过程一言难尽,但至少,牧云归的衣服买到了,他们也算是达成目的。这回,牧云归没有再提过进城,两人继续在戈壁上游荡。牧云归看着地形,猜测这应当是涿山之北,北境之南,一片海拔高却平坦的高原,和西流沙接壤,气候干燥,常年大风。
牧云归待久了,慢慢也习惯了这种气候。夜晚,她睡觉时,再一次梦到了江少辞的过去。
场景还是无极派地牢,但内容却截然不同。无极派百般防备,锁链、禁咒、药物应有尽有,甚至不敢让江少辞清醒太长时间。但他还是逃脱了。
他说得对,桓致远、詹倩兮之流想让他屈服唯一的方式,就是杀了他。要不然,无论施加多少枷锁,无论多么不可能,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逃离。
他生来不屈。
江少辞虽然成功越狱,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他被漫长的软禁生涯折磨得虚弱不堪,他不知道经历多少艰难,终于逃到人类城池里。但城门口的人一看他身上有伤口,上面还缠绕着黑气,都脸色大变:“他身上有魔气,不能进来。”
他强撑着精神,说:“我现在神志很清楚,不会被魔气把控。只要给我五天,我调理好后,绝不会亏待你们。”
可是人群不信,依然骂骂咧咧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他会不会一进城门就大开杀戒?这世上一时心软救了受伤的人,最后全家都被害死的例子还少吗?”
“对啊。而且,治疗伤势需要仙丹,仙丹可不便宜,他有钱买吗?”
江少辞看着这群自私嘴脸毕露还不自知的人,突然想起多年前宁清离曾说过百姓都是乌合之众,当时江少辞十分反感这个说法,如今才知不假。
曾经他是昆仑宗首席,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群追捧,哪怕他们没有钱,仅凭身上的衣服也有的是人抢着买单。他记得他曾经为这座城池杀死一只大妖,那时全城人夹道欢呼,街上的老朽甚至痛哭流涕地说,他是他们再生父母。
如今,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江少辞没有再听他们闲话,转身走向茫茫荒野。他从不用人怜悯,也向来不屑于争辩,没有医药,他靠自己一样可以。
身上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在剧痛,江少辞身体和精神已经到了极限,要是不想死,只有吸收魔气一条路。他最终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莫名的坚守,主动吸收魔气。
后面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闪过。江少辞在没有任何药物的条件下,艰难活了下来,但同为修魔,遭遇却天差地别。在天绝岛上,他苏醒后有温暖干净的房屋居住,有专门的药物治疗,他没有任何紧迫感,可以一点点试探魔气,谨慎地规划自己接下来的修行。然而前世,他什么都没有,迫于生存压力只能冒险,一不小心,他练岔了路。
他脸上出现明显的魔气纹路,所有见了他的人都退避三舍。他习惯用面具或兜帽挡着脸,这就是即便后来他修炼到高阶,可以自发收回魔纹,也习惯戴面具的原因。
又一座城池被魔兽毁了,许多人失去家园,只能相携着往另一个受仙门庇佑的城池逃难。此刻三大仙门正在寻找江少辞,进城盘查非常严苛,许多百姓被耽误在城外。这时候,兽潮又来了,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城外被魔兽屠戮,城墙内的修士却不愿意开城门。江少辞最终看不下去,出手杀了魔兽,城墙上的修士发现他的踪迹,不顾城外平民,铺天盖地放箭、扔符箓。
逃难的平民死伤过半,被魔兽杀了的只有寥寥几人,剩下的都死于乱箭和踩踏。可是最终,那些人却咒骂江少辞,埋怨他为什么要躲在他们的队伍里,害他们被仙长误会。
满地狼藉,魔兽、城门守卫和平民的尸体胡乱堆着。照顾了江少辞一路的中年妇人满脸血污,她一边抱着丈夫的尸体哭,一边骂道:“灾星,你只会给身边人带来灾难,我怎么就滥发好心收留了你?我就不该给你作证,不该让你和我们一起赶路!”
牧云归眼睛早就红了,她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跑上去,用手捂住江少辞耳朵:“不要听,这些都是假的。”
她知道这只是个梦境,也知道自己没有实体,她是一个看客,观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有任何改变的能力。但她依然执拗地踮起脚尖,想堵住江少辞的耳朵。
然而她的手一遍遍从他身边穿过,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阻拦这些话。牧云归终于怒了,她回头,眼睛红的像兔子,怒斥道:“住口!你们不去责备制造灾难的人,却怪他救你们不够及时,没能救下你的丈夫。那些致使魔气爆发的衣冠禽兽,那些袖手旁观的城墙守卫,才是你的杀夫仇人!”
她的话语像一缕青烟,轻飘飘散在空中,梦境依然像一折排好的戏般前行,并不会被戏外人的情绪打断。牧云归浑身一缩,猛地从梦境中惊醒。她躺在温暖的皮毛中缓了很久,才慢慢坐起来。
冷月如钩,月色铺在戈壁上,如结了一层霜。一个黑影背对着她坐着,夜风萧萧,他的背影孤冷修长,遗世独立。
牧云归逆着风爬上沙坡,坐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江少辞没有回头,额头到下颌的弧线如山峦般起伏,侧脸掩映在夜色中,几乎比月色还要冷淡苍白:“这里安静。”
牧云归沉默,她静了会,问:“那些事情都是你经历过的吗?”
江少辞喉间极冷地笑了声,嘲讽般说道:“你又要劝我,这是假的,这些事情从没有发生过吗?”
牧云归说不出话来,南宫玄是重生回来的,那就说明前世确实存在,梦境中的场景全部真实地发生过。原来世上所有的好运都有代价,那个天才的后半部分故事,竟如此残酷。
戈壁粗犷,连风也是痛痛快快,呼啸刚猛。江少辞单手撑在身后,伸直两条修长的双腿,说道:“那些都是幻影,你何必白费功夫。”
他是指牧云归在梦境中替他辩驳的事,牧云归静默片刻,问:“类似的事情,你经历过很多吗?”
“没有。”
“能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吗?”
江少辞不说话,牧云归就当他默认了。牧云归伸手去解江少辞的袖子,她解到最后一颗扣子时,江少辞反手将她的手钳住。
江少辞眼睛幽深,像深渊一般压迫感逼人:“你倒是很熟练。你平时,就是这样和男人相处的?”
牧云归说:“只是你而已。何况,除了你,我身边也没有其他男人。”
江少辞手指冰凉,捏在她手腕上像某种冰冷坚硬的金属,牧云归挣开,继续解扣子。牧云归看得没错,他的手臂上就有伤痕,狰狞的伤疤横亘在他冷白修长的小臂上,刺眼极了。
如果如牧云归所说,他们现在在某个法器内,法器主人用前世来干扰江少辞心智,那江少辞身上的伤疤就是障眼法。江少辞早已用魔气炼体,皮肤坚硬堪比法器,不该留下伤痕才是。
牧云归看着那些纵横交错、大小不一的伤疤叹息。她朝最显眼的一条伤痕摸上去,她本预料伤口是平滑的,但实际入手却有凹凸不平的触感,像弯弯曲曲的蚯蚓。现在摸起来还这样,可想当初伤的有多重。
这些伤疤是真的。
牧云归愣住,怎么会是真的?她指尖停留在疤痕上,不由有些尴尬。江少辞毫不意外,他屈起手臂,手指灵活滑过,单手就将所有扣子复原。牧云归正尴尬地想着该用什么理由解释,江少辞却难得没有追究,突然问:“你这些年做了什么?”
牧云归长松一口气,赶快带过刚才的尴尬,说起这些年的经历。她事无巨细,从离开天绝岛说到殷城、流沙城,最后又说起帝御城的事。江少辞一直静静听着,等听到她说他们在北海闭关了三年,不由长叹:“真是幸运。”
顺畅,光鲜,机缘不断,那样的经历真是令人艳羡。牧云归说:“也不完全是幸运,若没有你,我早在殷城就死了。”
“殷城?”
“对。”牧云归点头,她望着苍穹尽头,目光微有些出神,“姑且把这里称作我们所有人的前世吧。前世,我便是死在殷城,长眠于大海深处,称得上是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候我十九岁,连自己母亲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想来我的父亲,也永远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
牧笳宁死都不回去的冤屈,真假言瑶的真相,也都会随着牧云归的死长眠黑暗。慕策永远不会知道牧笳的真名,言霁也不会知道,他失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江少辞道:“你提起北境的时候语气不太好。你似乎对慕策有些成见。”
牧云归长长叹息,道:“是啊。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他为父亲。我母亲独自抚养我长大,吃了很多苦,她从没和我说过生父的事,但我心里一直暗暗仇视他。后来我得知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他也没有抛妻弃子,可我依然无法坦然面对他。但其实,那些事,并非全是他的错。”
牧云归仰头看向天空,声音化在风中,轻不可闻:“如果我能活着从这里离开,等回北境后,我想亲口叫他一声父亲。”
江少辞听到这些话觉得极为刺耳,他突然站起来,说:“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夜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说着就朝后走去,他走下沙坡,牧云归忽然叫住他,问:“你有没有觉得,白天的事情太巧了?”
江少辞背影顿住。牧云归慢慢站起来,脸色沉静端肃,说:“我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魔气会让人变得狂躁,如果那个孩子被魔兽咬伤,应该很早就开始闹腾了,街坊怎么会说他安静?就算他确实被魔气侵袭,怎么会这么巧,正好在你进城的时候发作?”
江少辞慢慢回身,墨色侧影立在夜风中,折出一条好看的曲线:“你想说什么?”
牧云归眼睛明亮,字字坚定地说:“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这段时间的偶然事件未免太频繁了,仿佛有什么人,诱导你作恶一样。”
牧云归见江少辞不说话,又道:“无论你信不信,我和你都是遇到兽潮,前往昆仑宗一探究竟,不慎落入这里的。你想一想,你是否知道什么法器,足以模拟前世今生,能让开阳境修士都看不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