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决定登基 第84章

作者:清淮晓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公主府里,楚霁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对元初道:“告诉公主,第一步已经走成了,要对睿王动手吗?”

  “要。”文绮宫里,景曦听完元初的汇报,漠然地吐出一个充满肃杀之意的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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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宁帝重新开始上朝,是在二月初一。

  他既然重新开始上朝,精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就开始教导睿王一些批阅奏折、用人制衡之类的知识。连上朝时的站位,也让睿王往前移到了丹陛之下,再往前半步就是太子上朝时的站位了。

  既然皇帝已经明示,百官更加放心地开始交好睿王。这一日下朝,尚未出宫门,吏部侍郎便挨到睿王旁边,笑道:“几位同僚在百花坊摆了桌席面,不知王爷肯不肯赏脸?”

  “百花坊。”睿王笑了笑,推拒道,“本王不爱去这样的地方,还是算了。”

  见睿王拒绝,吏部侍郎连忙解释:“王爷误会了,我们哪有胆子带王爷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只是一间酒楼,能找几个琴伎歌姬助兴,断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睿王脸色缓和了些,他不愿去秦楼楚馆落人口实。但若是单同几位朝臣去酒楼吃喝,拉近关系,他倒是很愿意。

  思忖片刻,睿王点头:“好!”

  吏部侍郎大喜:“多谢王爷赏脸!”

  百花坊名字听上去有点奇怪,一进去可以发现,里面修缮的很是清雅。吏部侍郎邀来的又都是与他地位仿佛、关系不错的朝臣,都不是一二品大员,不过拿出去也很够看。

  睿王对此很是满意:一二品大员自持身份,不会忙着站队,这几个虽然名声不显,都是手中有实在权力的臣子,拉拢过来有利无害。

  朝臣有心投靠,睿王存意拉拢。双方一时谈的很是愉快,及至天色黑沉,才各自散去。

  百花坊的菜不错,可能是略咸了点。深夜里睿王几度口渴,醒来要水,将睡在身旁的侍妾扰得睡不着,待她稍有睡意,睿王突然又披衣起身,吨吨吨喝了半壶茶水,到屏风隔出来的小间中去更衣。

  侍妾要起身服侍,被睿王止住了。她本就困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身边还是空的,一摸被褥,已经冰凉。

  侍妾心中疑惑,撑起身来,隐隐见黯淡的灯火闪烁两下,屏风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便唤了声王爷,起身去看。

  “啊——”

  待看清了屏风后的场景,侍妾禁不住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尖叫声来。

  待龙骧卫匆匆赶到此处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侍妾蜷缩在屏风旁,吓得面色惨白,神情呆滞。而不远处,睿王倒伏于地,双眼暴突,身子已经冷了。

  睿王妃抱着幼子,哭得几乎要闭过气去。

  深夜惊醒,听闻睿王暴毙,熙宁帝当即暴怒喝令龙骧卫彻查此事。龙骧卫刚走没多久,熙宁帝就撑不住,一口血狂喷而出,昏了过去。

  宣政殿再次深夜将夏院正请了过去。

  待得第二日清晨,景曦听闻消息前去宣政殿侍疾时,却被梁平挡在了门外。

  “为什么不让本宫进去?”景曦问。

  梁平一脸为难,苦笑道:“公主,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求您体谅一二,莫为难奴才。”

  景曦扬起纤而长的眉:“是父皇不愿见本宫?”

  梁平对她露出一个为难的微笑。

  “既然这样。”景曦垂眸一叹,“罢了,既然父皇不愿见本宫,那明日本宫再来求见。”

  说完,她不多停留,转身就走。却没回文绮宫,而是转向了柔仪殿。

  柔贵妃不在殿中。柔仪殿离宣政殿更近,柔贵妃接到消息更早,应该早在她之前就去了宣政殿。

  景曦进柔仪殿如同进公主府一样自在,她坐在椅子里,宫女奉上茶点来。吃了块白糖糕,景曦放下银箸,一手支颐沉思片刻,突然笑了。

  ——父皇开始怀疑她了啊!

  不过没关系,这次谋害本来就注重结果而非过程,行事动作太过匆忙,想来留下的破绽不止一处,就算熙宁帝现在不怀疑,龙骧卫查出的结果也一定指向她。

  明明该是十分紧急的情况,景曦面上却丝毫不显紧张之色。

  她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略带恶意的笑容来。

  上一世为了保住太子,你没有追究我的死因。

  那这一次,父皇你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儿子,追究你仅剩的成年长女的罪过吗?

  ——不会的!

第93章 耳光 ·

  这一日景曦在柔仪殿等了半日, 没等来柔贵妃回宫,反倒等来了一队龙骧卫。

  “这是什么意思?”景曦扬眉,“父皇派你们来赐死本宫?”

  来的这一队龙骧卫是天字号卫队, 纵然早知道这位晋阳公主的性情,卫队长还是被唬了一跳, 忙道:“公主说笑了, 臣奉皇上口谕, 送公主回文绮宫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谁都清楚,这分明是软禁!

  景曦纤长的眉蹙起, 神色渐渐淡漠下来。见她神色变幻,龙骧卫各个暗自防备,生怕这位公主突然发难。

  片刻之后,景曦开口了,问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贵妃什么时候回来?”

  卫队长一愣,旋即答道:“回公主,贵妃娘娘侍疾御前,臣不敢妄自揣测。”

  很好,什么都没说。

  景曦转了转手腕, 随手在榻边小几上轻叩两下,顿时察觉到面前龙骧卫的目光里多了些隐晦的防备。她眼梢一挑, 露出个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意来。

  “父皇口谕,本宫自当遵从,待将升平郡主抱来,本宫就随你们走。”

  待将景曦‘护送’进了文绮宫的大门, 龙骧卫并没有离去。他们将整座文绮宫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俨然是一副不准文绮宫内有人出入的模样。

  谢云殊留在文绮宫中, 正闲极无聊,窗下抚琴。抚的不是绿绮,而是另一张名声不显,做工却极好的琴。琴声淙淙如清泉击石、碎冰溅玉,只一听便令人心旷神怡。

  弹到一半,听闻晋阳公主带着升平郡主回了宫,谢云殊连忙推琴而起,迎了出去,刚出前殿,就见两扇宫门已经关了。

  谢云殊蹙眉,迎上去问:“公主,宫门怎么关了?”

  景曦示意奶娘将熟睡的望舒抱回后殿,自己挽了谢云殊进殿。

  殿内暖意融融,谢云殊亲自为景曦解下穿在外边的银狐斗篷,待景曦坐到了榻上,才用一双春水般的美目望向景曦,等她解释。

  景曦不紧不慢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谢云殊看她。

  景曦道:“文绮宫被封了,现在谁都出不去,也进不来。”

  谢云殊:???

  眼见谢云殊蹙起眉尖,对她口中的‘好消息’产生了质疑。景曦想了想,道:“睿王暴毙你早上已经知道了——实不相瞒,是我派人做的。”

  谢云殊:!!!

  谢云殊几乎是下意识起身,环顾四周有无闲杂人等。幸好景曦一贯有将侍从遣出殿中的习惯,殿内除了景曦与谢云殊并无他人。他犹自不放心,又看了看门窗,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变了神色,望向景曦,朱唇微启。

  抢在谢云殊开口前,景曦抢先一步安他的心:“不必担忧,父皇应该已经猜到了。”

  谢云殊丝毫没有安心,更加忧心忡忡了。

  见谢云殊忧心,景曦反倒笑了起来。笑完,才道:“别担心,睿王死都死了,难道父皇还会让我为他赔命?”

  她轻哼一声,面上浮出高高在上的矜傲来:“本宫是母后亲生,是父皇的嫡长女,自幼金尊玉贵,至于睿王,从来不得器重,论身份、论地位、论父皇的心爱,他有什么资格与本宫相比?有什么资格让本宫为他赔命?”

  更何况,死了就是死了。在熙宁帝这里,死了的人绝比不上活着的要紧。

  谢云殊抬手指向殿外:“文绮宫现下被封了,圣心难测,难以得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放心。”景曦抬手往下一压,示意他安心,“睿王之死到处都是破绽,最多两天龙骧卫就能将前因后果查个清清楚楚,父皇势必会解封文绮宫,召见于我,至于这两日,待在文绮宫不出门反而是好事,你当朝官都是傻子吗?”

  睿王之死最大得利人就是她,百官再愚钝十倍也能猜出来幕后黑手是谁。这两日上奏参她的奏折必定比雪片还多,待在文绮宫中反而能避风头。龙骧卫将文绮宫上下守住,固然她不能派人出去,可旁人也进不来,实在再安全不过了。

  景曦起身。

  文绮宫奢侈富丽,地上铺的都是厚重绵密的雪白地毯,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背起双手慢慢走到案前。

  这一场刺杀,从头到尾都是破绽。她要算计的不是睿王的死活,而是熙宁帝的心意!

  “兄弟阋墙、残害手足是大罪。”谢云殊提醒她,“届时百官上奏,哪怕皇上有心回护,也未必能抵抗汹涌物议。”

  “本宫知道呀!”景曦转过身来,衣袂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她笑意盈盈,明媚动人,娇艳的容色胜似三春桃花。

  “所以,本宫已经替父皇找好了一个理由。”

  谢云殊回以询问的目光。

  景曦在笑,只是那笑意中有恶意一闪而逝。

  “京城传言,皇上担忧睿王膝下子嗣单薄,所以没有立刻立储,那么,睿王求子心切,服食药物过度,热毒堆积无法排遣,所以发作而死,也是很合理的吧!”

  这个理由其实有些过于恶毒了,简直就是连带着睿王的身后名声也要一并毁掉。但景曦只要一看见他现在尚且年轻的、带笑的那张脸,就会想起阎王递给她那本死者的花名册,以及万鬼齐哭、足以震天的悲愤嚎啕之声。

  她闭了闭眼,心底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

  谢云殊张了张口,却正看见景曦倚在桌边,十指交叠,笑容中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大仇得报的快意!

  难道睿王和晋阳公主之前曾经有过极大的过节,以至于公主痛恨他至此?

  谢云殊微一思忖,立刻替景曦找好了理由。

  既然二人有仇,那公主手段狠些,也并不奇怪。

  一念至此,谢云殊道:“既然公主心里有成算,我就放心了。”

  景曦挑起眼梢看向他,声音甜蜜温柔:“你且放心,一切有我。”

  她顿了顿,又道:“你记得敲打文绮宫上下宫人,免得有人心思浮动,生了异心。”

  “那是自然。”谢云殊一口应下。

  安抚了谢云殊,又将望舒抱了回来。虽然被困在文绮宫中不得出入,然而供应份例丝毫没少,闲时陪望舒玩耍,或是听谢云殊抚琴,倒也不觉无聊。景曦甚至有种难得的轻松闲适之感。

  轻松了两日,龙骧卫终于叩开了文绮宫的大门。

  “公主。”这次来的卫队长换了一个,隔着屏风在外道,“请公主移步宣政殿,皇上召见公主。”

  屏风后,景曦抬头,淡淡应了声,按住望舒想要扯她头上珠花的小手,将怀中的望舒递给谢云殊,道:“稍等片刻,待本宫换身面圣的衣裳。”

  不出一刻钟,景曦换了件藕荷色交领宫裙出来。她鲜少穿这等温顺的颜色,头上不过三两朵简单的珠花,妆容素淡,朝着谢云殊点点头,随龙骧卫离去。

  宣政殿里重帘遮掩,纵使白日,依旧光芒黯淡。殿中香炉燃着香,却仍能察觉到香气都掩盖不住的药气。

  景曦在御床前数步之遥停住,直直跪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