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白马扶舟一身蟒袍玉带,朱红锦袄,声音徐徐若清风拂来。
“大都督在办案?”
赵胤没有说话,周明生便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小的想投靠大都督,正请求大都督收留。”
在玉山上,白马扶舟和周明生是有个交道的,知道这个人是谁,闻言白马扶舟瞄了赵胤一眼,亲自伸手去扶周明生。
“起来吧。锦衣卫不收你,本督收你。”
周明生一听,脸都白了。
“厂督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不想做太监啊。”
白马扶舟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冷光,眼风里是时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见她唇角上翘,眉眼生光,他便心里起腻,很不舒服。
“哼,不识抬举。”白马扶舟收回手,冷冷瞥了周明生一眼,在侧首坐下。
赵胤看了周明生一眼,“你先回去。”
周明生冒死在火海中抢救回了书信,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点委屈,可是看着赵胤,他又不敢申辩,只能无奈地瘪了瘪嘴,谢恩退下,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时雍,就盼着她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时雍对他抬了抬眉梢,摆手。
周明生一喜,脚步都轻了许多。
若是他成了锦衣卫,不仅在家里说得上话,家眷亲朋和左邻右舍那些嘴碎的人,就再也不敢嚼他的舌根,说他和吕雪凝的坏话了。
到那时,娘肯定会同意他娶吕小姐的……
……
厅堂里,许煜进来奉了茶。
白马扶舟拿起轻啜一口,赞不绝口,“香,锦衣卫的茶就是好喝。”
赵胤道:“厂督若是喜欢,可以来喝上一阵。”
白马扶舟斜他一眼,手上的茶突然就不香了。
什么情况才会在锦衣卫来喝上一阵?呵呵!
“别了!”白马扶舟放下茶盏,唇角微微一抿,“本督今日来叨扰,只为一事。”
“哦?”赵胤声音不大,半丝表情都无,脸上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
白马扶舟发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光启帝出事、太子监国后,这位大都督已不再是昔日那位内敛的大都督了,一人之下,万万之上绝非虚言,杀伐决断间,他比往常的赵胤,更狠,更绝,也更肆无忌惮。
白马扶舟忽地一笑,“大都督别误会,并非公务,而是私事。”
赵胤道:“那厂督请回吧。你我并无私交可言。”
呵!白马扶舟听着他如此不近人情的回答,一张脸竟是徐徐笑开,别有一种邪异之色。
“大都督就不想听听,我要说什么?”
赵胤凝望着他,云淡风轻。白马扶舟微微一笑,身子略略前倾,轻轻说了一个字。
“毒!”
太子赵云圳下旨为白马扶舟平反后,他那天被抄没的家产都已着人点清便悉数归还,唯独在他府邸秘道里搜到的那些毒物,一直被赵胤存放在锦衣卫里。
赵胤没有想到白马扶舟会上门讨要,睨他一眼。
“厂督不怕此毒烫手?”
不要这批毒物,此事与他白马扶舟算是没有相干了,可他偏生不知好歹,上门来要,那不是找不自在吗?时雍在旁听着,也有些想不通。
哪料,白马扶舟竟是莞尔。
“我记得某人曾经提醒过我,置身事外,冷眼旁观,不一定能坐收渔利,说不定就会被拉下水淹死。这一次,我算是尝到厉害了。认栽,改正!”
他飞起狭长凤眸,望向赵胤,笑得邪气又阴魅。“这次我不再旁观,大都督不给本督一个机会?”
赵胤迟疑一下,“你要它做甚?”
白马扶舟低垂眼眸,声音不复方才的不羁,面色也变得稳重了许多,“如无意外,这些毒物是慕漓这个叛徒,放在我秘室之中的。而身为一个研毒之人,我比大都督更想弄清楚,毒从何来,有何用处。”
赵胤沉默看他。
白马扶舟缓缓一笑,“恕本督直言,这天下若是我都搞不清楚,再无旁人有这本事了。难道大都督就不好奇吗?不想把这些东西弄明白?”
第422章 怕媳妇儿
赵胤想不想时雍不知道,但是她很想就是了。
只是,收缴这些毒物后,她虽然也曾尝试着试验了几次,却一无所得。一是她来自后世,太过依赖后世的现代医学设备,在这个没有仪器的时代便有些束手无策,而且,毒物又狠绝,一不小心就要人命,她可不像邪君那个疯子,可以为了研发毒物奋不顾身,死都不怕。
时雍想了想,道:“大人,要不然,由我和厂督一起去验?”
她想的是这样赵胤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孰不知,这样赵胤才不放心呢。
“不可!”赵胤断然拒绝,看了白马扶舟一眼,“收缴的证物不可带走。大都督若有兴趣,只须来锦衣卫便可。有什么需要开口,锦衣卫自会提供便利。”
来锦衣卫,就会处于锦衣卫的监视之中。
哼!好心思。
白马扶舟眉梢含笑,“莫敢不从。”
……
白马扶舟行事很快,当天下午便带了人来锦衣卫,要守卫开库房。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慕漓和祁林以及一干侍卫。
宋慕漓背叛白马扶舟,在诏狱时亲口指认是他买通匠人,将毒物混于先皇圣像中毒害光启帝,后来白马扶舟带走了他,人人都以为此人早已死在他手下,哪知竟然还活着?
库房的大门一开,白马扶舟便将慕漓叫了进去,望着那些瓶瓶罐罐,冷冷地笑。
“现在可以说了吧。”
慕漓低垂着头,缩了缩满是伤疤的双手,“属下无话可说。”
属下?白马扶舟嘲弄一笑,在一张圈椅上懒洋洋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那些毒瓶,“不说也行,我便一个一个让你试。为我试毒,想来你会感到荣幸?”
慕漓低头,“是属下的荣幸。属下愿意。”
白马扶舟突然怒了,“放屁!”
他狠狠将慕漓推倒在墙上,手肘死死压住他的脖子,“本督看错人,是本督眼瞎。只是你宋慕漓,为取博取本督信任,鞍前马后、刀山火海,多少次差点丢了小命?你不是怕死的人,更不会轻易服软。我不信一入诏狱,魏州严刑拷打,就能让你背叛我!”
宋慕漓沉默片刻,“确实是如此,属下怕死,怕痛,经不过诏狱的酷刑,就交代了。”
“一派胡言。”白马扶舟掐着宋慕漓的脖子,发泄着怒火,可是无论他多狠,宋慕漓都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就好像早就死去了一般,眼睛里无恨也无怨,更不见半分仇,只有认命的绝望。
他越是如此,白马扶舟越是发狂。
“那个让你誓死效忠的人,宁愿死都不愿吐露真相的人,到底是谁?说!”
宋慕漓被他摇得身子直晃,双眼绝望地闭起来,幽幽一叹。
“没有这个人,厂督,没有这个人。”
白马扶舟阴沉沉一笑,慢慢眯起眼睛,“魏州死了,清虚观也被一把火点了,就连那个清虚老儿也都死了。慕漓,没有人能够威胁你了,你还在忌惮什么?”
这样的逼问已非一日,自从白马扶舟管赵胤要走他,从诏狱将他带走,日复一日,慕漓都处于被逼供的状态,他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已是痛得麻木,痛到最后,他竟然有些心疼白马扶舟了。
“厂督别逼自己了,根本就没有别的答案。”
宋慕漓忍着疼痛,看着白马扶舟的脸,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属下做这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只是为了效忠厂督。这些毒物是我放入府中秘室的没错,可是,吩咐我办这事的人,确实是……厂督你自己。”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旁边的祁林,“属下在诏狱没有经受住拷打,是属下没有骨气。厂督若是因为我的背叛感到羞辱,大可不必。至少,祁林从来没有背叛你。厂督,别再为我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心思了。求你,杀了我吧。”
白马扶舟冷笑,“你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做梦!”
宋慕漓低头,“这一切,祁林都可以作证。我们除了听命于你,不曾见过任何人,我甚至都不知道谁是清虚道长——”
白马扶舟咬紧牙,冷飕飕地望向祁林。
祁林在诏狱咬舌后便说不出话来,但他会听,在白马扶舟的目光逼视下,他一如往常地垂下了眼皮。
默认。
白马扶舟哼声坐下,冷冷盯着宋慕漓和祁林。
良久,他苍白的面孔恢复了血色,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那个人同我,真有那么像吗?世上的易容术,当真有这么精妙?相像得让宋阿拾误会我也就罢了,连你们都分辨不出真假?”
突然的,他阴阴一笑,将掌心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抹着那里的伤疤。
“以后,不要再认错了!”
宋慕漓微微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他。
“厂督?”
白马扶舟慢慢起身,理一下袍袖,漫不经心地道:“跟本督过来!”
他走向那排木架,也没有让宋慕漓来为他试毒,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是原谅他了?还留他在身边?
宋慕漓呆若木鸡,祁林看他一眼,默默走向白马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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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家了,这两天局势渐渐明朗,京城也平静了许多,至少目前不会有更坏的变化。
不会更坏,就是向好,就是稳定。
许是经了这些日子的动荡不安,时雍觉得安稳平静便是最好的日子。
初五这天,她带着大黑回家,随便买了些吃的,用的,还买了些胭脂水粉一并拎回去。王氏见她忽然回家,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开心得眉飞色舞,春秀、子柔和宋鸿也围着她绕来绕去,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笑,便是宋香也别别扭扭地走过来,拖着她的手叫了声“大姐”。
一家子过年没有团聚,今儿才算是凑齐了,王氏像哄祖宗似的把她拉到堂屋坐下。
“阿香,给你大姐倒水。”
“春秀啊,小姐回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拿吃的啊。”
“小姐爱吃的果脯,柿饼,都拿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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