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467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何事?”

  时雍尴尬地怔然片刻,忽略掉狂烈的心跳,沉声质问:“你洗冷水?”

  她脸上的表情很有几分气恼,赵胤蹙了蹙眉头,唇角若有似无地抿了一抿。

  “偶尔一次,不妨事。”

  “怎就不妨事了?你怎么不听大夫的话?你这破身子本就要好好养着的,你还洗冷水,你是想气死我么?”

  她的质问字字铿锵,凶巴巴地像一只小兽。

  赵胤目光幽暗地望过来,“不会让你守寡的。”说罢,见时雍拉着脸看自己不言不语,叹了口气,“去帮我拿身衣服。”

  时雍看他这模样,没有多想,说一声“等着”便径直出去了。哪料,等她从衣橱里翻出赵胤的中衣裤子拿进去,这人已经速度极快地洗好了,一身湿漉漉的,腰上围了个松松垮垮的巾子,正在擦拭,听到动静也没有转头。

  “放着吧。”

  他背对着她,肩膀宽厚坚实,后背笔直结实,倒三角身型的线条轮廓分明,挺拔有力的腰,紧绷而上翘的……

  这男人实在太有看头了。

  时雍鼻腔有些热,察觉到呼吸吃紧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面前,赵胤似是感觉到了她灼人的目光,突然回头看来,“嗯?”

  时雍目光与他一触,像被烫着了一般,连忙收回心思。

  “大人,要我帮你么?”

  赵胤看她一眼,“不用。你先出去。”

  这一转身,时雍看到的是一双强健有力又修长的腿,脑门登时像被鸡血浇过一般,比早上起来的时候更痛了几分。

  时雍活了三世,见过许多好看男人……的图片,其中不乏基因优良身材好的,健身房里打磨出来的,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但从来没有像看到赵胤这般震撼,好看到她很想上手去摸一把……

  唉!

  这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的了。

  她甚至觉得,错过赵胤,她往后也遇不到这么好的。

  只是赵胤太能克制了,克制到让她怀疑自己的魅力和他的生理,怀疑自己遇到了活体版的柳下惠……

  时雍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赵胤出来了,着装整齐,一脸平静,气质清冷高贵,时雍抬头看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又耷拉下脑袋,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大黑身上搓磨。

  赵胤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目光幽深地看她一眼。

  “想说什么,就说。”

  时雍抬头看着他,“昨晚……我喝多了,抱歉啊!”

  赵胤漫不经心地将双手搭在膝上,坐姿端正,四平八稳,那平静的面孔与时雍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无妨。”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时雍完全无法从他的声音里捕捉到他对昨夜之事的真正观感。

  犹豫一下,时雍故技重施地靠过去,双手缠住赵胤的胳膊。

  “大人会生气吗?”

  “不会。”赵胤低头寻着她的眼睛,将胳膊收了回去,时雍手上一空,愣了愣正有些失落,赵胤的手臂便从背后绕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揽入臂弯里。

  时雍察觉到他的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抚了抚,像拍孩子似的轻拍两下,然后又听他道:“但下不为例。你若再犯,我便……”

  听他语气迟疑,时雍稍稍抬高下巴,盯住他的眼睛问:“你便如何?”

  “由得你去。”

  他漆黑的双眼幽深一片,时雍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听不懂他这句“由得你去”,是指随便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纵容,还是说由她去罢,他再也不会管她,不会再要她了。

  时雍品着这话,觉得是后者。

  “看来大人很是介意。”

  她说得委屈,却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有多么挑战赵胤的原则。赵胤一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行事作风从不出格,她简直就是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异类,就像刚才闯入净房,盯着他的身子一眨不眨地看,脸上不见半点羞涩,换以前赵胤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

  赵胤低头盯住她,时雍仰起小脸与他对视,一截瓷白的脖子精致修长,神态慵懒,容色清丽,双目犹如清水,粉颊如同芙蓉,乖顺又可人。

  赵胤叹气。

  此女惯在他面前做出一副作低服小的模样,可他明知是假,竟说不出她半点不是。

  “国公夫人今日去卜吉,等合了八字,择个吉期我便娶你过门。”

第446章 巧遇

  卜吉便是合八字,是根据男女双方的出生时辰和属相等推算,看是否相生是否相克,古代婚嫁都要走这一步,时雍不以为意,她只觉得赵胤这话听上去有那么几分无奈,嘴角不由扬了扬。

  “大人不高兴吗?怎得不情不愿……”

  见她撇起了嘴巴,赵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那只手却在她背后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发,语调轻缓地说道:“我已叮嘱国公夫人,挑个近些的日子。”

  这么说,他是迫不及待娶她吗?

  时雍心里怦地一跳,脸上随即浮出一抹笑容,毫不避讳地紧紧抱住他。

  “好。我等大人。”

  这种因一个男人的神色和一句话而心情起伏不安的感觉,时雍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一抱让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现在就这般受男人影响,当真做了夫妻,她会不会没了自己?

  都怪男色惑人!头痛!

  赵胤没有再追究时雍殴打赵焕的事情,楚王府除了阮娇娇过来告了她一状,也没有人再来问质,这事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比时雍料想得更为轻松。

  可是,时雍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以赵焕的性子,既然找上她了,怕是不会这么了结。

  而这也是时雍搞不明白的地方。

  在时雍身陷诏狱的那些日子,赵焕没有来瞧过她一次,也没有托人带过一句话,在时雍身死诏狱后,赵焕不仅没有露面,甚至飞快地将她抛之脑后,张罗起了与定国公府小姐的大婚,即使陈红玉被乌婵绑架之后,他也没有闲着,先有如夫人陈紫玉和一干夫人通房妾室,再有青楼花魁阮娇娇……

  可以说,赵焕就没歇过一口气,一直在不停地找女人。

  这样的人,又怎会在意她是谁?

  还是说,赵焕现在看上的其实只是身为宋阿拾的她,嘴上那一口一句“雍儿”,并不是为了时雍,而是他找上她的借口,随便找一个由头而已?

  这种凉薄的男子,怎会当真为一个死去的女人纠缠?

  肯定另有目的。

  时雍暗自在心里唾弃了赵焕一百遍,没有想到,刚刚迈入良医堂的门,就看到了长身而立的赵焕。

  今天的赵焕比那日冷静了许多,看到时雍,也没有激动地走过来,而是将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许久,“宋姑娘。”

  这么称呼,时雍反而不好不理了。

  她朝赵焕看了一眼,慢慢福身,“民女给楚王殿下请安。”

  赵焕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阖起,脸上划过一抹暗影,脚步慢慢朝她走来。

  “昨日娇娇上门……赵胤没有为难你吧?”

  四周来去都有人,虽然相隔甚远不一定能听到他的话,可是赵焕的神态和眼神瞒不了人,肢体动作更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时雍瞄一眼赵焕包扎的手背,神色如常地道:“殿下往后不要再认错人,我就不会为难。”

  说罢,她低下头径直往里走去,不看赵焕什么表情。

  “我不会认错。”赵焕转身盯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昨天是我不好,太冲动了……”

  时雍充耳不闻,按压下狂跳的心脏,一声不吭地往里走。

  她原以为在良医堂里,赵焕多少会收敛一点,哪知道他竟然当着旁人的面,在数道讶异吃惊的目光注视下,脚步飞快地穿过大堂,直接走到时雍的前面,身子一横,将她堵在了进入内堂的门口。

  “听我说几句话。”

  “殿下?”时雍故作惊讶地望着他,又望了望周遭的人,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殿下若是瞧病,要找我师父或是国栋,民女学艺不精,不敢造次……”

  “雍儿!”赵焕低下头,用了只有时雍听得到的声音焦灼地唤她,然后死死咬着牙,“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世上不会有别人会与你一样了。我也知道,你要嫁给赵胤了,你想嫁给他,攀附他,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等?

  时雍心里咯噔一下。

  她抬起头,望着赵焕眼波里的暗影,又瞧了瞧他手背的伤,嘴角勾出一丝笑痕。

  “殿下来良医堂当真只看外伤吗?要不要顺便瞧瞧脑子?”

  “我知道你怨我,不想同我相认。”赵焕不接她的话,盯着她的眼里暗流涌动,声音也轻浅,“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雍儿,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从赵胤身边抢回来。”

  时雍驻足而立,眯起眼看着赵焕,不冷不热地笑。

  “殿下当真不用瞧瞧脑子么?我师父说,有一种癔症,会心生幻觉,神思游离,就如殿下这般模样。挨了人揍,还觉得跟人亲近。殿下这病再是不治,只怕会神魂离体,命不久矣!”

  时雍淡淡说完,轻哼一声从赵焕身侧走了过去,步伐很快,不再给赵焕说话的机会。赵焕也没有再追,转过身目送她远去,喉结微微一滑,拳心紧紧攥了起来。

  楚王府就有良医官,他本就不用到良医堂来包扎伤口,为什么来,自然是因为时雍要来。然后,也顺便瞧瞧光启帝。光启帝在良医堂养伤在王公大臣中间不是秘密,赵胤没有刻意隐瞒过光启帝的事情,但这是赵焕第一次前来探病。

  孙正业尚未起身,是孙国栋为他介绍的病情。

  赵焕问了许多问题,但是孙国栋都回答不了。光启帝眼下的病情很是复杂,孙老爷子将毕生所学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还每日在翻阅懿初皇后留下的药方脉案,不时让时雍为他针灸舒筋活络,能想的方子都想了,可谁也说不好光启帝什么时候会苏醒,还能不能苏醒。

  最近这些日子,良医堂比较闲。

  大门总是半开半合,整日有官差把守,百姓都鲜少来瞧病,药堂上的伙计该遣走的都遣走了,里里外外全换了一茬人,有光启帝的侍卫,有锦衣卫的人,把个小小药堂看守得密不透风。

  就在时雍在良医堂碰到赵焕的这天黄昏,陈萧也来了。

  孙正业年岁大了,一般人来他不瞧病,但对待定国公府的世子,他还是另眼相看的,见到孙萧,连忙叫人请到了内堂。

  “少将军是哪里不适?”

  陈萧看了看周围的人,颇不自在地道:“孙老,可否屏退左右?”

  孙正业愣了愣,微微笑着把人都叫退出去了,只留了他的孙儿孙国栋在场。

  “少将军,可以说了。劣孙不才,但医德尚在,口舌甚严,绝不会外传。”

  陈萧朝孙国栋拱了拱手,又客套了两句,这才皱着眉头对孙正业道:“此事说来让人笑话。我本不是一个嗜酒之人,便是在边疆苦寒之地,也从不饮酒作乐,可是近来不知为何,一日不饮便心痒难耐。再有,饮酒之后便有些难以自控,实在苦不堪言……”

  孙正业捋了捋长白的胡须,瞧了半晌陈萧的面色,撩起袖袍将手指搭在他的脉腕上,轻声问:“少将最近睡眠如何?”

  “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