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插柳成荫
此去西域,路途遥远,来回就要两到三月。
白当家看了看纪云汐腰间的荷包,沉下眼眸。
这个荷包,那日他和其他二人潜入府邸找惟安时,对方就拿在手间把玩。
而现下,却在纪云汐手上。
惟安送给她的吗?
那日,惟安也说了,夫人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白当家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眼看纪云汐就要起身离开,他忽而开口:“云汐,后院花开得不错,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其他两人听着,大概就明白了白衣的意思。
他们三人先后被宫主带入宫中,争来夺去都斗习惯了,彼此之间已是非常熟悉。
几乎是对方动一下眼皮,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纪云汐微微讶异,但也没说什么,让丫鬟们留在一旁,和三位大当家去了后院。
三人走在她身侧。
白护法望着后院的花团锦簇,先叹了口气,才开口:“那日我们来府衙,你应是也看见了我们三人。”
那晚上看见的那一幕,一直停留在白护法的脑海之中。
惟安坐在桌前写字,而云汐卧在后头的美人榻上看书。
二人虽都在忙自己的事,可却如此协调。
再加上这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以及那日惟安对他们说的话。
都可以表明,惟安真的将眼前这位,放在了心上啊。
纪云汐回道:“嗯。”
白护法:“那你想必也看见了惟安对我们的态度,事后惟安可有对你说什么?”
纪允汐摇摇头:“未曾。”
白护法轻叹:“我就知是如此。”
绿护法略微惨然的一笑:“惟安果然还是记恨我们三人。”
青衣抿紧了唇,闭口不言。
纪云汐不动声色地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记恨?”
白护法似乎下了决心:“嗯,惟安如今武功深不可测,你应知道罢?”
纪云汐点了下头。
回忆起过往,白护法脸上带了点骄傲:“惟安的武功,都是我们三人教的。小小年纪便得我们真传,不过十岁,就能一人打败我们三人啊,如今我们三人都不知他深浅。”
绿衣和青衣也都很骄傲。
纪云汐却品出点不太一般的味道,她挑眉:“你们是如何教的?手把手亲自教导,还是如母鹰教幼鹰一般,带到悬崖,而后丢下去?”
白衣瞬间哑然失语。
绿衣和青衣脸上的骄傲之色,也微微裂开。
纪云汐见此,脸上笑容微微嘲弄。
在四人后头的某棵树下,吴惟安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目光深深落在了纪云汐的身上。
第79章 我要攒着,给我女儿当嫁妆
白衣青衣绿衣三人齐齐挪开了视线。
白衣下意识朝左侧的树下看去,风吹过,有一片叶子从枝丫间缓缓掉落。
惟安选的夫人果然不差,他只开口说了一句,对方便直接戳破。
而观其面隐有不满,白衣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有为过去所做的事,而心下歉然。
也有为惟安身边有了人,而欣慰。
白衣果真是三人中最擅打交道的,当下也还是他开的口:“当年玄冰宫内忧外患,加上宫主身亡。那时我们年少,一面对惟安有迁怒,一面也想玄冰宫后继有人,所以才失了分寸。这些年,想起当年所做之事,我们三人都后悔万分。”
此话落下,一时之间,院中无人开口。
微风一阵接着一阵,叶片掉落了一张又一张。
岁月逝去,他们三人从轻狂的少年,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有些事情,在当年看来,他们都觉得自己没错。
吴惟安被生出来,啼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身上所背负的。
他刚学会走路不久,白衣便给他脚上绑了小沙袋。
小孩子长得高,一月一变化,沙袋的重量也跟着涨。
而后逼着他学剑,扎马步,倒立。
小孩子都爱偷懒,而且潜能只能在困境中被最充分的激发。
故而吴惟安五岁的时候,三人便带着他闯荡江湖。
将他丢到深山老林,给他一把剑,几张大饼,一壶水,三人便一走了之。
诸如此类的事情,白衣青衣绿衣都没少做。
惟安这孩子,也确实每一回都能活下来。
十岁时,他就已经能打败他们三人。
惟安打败他们三人的那一天,是他们人生中最狼狈的那一天。
从小到大,白衣青衣绿衣虽吃了不少学武的苦头,但从未被如此侮辱过。
惟安将他们绑住,而后把他们丢进了粪桶之中……
这些年,他们看着吴惟安越来越强,一开始是得意于自己的栽培。
可真到了吴惟安到了他们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时,他们才开始想,他们当年是不是做的过分了些?
他们试图缓和与吴惟安的关系,可一直都从未成功过。
白衣对纪云汐道:“看你和惟安感情甚笃,我与你说这些,是望你能对惟安好一些。他以前过的是何种日子,非常人能想象。”
纪云汐望着面前这三人。
她想到了一个词。
道貌岸然。
她眉眼微微动了动:“白当家,我有一个疑问。”
白衣:“但问无妨。惟安和我们说了,你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你有问题尽管来问我们三人。”
站在旁边的青衣绿衣跟着点头。
纪云汐:“惟安是吴大人亲子吗?”
这个问题,纪云汐一直心有疑虑。
主要现代的古装剧或古代小说,都有家世之谜。
纪云汐一直怀疑,吴惟安不是吴大人的亲生儿子,而是代谁养育,帮着隐藏身份。
听到这个问题,那三人对视了一眼。
青衣唇角抿得更紧,绿衣微微咬牙,白衣更是眼眸暗了暗。
半晌之后,白衣道:“是。”
语气略有不甘。
听到这个答案,纪云汐有些意外,她再次确认:“惟安果真是吴大人和你们口中的宫主所出?”
绿衣开口了:“确实如此。当初我们就不想让宫主……”
话说到一半,绿衣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
纪云汐看了看绿衣,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
她心里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她面上依旧平静:“那你们三人,又是惟安的谁?亲舅舅?”
三人摇了摇头。
白衣道:“我们是玄冰宫的三大护法。玄冰宫共四大护法,圆护法如今跟在少宫主一旁。我们三负责护卫宫主安危,圆护法掌管宫中的一切琐碎事务。”
护卫宫主安危?
这个说法,有些妙啊。
纪云汐垂下了眼眸,若有所思。
青衣觉得白衣说得有些多了。
他看了对方一眼,开口道:“差不多了,要出发西域,我得尽早做准备。总之——”
青衣看向纪云汐,抿了下唇:“惟安的日常起居,就麻烦你了。你有什么要我们帮的,大可找——”
“你们可能误会了。”纪云汐抬起眸,打断青衣的话,“希望三位明白,我之所以请你们来凉州,并不是我找不到人。一月三百两的月银,招个大当家,很难么?我请你们,是看在惟安的面上,觉得他的人用起来省心些。至于找你们帮忙……”
纪云汐笑了,眼角上挑:“你们能帮我什么?”
如今她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三人更是没什么太大用处了。
三人哑口无言。
“三位以后和大家一般,唤我三姑娘罢。”纪云汐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滑整齐的指甲,“你们不是我的主子,也不是我的长辈。你们要记住,你们是我下属。”
让她对吴惟安好点?
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纪云汐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