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插柳成荫
吴惟安:“?”
他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纪云汐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
吴惟安看着她。
和出门的盛装不同,纪云汐在家倒是穿得素净。衣服料子自然也好,但是款式简单,穿起来舒适感更强。
她舒舒服服窝在美人榻中,塌下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旁边瓜果茶水糕点一应俱全,看起来慵懒闲适。
吴惟安忽而仔细想了想。
两人成婚一月有余,在家中,他见她都是窝在美人榻上。基本上很少看到她在院中走动。
吴惟安垂眸,不动声色问道:“云娘,我打算去散会步。你要一起吗?”
纪云汐想都没想就拒绝:“不。”
外人看不出来,但和纪云汐生活一段时间后,都会知道,她是个不爱动的人。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纪云汐很忙,她手里生意多,经常要这家店跑跑,那家良田走走。
今日她难得给自己放假,只想缩着看看杂书。
至于散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纪明双从小学武,小时候经常想拉着纪云汐一起练。
可纪明双就从来没拉动过,因为纪云汐不喜欢扎马步,不喜欢跑步,走路走多了也不喜。
纪明双都拉不动,其他人更是拉不动。
见她拒绝得如此彻底,吴惟安轻轻挑了挑眉:“真不一起?”
纪云汐:“不。”
吴惟安哦了一声,想了想:“今日宫中发生的事,你可知晓?”
纪云汐颔首。
吴惟安循循善诱:“那你可想知道,我在其中做了什么?”
纪云汐确实很好奇,她放下手中杂书,抬眸静静看他:“哦?你做了什么。”
吴惟安笑了笑:“所以,散步吗?”
纪云汐:“?”
先头杂草丛生的庭院,如今已焕然一新。
院中开满了花,湖中也多了一群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纪云汐不快不慢地走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吴惟安双手负于身后,悠哉悠哉地伴在一侧。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他聊天般道,“那冯贵人本就是想害佟美人。我只是让人给她提供了一个小计谋,然后又让人去帮帮可怜的佟美人罢了。”
纪云汐嗯了一声:“和我猜得差不多。”
两人行至粮仓,吴惟安拿着钥匙开门,推门而入。
纪云汐还是第一次到粮仓来,她走进去,四处看了看。
吴家的粮仓不大不小,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概只放了一半的粮食,空了一半。
可按照镖局抢来的那些,不可能只剩下一半。甚至,这粮仓放满还能有多出来。
抢镖一事,前前后后都是吴惟安出人出力,而且是为她泄愤,故而纪云汐什么东西都没要。
当然,主要是,她也根本不缺这些。
纪云汐随口问道:“怎么就只有这么一些了?”
想起那日她给他的提议,她又道:“你都送人了?”语气明显不太相信。
吴惟安站在前头,背影一动不动。
他面色很淡,双眸幽深,双拳下意识紧握。
闻言,他动作很缓慢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纪云汐奇怪:“那都哪去了?”
吴惟安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还债。”
纪云汐看他一眼:“你到底欠了多少?”
吴惟安轻叹口气,揉了揉眉心,自暴自弃:“不知道,不想知道。”
纪云汐:“……”
纪云汐也没再打探下去。
她可不太想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钱。
反正他目前也没向她要,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给。
等他开口要了,再说呗。
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吴惟安顿时没了逛粮仓的兴致,甚至之后他都不太想来逛了:“我们回罢。”
纪云汐看他一眼,察觉到他的低落,不知想到什么,唇忽而勾了勾。
不过很快,她便敛去了笑意,正色道:“想起来,我得去个地方,你陪我一起吗?”
吴惟安心情不太好,刚想拒绝,便扫到了纪云汐脸上的神情。
纪云汐脸上表情一向不多,可能在大多数人眼里,看着都差不多,但其实是有不同的。
比如现下,吴惟安就看出了一丝狡诈?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唇角微扬:“好。”
两人出了粮仓,纪云汐便让宝福备了马车。
马车朝开泰庄一路狂奔而去。
纪云汐来得很突然,开泰庄的掌柜匆匆来见:“三姑娘,姑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纪云汐摇头:“无事,你让人带我们去库房看看。”
开泰庄的伙计依言将库房门打开,纪云汐当先走了进去,吴惟安跟在后头。
一进去,吴惟安便怔住了。
开泰庄的库房很大,可却不显空旷,反而很是拥挤。
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上好的木料就叠了一堆,那些从远处运来的上好檀木,一大段一大段,看起来成色极好。拿出去拍卖的时候,不少权贵都会要。
而这些好木料,却是其中最不值钱的玩意了。
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在烛光之下闪闪发光的玛瑙宝石,价值千金的字画,上好的瓷器,还有江湖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兵器药材武功秘籍。
连金叶子,都摆了好几箱。
吴惟安不由自主走过去,下意识捞了一把,感受着金叶子在指缝间划过的美妙触感。
他下意识抬头朝前边看了看。
纪云汐背对着他。
鬼使神差的,吴惟安下意识抓了一把,刚想放进兜里。
可哪想,他夫人仿佛在背后长了双眼睛,冷声道:“放下。”
吴惟安手微微一顿,只能放回去:“哦。”
第44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见此,本跟在纪云汐身侧的宝福,二话不说便走到了吴惟安旁,面露凶光地看着他。
吴惟安拿起上好的瓷器把玩,宝福目不转睛地盯着。
吴惟安从装满了大大小小夜明珠的盒子里抓了把珠子,宝福死死盯着。
吴惟安蹲在放满玛瑙珍宝手串的箱前爱不释手,宝福居高临下全神贯注地盯着。
吴惟安叹了口气,觉得这世间实在没意思得很。
他起身朝纪云汐走去。
纪云汐在放满字画的架前站着,手里拿了卷画,微蹙着眉似乎在辨认什么。
吴惟安停在她身侧跟着看了眼,随口一问:“怎么了?”
纪云汐望着画的右上角,那里题了几行字,并在末尾盖了画家的印信。
这些画家,字迹潦草,印信更是辨认不出什么字,纪云汐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画到底是谁的。
她抿着唇,面色愈发冷,下意识朝他看了眼。
她觉得他也许知道。但让她直接问,那是不可能的。
纪云汐想了想,淡淡道:“你觉得这画如何?”
这是一幅竹石图,竹看似写意,却无一处不精妙,可见画工之精湛,意境也是上佳。
古往今来,画竹之人数不胜数,但最受大家推崇和喜爱的,便是前朝的问安先生了。
问安先生的画,可是千金难求。
但他夫人手中钱财何止千金,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身家,但反正比千金还千金。
所以这画落在她手里,吴惟安也丝毫不惊讶了。
他赞道:“问安先生的竹石图,自然极好。”
纪云汐眉目舒展开,颔首:“我也觉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