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夏衣
这些人不但纷纷向宋秩表达了热烈的欢迎,顺便还认识了桃桃和小飞白……
一时间,饭堂竟然轰动了起来。
桃桃就想:看起来宋秩在业内应该还是挺有名气的。
这么好的单位,饭堂出品却很一般。
马梓诚去打了饭来,桃桃一看,主食是烙饼、汤面,菜是酸辣土豆丝,另外还有两个煮鸡蛋。
真,一点肉没有。
董教授对桃桃说道:“桃桃啊,咱们这儿的条件就这样儿……主要是运输不方便。所以后勤那边总是囤土豆,能放得久一点儿嘛!”
“对了桃桃在这儿能呆几天啊?今天是星期二,我们这儿是每个星期四后勤大采购,到时候就能吃上新鲜的猪肉了……”董教授说道。
桃桃说道:“我们星期四走!没关系的董叔,以后我会在实验田那边种新鲜的蔬菜,养出家禽来,争取让所有的同志每天都能吃上新鲜菜!”
董教授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桃桃带着小飞白去洗手,发现水笼头拧开之后,水流只有一丝。
这个单位里大多数都是男职工,她一个女的还带着个孩子,很扎眼。
旁边就有人告诉她,“咱们这儿的水,都是靠后勤部的同志去很远的地方运回来的,所以用水有限量……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桃桃连忙向那人道谢,打湿了手帕给小飞白擦冼了脸和手,这才回到了座位上。
宋秩已经分好了一碗汤面,又磕了一只煮鸡蛋,将鸡蛋拆碎了倒在面碗里,让儿子吃。
小飞白在最近一个月里已经勉强学会用筷子了。
妈妈教过他怎么用筷子吃面:一只手不给力的话,就用两只手使用筷子,把面条挟住、再相互把两根筷子搓起来转圈圈。这样的话,面条就会被卷在筷子上。
小飞白第一次搓筷子的时候,用力过猛,软面条断了。
第二次,他就放轻了力度,双手拿着筷子挟住面条,笨拙地转了几圈,终于吃到了卷在筷子上的软面条。
然而却淌了些汤汁在桌面上。
小飞白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宋秩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温言道:“下次小心点。”
小飞白点点头。
第三次,小飞白卷好了面条,又调整好嘴和碗沿的距离,这才清清爽爽地吃到了面条。
整个过程,董教授一直盯着小家伙。
“这孩子也太聪明了!”董教授赞道,“你们教得真好!”
宋秩笑道:“是桃桃教的好,孩子太小了,一直跟着她。”
董教授又问,“那你俩怎么想的,是把孩子放在这儿,还是让桃桃带到灵溪去?”
宋秩说道:“先让桃桃带到灵溪去,等他再大一点儿,我就让他跟着我。”
董教授不赞成,“灵溪的条件可比我们这儿差多了!”
宋秩,“可孩子还是太小,跟着我们一直呆在这儿,我怕他的耳膜受影响。”
董教授恍然大悟,“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当即露出愁容。
桃桃笑道:“放心吧叔,我会照顾好他的。”
小飞白摇头晃耳地学舌道:“瓦费交咕沃哒哒!”
众人忍俊不禁。
吃完饭,董教授又亲自带着宋秩一家去了他的单身宿舍。
房间不算太大,大约十三四个平方,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帽架。
美中不足的,是这屋子没有窗户。
毕竟是在地下室嘛!
刚才在饭堂吃饭的时候,董教授已经告诉他:工衣外套上会印他的名字,固定每五天由后勤部收去统一集中洗净再送回来,里头的衣裤就自己洗,其他的没什么两样,就是限水、限电。
——每人每天只能领到一壶开水,不管是喝水、洗漱还是洗衣、洗澡、洗头,总之你能省下水来就洗,舍不下水就别洗。当然也可以去饭堂的水笼头那儿接点儿水应急,但那边儿也是有专人看着的,去多了不好,会被批评。
——限电呢,是车间不限,生活区这边,每个房间有两个电灯开关,一个是正常的日光灯,每天只在休息时间里能打开,但晚上十点整统一熄灯。在工作时间里,日光灯是打不开的,只能开一盏度数很低的夜灯,只能勉强看清屋子这样。
如果有什么工作想在非工作时间里做,可以去车间蹭电灯。车间那边是不间隔电源,因为职工也全都是三班倒的。
这会儿桃桃和宋秩的行李已经被马梓诚给先一步送了过来,与此同时,房间里还多了三只已经灌满了开水的暖水瓶。
宋秩就在收拾东西。
桃桃则说道:“你这儿好是好,遮风挡沙的,就是一天到晚的都在地底下,见不着日光我心里慌。儿子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你那儿可比我这儿艰苦多了。”
桃桃不在乎,“我既然来了,就不怕苦!”
宋秩笑了。
他站起身握住了桃桃的手——
却突然意识到,儿子好像已经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回头一看,小家伙早已自动爬上了床,还把自己的小鞋子整整齐齐、头朝外的放在床前,然后趴着睡着了。
宋秩又转过头,看向了桃桃。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目光逐渐变得乌沉沉的。
宋秩松开了桃桃的手,走到床边将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行李堆在床头,造成屏障,以防止孩子突然醒来也不会很快看到这一边的他和桃桃……
然后,他上前扶住桃桃的腰,垂下头贴住了她的后颈。
“你这地儿也太小了。”她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宋秩低声说道:“我会收拾好的……别怕,小孩子睡得沉。”
没一会儿,桃桃便面染艳色,不住地轻笑了起来。
事后,桃桃擦洗了一把,换了身衣裳,上床抱着儿子准备歇个午觉。
睡梦中,她一直朦朦胧胧听到有叮叮当当地敲钉子的声音,应该是宋秩在改造房间;但她被他刚才给予的灵气给薰得迷迷糊糊,居然也不觉得吵?
她很安心。
等到桃桃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亮起了日光灯。
小飞白乖乖坐在她身边玩积木,看到她醒了,赶紧凑过来亲了她一下,“粑粑……搭放放!”
说得很艰难。
但桃桃还是听懂了。
——爸爸打饭饭。
桃桃也亲了儿子一下,转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中午刚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空落落的。
现在已经大变样啦!
宋秩是按着当初桃桃布置工大单身宿舍的方式来改造的。
一个房间被布帘分成两半,靠里头是床,当成卧室;布帘子外头则放着书桌和椅子,另外还空了一块地儿出来,目前就堆着几麻袋的行李。
很快,宋秩就端着饭菜过来了。
桃桃看到,他身上已经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胸口处还别着工作牌,手里端着几个饭盒。
“醒了?”宋秩问她。
桃桃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说道:“你这屋子空荡荡的,明年我们回了京,再过来的时候得拿几幅海珊的画过来挂上。”
想了想,又说道:“等我到了灵溪,想办法给你弄几盆绿植或者盆景,你这儿连窗子也没有,要是连花连叶子也没有的话……真的能憋死人!”
小飞白像模像样的点头,“发发!鸭鸭!”
宋秩把饭盒放在桌上,“快起来,咱们吃完饭去地面上散个步,还能欣赏一下落日。”
桃桃立刻起了床,倒了杯温开水喝了,又用干净的帕子浸湿水,一家三口都擦了擦手,这才围坐在桌子旁吃饭。
果然就像董教授中午说的那样,饭堂出品的晚饭也只有老几样:汤面、烙饼,酸辣海带丝,另外还有一份蒸水蛋。
桃桃盯着那份蒸水蛋,觉得有些新奇,“还有这个啊?”
宋秩说道:“这儿管这个叫病号餐,只有生了病的人才有资格拿……饭堂每次也做得少,一顿饭就做三五份这样。董叔交代了饭堂,说我们带着孩子,所以能享受一下福利。”
“我去打饭的时候,饭堂师傅还问我孩子吃不吃腊肉,说新鲜肉实在没有了,腊肉倒还是存着几块,可以蒸点腊肉给孩子吃。我说不用了……毕竟那玩意儿太咸,对孩子也没啥好处。”
桃桃点头。
她让儿子吃汤面,又让宋秩拆了一包奶粉,冲了热水,用来送那干巴巴的烙饼。
一家三口迅速吃完饭,一块儿出了门。
不少职工吃过了饭,也正往地面上去。一家三口就跟着走上楼梯,沿着来时路返回,走到了地面上。
大西北的傍晚,景色壮丽得惊人。
光秃秃的黄土地被斜坠在天边那轮巨大的、红彤彤的夕阳给染成了温暖的桔色。一望无垠的平原褶皱地,远处雄伟的山脉……
虽远,但清晰可辨。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们三三两两在不远处或闲逛、或聊天,也有人围着基地的几幢平房建筑在绕圈散步、小跑着健身。
第二天,桃桃和小飞白呆在宋秩的房间里睡了个饱,吃过宋秩拿回来、摆放在桌上的早饭以后,她就带着孩子去找宋秩了。
问了好几个,终于找到了宋秩。
——他看起来挺忙的,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站在一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巨大金属块前。好像是他在问,别人在回答。几乎人人都挺紧张的,仿佛有种平时不努力、突然遇到班主任提问时回答不出来的小学生那样。
小飞白不懂事,很兴奋地朝父亲挥手,“粑粑!”
桃桃立刻冲着儿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飞白被吓住,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宋秩已经听到了,转过头看向妻子儿子,朝她们笑了笑。
桃桃抱起了儿子,朝着宋秩做了个“我们去地面上走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