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70章

作者:沉坞 标签: 清穿 爽文 穿越重生

  胤禔看着她们,冷冷道:“退下。”

  婢女恐惧地低下头,大福晋笑容渐淡,在心里暗叹一声,温和道:“退下吧。”

  不一会儿,房里只剩夫妻二人。

  因着养猪手册的事儿,他本就心情不虞,没想前来寻求福晋的安慰,反倒在心上插了一刀。胤禔闭了闭眼,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我竟不知晓,福晋何时与弘晏这般亲厚了?”

  大福晋垂下眼,没说话。

  胤禔怒极而笑,连说三声好,“侄儿真是好本事。一本妆容定制,引得福晋心向外人,怕是连自家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

  大贝勒又急又气,想要一个解释,恍惚间觉得讽刺,觉得这与背叛没什么分别。他与胤礽相看两厌、水火不容,福晋难不成不知道?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大福晋抬眼望去,也不辩解,眉间显出浓厚的疲累。

  她轻声问:“额娘受罚,明珠罢官,皇恩不复从前,到了这个境地,爷还在期盼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胤禔浑身一颤,死死盯着她,厉声道:“伊尔根觉罗氏,你放肆!”

  “放肆?妾身想说这话很久了。”大福晋咳嗽一声,不闪不避,渐渐湿了眼眶,“爷还在坚持什么?不过不甘心作祟,想着赢过太子,赢过正统。您使出诸多手段,可有效用?收手吧。”

  “妾身更没有心向外人。弘晏惦记着我,给了我这副面容,我如何不能感激,如何不能有纯粹的喜爱?”她流着眼泪,豁出去道,“是爷魔怔了!”

  这话简直揭开了他的脸面,没留下半点余地。

  胤禔容色由青转紫,气得嘴唇都在哆嗦,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禁足”二字就要脱口而出,到底咽进了嗓子里。他红着眼低吼一声:“来人!福晋身子不好,理当修养几日。遣人把守正院,不许奴才进出,若有违令,爷剐了你们的皮!”

  说罢拂袖而去。

  掀开帘的那一刻,大福晋望着他的背影,平静道:“妾身活不了多少时日。孩子们没了额娘,不能没有阿玛,还望爷三思。”

  这话让盛怒的大贝勒听着,与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胤禔脚步微顿,沉沉笑了一声,“福晋怕是不能如意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大福晋合上眼,骤然失了力气。

  ——

  《养猪手册》发行的第三日。

  元宝养猪养出一番成就,连带着亲爹受益,太子别提多高兴,差点维持不住储君的风度。何况功劳还有他的一份,这是皇上夸他都不能比拟的满足,总而言之一句话:被儿子带飞的感觉真好。

  眼瞧太子回到毓庆宫,就像变脸似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太子妃:“……”

  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爷不累么?

  有太子妃的委婉提醒,太子爷轻咳一声,终于恢复往日稳重。

  除了元宝老往皇庄去,如今都快一个半月,养猪爱好还没有发生改变;太子再也没有其他‘烦心事’,于是乎,往日敏锐的嗅觉失了灵,五爷这个地下知己依旧藏得好好的,成日与弘晏暗通款曲、暗渡陈仓,日子过得美滋滋。

  更美滋滋的来了。取得了知己名分,五福晋一个高兴,终于放了五爷进门,不再让他下池捉王八,还少见地给了好脸色,那是发自内心的。

  书房里的王八数量,终于保持在八只,五爷感动得不知所措,感动过后干劲更足,除了傍晚回宫,成日扑在皇庄里头,堪称劳模代表。

  四爷八爷几个,尽管思念知己,拈酸老五与弘晏的相处时间,也知制作手册的重要性,有志一同地偃旗息鼓,偶尔去皇庄转转。

  九爷一边读书,一边圆满完成知己交托的任务,忙得头发掉了好几根。《化妆大全》在京城火热开售,引得姑娘夫人竞相疯狂,赚来的银两,六成落进弘晏的小金库,其余为九爷的毛衣大业添砖加瓦,看得十爷眼热不已,想要寻求加盟——

  然后在演武场,被九爷踹了个四脚朝天,并附两个字:“呵呵。”

  定下福晋的人,不配和他说话。

  十爷:“……”九哥这是吃炮仗了?

  皇上太后正式转驾畅春园,见《养猪手册》反响热烈,弘晏放下提着的心,重新回到庄子里。

  如今的皇庄,模样远胜从前。上进有才的农事官,懂得给动物治病的高人,甚至两位随行太医,全被皇上打包送来;更别提畜棚的规模,日日都在扩建。

  弘晏来时太阳高挂,五爷额间有着汗水,见了他赶忙道:“山下送来两头牛,浑身用黑布掩盖,五叔瞧它没进皇庄,反倒进了最右侧的庄子。”

  “这是侄儿吩咐的,”弘晏神秘一笑,解释说,“它们生了病,不好与健康同伴待在一处。”

  五爷困惑不解,正想问问用途,就见弘晏叫上两位太医,几位兽医,牵起猪崽奔出皇庄,背影透着迫不及待,“五叔莫急,很快您就知晓了!”

  ——

  大贝勒府,正院。

  四格格今年三岁,与弘昱分头住在两间暖阁,此时被大贝勒抱着,和弟弟一块玩耍。瞧着孩子们的笑容,胤禔越发觉得心头酸涩,放下女儿走到外间,“福晋可有遣人来问?”

  贴身太监摇了摇头。

  胤禔扯出一个笑,重新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四格格所居的摇床里,奶嬷嬷倾身看了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格格睡相最好,枕头怎的往左挪了几寸?枕头的重量不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秉承着谨慎的念头,奶嬷嬷伸手摸了摸,豁然间脸色大变。

  枕头底部,摆着一张黄纸。

  她颤抖着翻开,黄纸分为两层,中间包裹着的……是几粒痘痂!

第81章 花生 一更

  “贝勒爷,不好了!贝勒爷!”暖阁连着孩子们玩耍的厢房,奶嬷嬷恐惧地跪在外头。

  胤禔紧皱眉心,掀帘看向她,奶嬷嬷语无伦次地讲述方才的发现,“不过一日时间。格格被人算计,枕头底下塞了痘痂,奴婢不敢挪动,黄纸放在摇床里边……”

  不仅是大贝勒,伺候的人面色全变了。胤禔看向与弘昱玩耍的四格格,抖着声音道:“你,拿爷的牌子进宫请太医。”思虑太医难等,他又急急吩咐,“你去请大夫。烧热水,把窗打开,收拾四格格昨儿用过的东西,还有弘昱,等大夫诊过再说!”

  ——

  以贝勒府的名义请来的大夫,一共三人,医术精湛,在民间颇有名声。

  先给阿哥格格诊脉,他们对视一眼,面色开始凝重。继而检查摇床里的黄纸,翻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观这模样,说不准是水疙瘩,还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天花。

  大夫低声问:“痘痂放了几时了?”

  奶嬷嬷颤声道:“少则半日,多则一日!小主子待在一块,玩了也有两个时辰。”

  半日,幼儿染上的可能性极大。痘痂放在枕头之下,如今四格格的脉象,却比大阿哥稍稍平稳一些。

  这倒是奇了,许是四格格自打娘胎出生,被养得很好。

  忐忑至极地同大贝勒禀报,胤禔双拳紧握,哑声道:“你的意思是,大阿哥发作的时日,会比四格格……”

  说着停了一停,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阿哥格格年纪小,脉象却极健康,未染上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草民也拿不准。”大夫犹豫着道,“为今之计,只能等。”

  将两位小主子隔开,等症状发作,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大贝勒没说话,半晌给了银两,让人客气地送走大夫。恰恰此时,太医气喘吁吁地到了,得出与大夫一模一样的结论,只他忌讳更少,翻过黄纸看了又看,透过窗楹、照着日光瞧,最终发现纸上印着几缕金线,还有刻得极细的花纹。

  手感柔软,做工精致,绝不是普通的黄纸,竟像、竟像宫廷御用之物。

  把蹊跷之处与大贝勒一说,暖阁霎时风雨欲来。

  胤禔怒极而笑,“给爷查。近来三日,都有谁进出暖阁,还有进出贝勒府的下人,行踪一并查清!”

  裁剪拇指大小的一片黄纸,浸水晾干,在日光底下晒了好些时候,胤禔辨认不出,只剩名贵的印象。

  他阴沉着脸,叫人前去内务府比对一二,“还请太子妃通融于我……”话音未落,生生拐了个弯,“回来。等阿哥格格发作再说。”

  安排好一切,胤禔死死闭上眼,“去正房,通知福晋。”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生了怯意,终是放低声音,“去吧,她最是在乎孩子。”

  ——

  不到半日,大贝勒府剧变,大福晋昏厥的惊事传入宫中,畅春园也得了信。延禧宫居于封禁状态,若要得知消息,按理应延迟两日;惠嫔按捺住急迫,准备两日之后提出照料的请求。

  再等两日,再等两日……

  她在大宫女掌心,一笔一划写下“纸”的字样,大宫女会意,轻轻点了点头:黄纸成功交到茴香手上,娘娘不必担忧。

  惠嫔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目光跨过虚无,好似望着遥远的毓庆宫。

  早年太子妃没有入宫,宫务交由四妃掌管,供给毓庆宫的纸张,她借乌雅氏的手,为自己留了一份。

  不为什么,只为未雨绸缪,当下不就派上了用场?

  太子势大,他们只能沉寂。若胤禔发现不了,日后寻得时机,自有她揭出太子的把柄;胤禔发现也无妨,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知道怎么做。

  水疙瘩不是绝症,更扳不倒太子,如今揭露,不是明智之举。皇上渐渐年老,太子正值壮年,那时候的猜疑,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手段阴险下作,竟寻侄女出气,怎配储君之位?胤礽,弘晏,赫舍里氏害她至此,谁也别想好过!

  ——

  全嬷嬷禀报大贝勒府诸事的时候,弘晏恰在毓庆宫中。

  太子妃怀有身孕,心肠柔软,最听不得这等事,何况孩子年幼,蓦然遭受大罪,大嫂哪还撑得住。

  闻言紧蹙眉心,“水疙瘩还是……出痘?”

  全嬷嬷摇摇头,“拿不准。四格格尚且安好,大阿哥发起烧来,太医守着不走了,说是要等红疙瘩冒尖,才能知晓病症。”

  弘晏仰起头问:“陷害他们的歹人,还没抓到吗?”

  全嬷嬷慈爱地看向弘晏,解释说:“能出入暖阁,全是大福晋的跟前人;排查府中进出,更没有想象中容易。”

  大福晋身子不好,贝勒府采买众多,不乏混水摸鱼之辈,若一个个审讯,少说也有三四日,等不得那么久。

  最重要的一点,痘痂从何而来?宫中没有异常,贝勒府同样没有,若要全城搜寻,就如大海捞针一样艰难。

  “你去库房看看,用得上的药材,都给大嫂送去。”太子妃叹了口气,怅然道,“只盼是水疙瘩,那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全嬷嬷应了下来,跟着叹息一声。

  保佑上天眷顾大福晋,眷顾两个小主子,万万不能是天花,万万不能。

  全嬷嬷走后,弘晏琢磨片刻,严肃了圆脸:“额娘,庄上有急事,儿子得赶过去。”

  太子妃拉着他,“连晚膳都不用了?”

  弘晏信誓旦旦:“急事不等人,等办好了,我陪额娘一晚上吃五顿饭!”

  太子妃微皱的眉心松开,瞧着被他逗笑了,“好,额娘等着你,一顿都不能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