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焦糖煎蛋
少年毫发无损,脸上仍然是轻松地笑着。
但是我们却笑不出来,因为少年旁边的是那头半个女人身的魔物。
少年说他已经收复了这头魔物、他保证她以后不会再作恶、他也会带着这头魔物离开。
我们看着那头魔物依偎在他身边,两个交谈时的神情还有什么不知道呢。当我和母亲看到女魔物的手腕上带着父亲送的手镯时,都疯了。
我们疯了一样地扑上去,然后被少年不费吹灰之力地打趴在地。少年义正言辞地说他不会让魔物伤人,但也不会让人伤害魔物。
我们是弱者,是连魔物都打不赢的普通人,知道这点的村长只能抖着拐杖让少年快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少年带着魔物走了。
我的母亲拿着他还回来的手镯上吊了。
我看着母亲离地的脚,正打算找另一条长布条和凳子时,追踪着少年的旧日教团找过来了。
于是我知道了那个恶魔原来真的是[神派来的使者]。
我捋起左腿的裤脚,上面有着青色的纹印,这是莎拉曼达大人为我刻下的强大绝技【神速】。原本应该有更多的花纹,但是去年圣诞节在加西亚对上那只S级以上的赤黑独脚乌鸦时用了一次。
只剩下最后一次,没关系,本来就是只有一次的机会,仅此一次此生也能满足了。
我又想起昨天跟桃乐斯的谈话,当时的我大概是为了确认波塞冬值不值得我杀、抑或是为了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找个理由。
【“桃乐斯,你觉得神对于因他而死的人会有什么感觉?”】
桃乐斯举了之前凯瑟琳演唱会火山爆发而沉没的船只例子,又给我听了当时波塞冬的回复。
波塞冬说——【“是不走运。”】
哈啊啊啊?!!!!!
谋杀不是不走运的问题吧?!!!!你这个杀人凶手在说什么呢?!!
我因为无法理解的愤怒而颤抖,看到我这样子的桃乐斯问我:【“你以为对于神来说人是什么?”】
是侍奉他、需要他保护的存在,不是吗?
【“神是神,人是人,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人可能会因为神外形跟自己相像而感到亲切,但在高高在上的神看来难道不是这些低端生物竟然胆敢长得跟自己相像吗?”】
【“你会为了一只蚂蚁的死亡而痛彻心扉吗?你会在乎一只蚂蚁的幸福吗?”】
不会在乎,但是【神】就算不想在乎也应该要在乎!
莎拉曼达大人在给我们授课的时候说过神和凡人之间是有一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不可动摇的契约存在,神需要大陆的生灵承认、信奉才能获得世界法则赋予的力量而强大,脆弱的人为了生存下去需要借助神的力量,这是一个双向选择契约。
既然现在是你们先撕毁了契约,背弃了我们、背弃了人的信任,那么你就是不需要的神了。
我的储物空间里有莎拉曼达大人亲自赐予的弑神兵器,但为了不引起波塞冬的注意,直到最后时刻都不能拿出来。
我将手按在空间腕轮上面,坚定地发誓。
—— ——
为何明天依旧到来
*为何一切依然照旧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吗?
它结束在我知晓你不曾爱我的那一刻
“这就是第二次呢,”我坐在被我一扫而空的梳妆台前自嘲,“真是学不会教训啊,凯瑟琳,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栽在男人的手里了,真是活该。”
出生在帝国最有权势的公爵家中,我曾是最高傲的公主。
【“凯瑟琳,你是我们公爵家的长女,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上代表着家族的荣耀,切不可做出有辱家族名声的举止。”】
我享受了作为高位贵族的权利,也付出了相应的汗水和努力。我以生在这个家、作为贵族而自豪,守护家族的荣耀就是我的使命。
【“凯瑟琳,你跟第一王子订婚了,抓住你未婚夫的心、守护你的婚姻,未来你会是整个国家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凯瑟琳,往后就让我们作为伴侣和搭档,相互扶持地让这个国家更上一层楼吧。”】
【“是的,殿下,”我将手放在那个人的手里,“凯瑟琳将与你一起共度风雨,白头偕老。”】
虽说是政治联姻,但就像所有女孩都憧憬王子殿下,从情窦初开,我就懵懂地喜欢上那么优秀、俊秀、聪颖的王子殿下。能够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为了我爱的家人和家族、为了我深爱的王子殿下,凯瑟琳愿意粉身碎骨。
然后我就真的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
一切是发生得那么突然,一个最低层贵族女儿突然觉醒了可以媲美高级魔法师的木系魔法才能,于是她进入了只有高等贵族才能就读的学院。
然后她就遇上了王子殿下,接着我的茶会好友告诉我很多学生和贵族目击到她和王子殿下单独在一起的画面。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殿下说他只是亲切重用未来能为帝国所用的人才而已,我相信殿下,我应该要有未来王后的胸襟。
谣言纷飞,对于我和殿下的关系议论甚嚣尘上,连母亲大人也来信问候。我找殿下商量,提出或许由同为女性的我照顾那个女孩会更为妥当。
我按照童年时受到的教育和指导教育那位男爵女儿,却传出我霸凌、欺负那个女孩的传言。
我解释,没有人相信。我相信殿下会相信我,然而没有。交往以来,殿下第一次严厉地责备我,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如遭雷劈。
殿下的话语就是真实,我被打上了因为嫉妒而欺凌天才男爵女儿的丑恶女性标签。
我不懂,我四处奔走,我甚至低下头颅找那个女孩请她为我辩护。
然而越是挣扎,掉进深渊的速度就越快,情况每况愈下,终于到了那天——在所有贵族和他们的子女在场的重大晚会上,我被废弃婚约、被定罪,我的家族也被牵连。
所有贵族都会有的手段、在你有权势的时候完全不是问题的事情被翻出来作为罪证,我的荣耀而自豪的家族一夜之家就没有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哥哥大人全部戴上了罪恶的枷锁送上了断头台。
而我,在新任王子妃的求情下免于一死,作为罪人被流放。珍爱的家人没有了,视为生命的贵族自尊被踩到了泥里,深爱的未婚夫给我打上了罪人的烙印,以为会是一生挚交的密友落井下石或是说出不认识我的话,所有的钱财、衣服、首饰被没收。
精神恍惚地走在街上时,被几个流浪的混混强暴,为了报复我疯狂挣扎抓伤他们,我的脸被他们用小刀划花了。
终于连作为女人的清白和容貌也没有了。
我的世界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我却还活着?
站在桥上,正准备往下让一切都结束时,旧日教团的人阻止了我。
于是我知道了那个男爵女儿是被女神选中的幸运儿,我也知道了殿下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爵女儿而铲除一个公爵家,毕竟比起一个区区凡人的公爵家,选择神的宠儿才更为明智。殿下是未来的帝王,很清楚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更符合国家和王室利益。
教团问我想不想要复仇?
想,我是想的。但是我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空瓶子,连复仇的火焰都无法在里面燃烧起来。
莎拉曼达大人问我还想不想要幸福?
泪水顺着脸上的疤痕落下,这样的我还能幸福吗?
莎拉曼达大人给了我修复容颜的药水,告诉我去寻找幸福吧。
我知道的,这只是教团利用我去当间谍的手段。我知道的药水是有时效,尝到了甜头后我就再也脱离不了教团的掌控。
但是当我看着那瓶名为【幸福】的秘药时,就像着了魔一般放不了手。于是我试着用颤颤巍巍的腿再在这条贱命的路上走两步。
教团的老师教导了我各种各样关于识别男性心理的技巧、判断同性行为背后的意图等等知识,学会了以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会输给那个女孩。
天赋出众的能力却又楚楚可怜,完美满足权力男性既想好掌控又想要有价值的欲望。而我天生不是这种女孩,即使学会了技巧以后我仍然成不了这种类型。
我按着教团的指派任务周游在各式各样的男人之间,老的少的俊的丑的、贫穷和富有、聪敏和愚钝,然而都没有找到能够填满我心里那个[空瓶子]的幸福。
直到来到海底、遇到了真正的神明波塞冬陛下。
我遇到的所有男人、包括帝国的王子殿下都不及他千分之一。
我学会的手段在他面前不值一提,我真实的容貌也早就被神之眼看穿,即使如此他仍然温柔待我、跟我说他喜欢我。
花心的男人口中之言不可信,何况是后宫佳丽三千的海神。
只是教团任务的一次逢场作戏,像以往那样轻松又愉快地度过吧,能以神为对象,可以说是生涯的顶峰了。
这么想着,却在一次醉酒中失言吐露了我隐藏的不堪过去,搞砸了,心胸宽广的神明可以包容一个有瑕疵的女人,但如果是一个失败的、别人不要的女人呢?作为交往对象来说,神明不会捡垃圾吧。
然而那么俊美无俦、立于世界顶点的完美神明却为了我而哭,他温柔地抱着我、安慰我,为了我的遭遇而不平,为了我而对帝国掀起海啸,在巨大的海石上刻下这是对无耻王子背叛的惩罚。
他用神力恢复了我的容颜,甚至让我变得比曾经身为帝国公主时还要漂亮;他用神权给予了我漂亮的人鱼尾,让我脱离了教团的掌控,他揽着我说从此以后有他在、他会为我遮风挡雨、不会再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花心的男人之言不可信,这种话他一定曾对无数女人说过,他给予我的恩惠不费吹灰之力,他许下的承诺里不过百分之一真心。
然而神明的滴水之恩,于我而言已是整个大海。
亲爱的,你已经得到我了,做你想做的一切吧。
只要能让我沉浸在幸福的被爱的海洋中,一切都能如你所愿。
*I thought this time was different(我想这次是不同的)
因为神明是不会背叛的,波塞冬陛下也不屑于背叛。我早已知道自己不会是他最后一个女人、也不会是他最爱的那个,但那又何妨,只要他曾经爱过就足够了。我能守着他曾经给与过我的欢愉和爱的遗迹老去。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
波塞冬会【读心】,他根本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他是听着我的心声故意演出我心底梦寐以求的举止。
*Why did I think he’d be different?(为什么我会认为他是不一样的?)
心中的瓶子又被倒空,我茫然地坐在屋内,看着窗外的照明灯亮起又熄灭又亮起。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已经不相信幸福了,已经不会再去寻求虚无缥缈不知在何处的幸福了。
这个世界没有幸福可言,或者说我的幸福额度已经在童年和少女的时候透支了。
那么我要怎么做?
上吊吗?
茫然间仿佛看到一个粉色的身影。
不自禁想到如果是莉莉丝·桃乐斯的话她会怎么做?
最初在普莱提伯黎见到的时候,第一眼觉得这个女孩跟男爵的女儿感觉很像,这激起了我的危机感,然而认真细看就会发现这个女孩跟男爵女儿完全不一样,观察下来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娇俏的可怜可爱女孩被身份背景或是个人能力都很高的英俊男子们所包围,这是莉莉丝·桃乐斯跟那个男爵女儿唯一相同的地方。
莉莉丝·桃乐斯从来不会放低身姿地去讨好男性,她不屑于去无价值交流,甚至当贵公子们靠近她的时候可以看到她明显的厌恶表情。
但这个年龄的女孩不是都该对这种宛如王子殿下的英俊男生有好感的吗?我已经从教团内部拿到对她这个人的身份背景资料,知道这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不是应该会更容易对外面的权威感到憧憬和畏惧吗?
虽然桃乐斯可能不记得了,但在空岛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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