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乱终弃了一个病娇(穿书) 第164章

作者:打醮翁 标签: 前世今生 女配 穿越重生

  她理性剖析自己内心,很心疼,也很内疚。

  她对林见鹤的好,不及他对自己的好。这让她很难过。

  大梁民间传说中有一种以情为食的魇。她恍惚觉得,林见鹤就是那只魇。

  “林见鹤。”姜漫道,“正好,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讲清楚,今日就一起来说明白。”

  林见鹤眼睫颤了颤,笑问:“这便是你证明的法子?”

  姜漫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鬓角湿发上滴落的水珠。

  她索性起身,走到他身后,接过陈公公擦头发的布巾:“陈公公先出去罢,我与陛下有话要说。”

  陈公公从方才便心神不安,听了姜漫此话,只得道:“是。奴才们这就退下。”

  他注意到陛下身上气息黑暗,有些担忧。

  姜漫用布巾笼住林见鹤长发,将发梢水渍吸得差不多,便丢开,重又拿了一块干燥的,细细柔柔地擦拭。

  林见鹤的头发很黑,像缎子,柔亮光泽。

  她的手指从发梢穿过,那柔软的发丝,像林见鹤柔软的内心。

  不管他外表多么残忍凶悍,他于感情上,永远是小时候那个知道母亲给他取了名字,便一心一意认定母亲是爱他的,将这份爱牢牢记住,仿佛能从中汲取养分,以此活下去的小孩子。

  她不说话,林见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子里一片黑暗。

  空气似乎有些紧张。

  “为何又不说?”林见鹤声音低沉。

  姜漫一边轻轻揉动他的头发,一边道:“我想起,你以前总是帮我梳头发,我却一次也没有替你梳过。”

  林见鹤嗤笑一声:“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也值得拿来比较?”

  姜漫抿唇,轻轻道:“以后我会学梳头的。”

  林见鹤似乎是诧异,拧了眉头看她:“你怎么回事?”

  姜漫换了个语气,蛮横道:“我不管,日后你的头需得由我来梳,别人都不许。”

  “唔。”林见鹤淡淡道,“随你。”

  他掩饰什么似的端起茶碗便喝,一口喝下去,被嘴里辛辣惊到,险些吐出来。

  好不容易才忍着难受咽了下去。

  “陈公公怎么又放一碗姜汤在此处,找死。”他有些生气地将碗一放。

  姜漫嘴角抽了抽,道:“正好替你驱寒。你就别折腾他老身子骨了。”

  “林见鹤,我进京那日,你受罚,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对不对?”姜漫突然开口。

  林见鹤手一顿,面色一瞬间恢复平静,道:“何意?”

  姜漫缓缓道:“我进京那日,你受罚,我替你出头,背你疗伤。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你知道的,我用心不纯,我故意为之。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想回家。”

  说出这句压在心底的话,她如释重负。

  她细细将林见鹤的发丝擦干,明明瞧见林见鹤脸色白了,却还是狠心继续道:“一开始,我是有意接近你。”

  林见鹤手指攥紧,眸子里一片乌云。

  他垂了眼睑,旁人瞧不清他的情绪。

  姜漫却好像跟他心意相通。她将他的发丝放开,抓起他发白的指节,一根一根掰开,与自己十指相握。

  她就握着他的手,坐下来,靠在他肩膀上,鼻端是他头发上清冽的气息。

  “可是我对你好,是我真心实意的。”她亲亲林见鹤的唇,“以你的聪明,我要是假仁假义,你岂会看不出来?”

  林见鹤薄唇紧抿,眸子垂落,落在姜漫张合的嘴唇。

  “好了,言归正传。这辈子,我进京第一日,你伤成那个样子,我不知有多难过。但是我怕重蹈覆辙,不敢做跟上辈子一样的事。”她眼睛里有些湿润,“所以我狠心逃跑了。我想着,我做跟上辈子相反的事,你就不会落到上辈子那个结局。”

  林见鹤眼睫一颤,目光倏地盯着她,一瞬不瞬,牢牢攫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最深处去。

  姜漫兀自说着:“可是呢,事情有些诡异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

  姜漫眼眶有些红,她吸了吸鼻子,笑道:“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痛?第二次我还能忍着,但是第三次,我根本没办法丢下你一走了之。”

  她有些生气地看着林见鹤:“你怎么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林见鹤抿唇不语。

  姜漫吸着鼻子威胁道:“林见鹤,你以后都不许那样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当时你在想什么?”姜漫大抵是知道林见鹤想要做什么。

  但是那个猜想只让她更加心疼,更加难受。

  “我说过,你只能喜欢我。”林见鹤不知何时又拿出了那柄匕首,平静道,“刀和我,你只能选一个。”

  “所以你就伤害自己?”姜漫气得一口咬住他唇上。

  “嘶。”林见鹤皱眉,伸手摸了嘴唇一下,淡淡道,“你是小狗么?”

  姜漫抹了抹眼睛,冷哼:“我比小狗厉害呢!你以后再敢乱来,当心我咬你!”

  林见鹤垂下眸子:“所以说,你逃跑,是担心我?”

  他嘴唇往下压了压。

  姜漫气笑了。

  “这是重点吗?”

  林见鹤一本正经道:“这笔账本来还待跟你算。既是担心我,不与你算便是。”

  “关于梁玉琢——”姜漫只是试探着开了个头,林见鹤身上气息立时便冷了。

  但是姜漫不能任由这个脓包在林见鹤结痂的疤痕底下一直存在。总有一日,它会让整条肢体腐烂,以至不得不截肢求存。

  梁玉琢是林见鹤心底的一根刺。它代表了姜漫上辈子的死。林见鹤受不了。

  “你知道的,姜漫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林见鹤一个。”姜漫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梁玉琢谁都不是。他死了就死了,我只要林见鹤好好的。”

  姜漫伸手抱住他,窝在林见鹤怀里,脚边传来银炭“哔啵”燃烧的声音。

  林见鹤道:“我骗你,你不生气?”

  姜漫眼神清凌凌的,她认真道:“当然生气。”

  她盯着林见鹤的眼睛:“以后都不许骗我,我便原谅你了!”

  “当真?”林见鹤有些狐疑。

  “我说话算话。”姜漫豪爽道。

  林见鹤垂眸。手指仍然攥紧了,思绪漂浮,他的情绪里那股黑暗和压抑却不能因为姜漫的保证而消失。

  “梁玉琢不过是个伪君子。”姜漫将他不为人知的情绪看在眼里,道,“他利用我威逼你,这是小人行径。你既已愿意退让,放弃手中兵力,只愿退隐,他答应了我们,却出尔反尔,对你出手,此乃奸人行径。他本许诺我,只要我帮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你性命。他骗了我,猪狗不如,死有余辜。”

  姜漫想起林见鹤上辈子身中数箭,血几乎流尽,对梁玉琢厌憎入骨。

  这世上,再没有比此人更阴险,心胸更狭隘,更无耻的人。

  “所以,你折磨他,是他对不起你在先。”姜漫抱住他的腰,在他脖颈间小猫一样蹭了蹭,道,“我不觉得你残忍。”

  她知道林见鹤的心结。

  想到这个心结是他害怕自己怕他,害怕自己见到他的残忍,见到他阴暗的一面,会让自己觉得他是魔鬼,她又有些难过。或许是梁玉琢长期诅咒,让他上了心。他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比谁都敏感脆弱。

  梁玉琢活着也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更何况死了。

  “即使你不惩罚他,我也不会放过他。”姜漫道。

  林见鹤沉默着。

  他在思考,这当真不是梦?

  他只觉得,眼前人说的,每一句都顺着他的心意,都让他很舒服。

  他做梦的源头是什么?似乎有什么被他沉沉压在心底,上了层层锁。

  他去探索,锁门内似乎有什么令人极不舒服的东西,每当他解开一道锁,那黑黝黝的暗处,仿佛有什么极阴暗强大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他自投罗网。

  他在最后一道锁上停下。心里无数声音阻止他打开。

  “不许。”

  黑暗处的气息令他浑身血液倒流,身体被一阵寒冷攫住,呼吸似乎都僵硬了。

  他仔细辨认这种情绪。

  害怕。

  是害怕。

  他不解。

  有姜漫在,这世上,他没有什么害怕的。

  他怎么会害怕?

  他很好奇,门里锁了什么?

  “咔哒。”他心里很不舒服,不知何时,额头上都浸了一层汗。嘴唇也咬得铁青。

  脸上毫无血色。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体不适。

  锁已经打开。轻而易举便可以看清楚里边到底有什么。只要他推开门。

  脑子里无数声音尖叫:“不许!”

  “不可以!”

  他看了眼面前的姜漫,将身体因害怕恐惧而产生的自然反应都忽略,仿佛根本感觉不到。

  他犹豫了一瞬,又看了眼姜漫,猛地推开了门。

  那日的画面纷至沓来。姜漫没有了呼吸。太医无用,人人都道她死了。

  他的脸色霎时惨白。即使梦醒,他仍为那一刻的失去而痛苦,心如刀刮。

  为什么会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