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她见林见鹤换菜,脸色有些白, 视线跟他撞到,眼神慌乱,忙低下头熬药,柴火被她慌乱之中带倒,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姜漫宛如一只炸了毛的小狗,眼睛圆溜溜的, 够了几下够不着,逼得她急了,眼见林见鹤又夹了一筷,她冷哼一声,手快速一伸,去截他手里的菜。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水平。
菜是没有劫到,筷子“啪”一声碰上去,将林见鹤夹着的菜都撞飞了。
林见鹤手一顿,将筷子缓缓放下,向姜漫看来。
姜漫有些心虚,她虚张声势一拍桌子,指着林见鹤:“你敢跟本姑娘抢菜,活腻味了?!”
林见鹤似乎是想了想,眉头拧了起来,不耐地将那盘菜放到她面前。
姜漫讪讪坐下,看着面前笋干炒肉,瞬间觉得不香了。
老大夫怂怂地刨自己碗中的饭,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暗暗警惕,若有不对,立即逃离是非。
姜漫跟那盘笋干炒肉大眼瞪小眼。林见鹤漫不经心随手将她的茶杯往地上一拂。
“啪——”脆弱的杯子摔到地上碎了。
姜漫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往林见鹤脸上看去。
林见鹤冷漠无情:“手滑。”
姜漫咬牙,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她笑了一声:“呵。”
神特么手滑,小心眼。
老大夫眼观鼻鼻观心,竟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风卷残云,将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
他打了个饱嗝,这才惹得姜漫看他。
“哈,真好吃。”老大夫讪讪。
“这盘笋干炒肉真不错。”他摸着浑圆的肚皮,一边啜茶,一边满足叹息。
姜漫看着几乎空了的盘子,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这老头子是怎么在她眼皮底下吃光她的菜的?
她目光锐利地向林见鹤看去,狠狠瞪他。
她明白了,他这是声东击西!
林见鹤冷笑一声,指节分明的手捏着茶杯,轻轻摇晃,目光落在晃动的茶水上,侧脸看起来沉静冷漠。
姜漫抓过一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口,那个力道,宛如咬在林见鹤脑袋上似的。
老大夫拿出一串钱给于氏:“就当饭钱了。”他不知道于氏与侯府的关系,住这样的房子,谁都觉得他们很穷。
姜漫想,于氏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辈子她不走剧情,很多剧情早就不见了。
比如上辈子,她没有利用于氏夫妇对付姜柔,他们被侯府款待,享尽富贵。知情人都叹一句姜柔心地善良。不管亲生父母还是养大她的侯府,她都待他们极好。
于氏摆手拒绝老大夫付钱,但老大夫坚持,于氏便连连鞠躬收下了。
她手脚麻利收拾桌上碗碟,目光挪到地上打碎的茶杯时停了停,然后利落地蹲下将残片捡起来。
捡到最后一片,她愣住,抬头向林见鹤看来。
那一块正好踩在林见鹤脚下。
“公,公子,有劳——”
她面上皱纹很深,一道一道,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看着林见鹤时,天然让人心生同情。
林见鹤垂眸,视线落在她眼睛里。
于氏脸色一僵,面上发白,手颤抖了下,忙从林见鹤脚边挪开:“是,是农妇冒犯,见谅,见谅。”
林见鹤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于氏看着那块瓷片,忙收起来,只是手抖得厉害,捡了几次才捡起来。
姜漫看见这一幕,目光若有所思,脚步不由自主跟着林见鹤走。
“饭菜有问题?”姜漫觉得林见鹤方才的目光很吓人,难怪于氏会抖得连块瓷片都捡不起来。
闻言,林见鹤回头看她,嘲讽道:“看来你还不算蠢得厉害。”
“……”
“不过,还是蠢。”他冷冷道。
姜漫咬牙:“再说一遍,谁蠢?”
林见鹤一脸冷漠,往村里走去。
姜漫冲老大夫挥了挥手,跺脚追上林见鹤。
“不要以为我跟着你,夫子的课业要求你我弄清楚这里的情况,若不是你耽搁时间,我早该来调查一番了。”
姜漫气得牙痒痒。
“既然没有做亏心事,于氏怎么怕你怕成那样?”姜漫揪了一片树叶使劲朝他后脑勺砸过去。
结果叶子掉下去黏在他的头发上。
别说,看背影,还以为是哪个美人头上簪了枫叶色的赤金簪子。
林见鹤脚下顿住,垂眸看着她脸上古怪的笑容,若有所思道:“但凡有点脑子,也知道饭菜没问题。”他若有所指地看向院里哼着小曲儿晒药材的老大夫。
那叫一个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哪里有半点吃坏了的样子?
姜漫扯了扯嘴角,大步往村里走去,将他远远甩在后面。
于氏方才分明很慌张。
她还故意做了原主爱吃的菜。从小到大,于氏就跟一个幽灵一样看着原主,让她干活,让她受苦,她对这个孩子是没有爱的。
姜漫觉得她甚至恨她。
姜漫走着走着,脚步缓了下来。她觉得,这背后有问题。
她该去看一看姜柔了。
自从那日她被贵妃宫里的人打了板子,姜漫便没有见过她露面。
刘婆子倒是满府打探,听了不少传言。
经此一事,心胸狭隘的姜卓然心里记恨萧贵妃,侯府跟三皇子未来和睦的场面是看不到了。就算姜卓然老奸巨猾,表面迎合,暗处那个引燃火.药的引子早已埋下,迟早有一天要爆炸。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关乎侯府盛衰。因着姜柔,姜卓然做出这样的豪赌,他心里不能说没有丝毫不介怀。
所以他这几日也没有去看姜柔。
侯府下人惯会看主人脸色,姜柔不知道因何原因得罪了侯爷,下人自然看人下菜碟。
此时去,姜柔心里估计要呕死。她时时刻刻都要比姜漫出色,比她优秀,比她受人喜欢。
她最受不了,是在姜漫面前矮一头。
想到这里,姜漫定下回去后便见见姜柔的计划。
“林见鹤。”她转头等着,寒风吹得她鼻头泛红,耳朵也红彤彤的,越发显得脸颊白皙。
“我去东边,你去西边。”她板着脸跟林见鹤分好任务,两人划河而治。
姜漫心想,林见鹤就算很厉害,也还是少年时期,远远没有长大后的心智能力。她还赢不了个小孩?
她一定要赢得他心服口服。
林见鹤冷嗤。果然,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都很天真。
“哦。”他嘲讽着点了个头。
“……”
“走着瞧!”姜漫直接跑走了。
林见鹤看着她背影跑远,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目光冷冷地放在村口院子里。
“既然能换了三皇子,为何还要留着大皇子?”京墨曾小心翼翼问。
他当时疯得比较厉害,只记得心里隐隐有个声音提醒,不能毁了一切。他要等一个结果。
一切才回到开始,结果未知。姜漫是死是活……他笑了一声,薄唇勾起,眼神幽深,她的命是他的。
傍晚回去时姜漫以强硬的姿态将林见鹤带到承平门附近。林见鹤或许见识了来时她的凶悍,只安安静静上了马车,一脸冷漠。
下车时他拂袖就走,浑身冷意。
姜漫可谓把人得罪得透透的。
姜漫让刘婆子带她跟上去,看着林见鹤入了宫门方才返回。
刘婆子冷不丁道:“姑娘,你看上他了?”
姜漫一怔,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什么?”
“哈?怎么会?”
她摇头失笑:“你不懂。”
林见鹤是她上辈子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一起走过很丧很难过的日子,陪伴了彼此很长时间。她看着阴郁的少年变得强大,她自己也从突然离开爱自己的爸爸妈妈的失落和绝望里慢慢缓过来。
总之,没有她,林见鹤也会是一个强大的人。但若是没有林见鹤这个朋友,在所有人都心怀恶意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能不能走过来。
刘婆子嘀咕:“他脾气阴沉出身也不好,我看着他都不敢靠近,我看那个三皇子不错,你要不换个人考虑考虑?”
姜漫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乱说,胡思乱想什么。我帮他自有我的道理。”
刘婆子眼睛一亮:“长得是真的不错!”
姜漫似笑非笑道:“胥琛醒来后说什么了?你躲了他一天?”
提起这个,刘婆子脸色讪讪,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姜漫想起她上辈子的悲剧,缓和了口气:“你这张面具,差不多的时候也该揭下来了。”
刘婆子脸色一变:“不行。”
她缩到里面,警惕地看着姜漫:“你可不许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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