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她不说还好,一说史岱焕更伤心了:“配了侍卫,还不如不配。那人一招,我连影子都没瞧见,侍卫就倒下了。然后我又挨揍。”
他摸着自己胖乎乎的脸:“虽说不咋疼,但是我娘看了多心疼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
那边蒙磊拳头握得咔擦响,大眼睛里满是羞愧,头快要埋进桌子底下去了。
姜漫仔细看了看史岱焕的脸:“瞧着是没怎么下重手的样子。”
史岱焕想起什么,猛地捂住脸,水汪汪的眼睛羞赫得不行:“姜姑娘快转过去,莫要看。”
姜漫嘴角抽了抽,一声不吭回自己位子上。
“啪——”
林见鹤桌子不知为何塌了,夫子吓了一跳,忙让他坐到姜漫旁边,原先萧随位子上。
林见鹤垂眸站在窗边,日光照进来,照在他天青色的衣袍上,将他的脸照得莹白透明,那双眸子,像是口幽深的井,落在姜漫身上,她有些不安,搬着东西挪到了史岱焕处。
他那里尚有一位子。
“我让给林见鹤坐好了。”她说了句。
林见鹤看着她迫不及待走人了。
他薄唇勾起,垂眸坐下,安安静静,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远远看着温和无害。
姜漫偷偷瞥了一眼就转回头去。
史岱焕:“姜姑娘看什么?”
姜漫心虚,强烈撇清:“没什么。我这正好有瓶外伤药,给你吧。”
史岱焕笑眯了眼睛:“谢谢姜姑娘。”
林见鹤脊背挺直,犹如山巅雪松,冷傲不屈,前方所有人事都落在他眼中,他只淡淡瞧着。
姜漫越是躲着林见鹤,越是容易碰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史岱焕这家伙跟她有仇。
十次有八次,是因为史岱焕和蒙磊碰上的。
剩下的两次,便是连她也说不清了。
刚重生那会,担心他吃亏,想多碰上几次,总是不顺意。如今怕他越见越讨厌,躲着走还不行,竟是日日都要碰上好几次。
她愁得不行。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打定主意下次要换一个姑娘家一组。
她这边躲得着急,却说宫里头,宫人们日日提心吊胆。
皇帝情绪日渐暴躁,脾气是一日差过一日。
如今到承平殿伺候,那就是冒着生命危险。
陈公公对学馆中发生之事心知肚明,每日对着冷飕飕的皇帝,心里也愁。
本以为前些日子心情不好,是因为没出宫呢。
没成想这出了宫,心情更差了。
这日,皇帝批奏折,陈公公刚把一份新进官员的折子递上去,皇帝只扫了一眼,便冷冷笑了一声。
他拿过折子,字迹龙飞凤舞,批得一无是处,骂得狗血淋漓,末了,冷飕飕警告,下次谁再敢在折子中溜须拍马,写一堆有的没的,立刻回家种地去。
陈公公擦了擦汗,忙让人将折子送出去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午膳时,又是一道难关。
人人皆知皇帝厌恶用膳,对食物非常挑剔。
往常宫人们就怕伺候皇帝用膳。
如今是怕上加怕。
陈公公想着这样不是个事啊,再这样下去,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喽。
“陛下,奴才养的两只鹦鹉,你说怪不怪,红的那只爱啄绿的那只,啄得绿的那只飞走了,它又不吃不喝,”
陈公公替皇帝布了菜,又笑眯眯道:“不过,那只小绿鸟脾气好,不记仇,红的那只追着它飞了几日,它又回来了。”
林见鹤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陈公公忙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多嘴扰了皇上清净。”
“滚。”皇帝一脚将他踹出去。
陈公公忙笑眯眯麻溜儿滚了。
小太监又羡慕地凑上来:“这宫里数公公最得皇上的心了。”如今皇帝脾气那般渗人,都没罚陈公公呢。
陈公公将人训了一顿:“有这功夫好好伺候主子才是正紧。多嘴多舌,小心扒了你的皮。”
小太监都不怕他,知道陈公公最是心善,笑嘻嘻道:“公公,如何才能像您这般在皇上面前站住脚呢?”
陈公公闻言眼神望远了,不知在想什么,总觉得想到了很久远的事。
他回过神便踹了小太监一脚:“好高骛远,还不会走路就想跑了,快干活去!”
小太监笑哈哈跑走了。
桌前,皇帝不耐地扫了眼满桌菜色,眉眼泛冷:“追着跑?”
***
这日夜里,姜漫睡着,忽然觉得身体从高处跌落,猛地惊醒,脑子里尚有些未睡醒的迷糊,却在看到眼前景象时,什么迷糊的念头都没了。
这不是她的房间!
屋内空荡荡的,青色帐幔厚厚垂下,压在人心头。
她身体一僵,视线缓缓上移,便看见上次那戴面具之人。
苍白一截下巴,嘴唇紧抿。
看她的目光,像是盯着猎物的狼。
阴冷阴冷的。
第47章 矜贵
047
姜漫心里一紧, 立即认出面前这人来。
是明辉阁。
她脸色有些白,视线若有似无从四周扫过。
面具人轻笑了一声。
“知道我请姑娘来所为何事?”
姜漫垂着眸子,手渐渐攥紧:“知道。”
“那你倒是说说, 何事?”那人浑身没骨头似的,整个儿倚在榻上, 视线落在她身上, 令人头皮发麻。
姜漫张了张口,面色平静:“林见鹤我会带来的。”
“何时?”面具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等我找到机会, 我立即带他来。”
那人漫不经心走过来,蹲在姜漫面前,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来。
她的视线直直撞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浑身都冷得打颤。
“姜姑娘,怕是对我们明辉阁了解不多。”那人嘴角轻轻勾起, 声音有些狠。
姜漫只觉得对方的指尖像是凝了寒气, 触在她下颌,冷意顺着肌肤, 直往四肢百骸钻。
她睁大眼睛,诚恳道:“相信我, 我有办法带他来的。”
“三日。”那人将手抽离,松开她, 声音有些漫不经心的压迫,“三日后,你若还不能将人带来,我们便从你身边人动手。至于胥琛,能让你换走,我自有办法让他从此消失。你想试试我明辉阁有多少杀人的手段?”
姜漫袖中的拳头握紧, 面上冷静道:“好,三日。”
那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姜漫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她险些以为他要杀了她。
她嘴唇颤了颤,道:“可否请教一事。”
“说。”
“林见鹤,有人托你们杀他?”
这人一袭黑袍空荡荡披在身上,走路一丝声音都没有,三千墨发披在身后,不知道是什么出身之人,会做这杀人的生意。
他笑了一声,道:“没错。”
姜漫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是谁”。
就算问也不会有答案。
那人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三日。多一炷香也不行。你不会想知道,欺骗我明辉阁是什么下场。”
两个黑衣人上前来请她出去。
她又看了眼面具人,冷声道:“不会忘的。”
殿门打开,她的身影有些娇小,很快便消失在门里,融入昏昏沉沉的灯火中。
京墨皱着眉头,虽然垂着头,但有些不太理解主子为何非要姜姑娘带林见鹤来。
带来了他岂不是要疯。
林见鹤伸出手,将红泥小火炉上烧的茶壶拿起,手腕倾斜,茶水呈一弯莹润的曲线,哗啦倒入茶杯中。
他半垂了视线,眸光明灭,情绪诡谲,整个人与黑色袍子融入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他身后好像有个深渊,旋涡一般,多看一眼,就要将人搅进去,不见天日。
京墨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嘴,什么不必说了。
林见鹤盯着茶水,心里有些散漫地想着,姜漫那个蠢女人,要是食言不带林见鹤来,他便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杀了她。
联系近日来这个女人所作所为,他心里升起一股烦躁,随手将茶壶一扔,“啪”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在袍摆上,他厌恶地皱眉,将大氅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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