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醮翁
他不能晚。
渐渐地,那些人忌惮地后退,不敢靠近。
他身上不知道是何人的血。或许是别人的,或许也有自己的。
他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他心焦得发疼。
梁玉琢骗了她,该死。
他离开承平殿,提着刀,从太监口中问到她在皇后殿。
他咳了咳,所过之处,一片血泊。挡他者死。
林见鹤默默看着这一切。这一路厮杀,他梦里重复了无数次。
他的脚步发沉,离皇后殿越来越近。
林见鹤脸色发白,冷声道:“停下。”
他却用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胸膛里心跳渐渐加快,甚至有一丝喜悦。
他抿唇,眼睛弯了弯:“她必然要生气的。”
他将喉咙里的咳嗽狠狠压下,嘴角微抿,声音里含了笑意:“气就气吧。”
“梁玉琢那伪君子死了,她总会明白识人不清。蠢是蠢了点,也就我能忍。”
林见鹤眉头紧蹙。
大殿逼近眼前,林见鹤脸色煞白,身体好像给人用几匹马拉扯着,要四分五裂。
他抿唇,咬着牙,一字一句,声音颤抖:“不要去。”
青年怀着满腔喜悦,冲了进去。
“轰——”
林见鹤不能闭上眼睛。
血,无边无际的血。
姜漫倒在血泊里。
她的眼睛紧紧闭上,嘴角还带着笑。
他脑子骤然一疼,好像给无数尖针刺穿。
青年浑身一僵,脚下趔趄。
他的瞳孔收缩,露出个可笑的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姜柔一声尖叫还未发出,被他一刀砍断。
他弯下腰,脊背都弯了下去,低得快要伏到地上,双手颤抖着去抱姜漫。
她那么轻。
他一下子却没有抱起来。整个人摔在血泊里,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林见鹤只觉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咽喉,铁爪一般,用了要捏碎他的力量。
他眉眼闪过暴戾,胸中杀意肆虐,仿佛滔天巨浪,席卷一切,毁灭一切。
“主子,明辉阁有要事汇报。”老管家在门外问。主子睡觉时万不可靠近,否则会被误伤。
“到亭中来。”林见鹤声音非常冷漠,甚至含了一丝暴戾。
管家示意黑衣人去后院亭中。
“主子,有人在调查旧日之事。”黑衣人跪地道。
林见鹤闭着眼睛,日光晒在他脸上,并没有让那苍白的脸上有血色一些。
他不冷不热道:“杀了。”
手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回主子,按规矩,本要处理,只是,只是此人乃姜二姑娘身边之人。”
林见鹤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冷:“查到了什么?”
“回主子,什么都没有查到。往日之事只有几个老臣知晓,他们知道的也仅此而已,姜姑娘查不到什么。”
“盯着姜府动向。”林见鹤摆了摆手,“接生意,让他们拿姜卓然换,多嘴之人,留口舌无用。”
“是。”手下满头大汗,忙躬身退了出去。
京墨走进来,神色看起来有些异样。
林见鹤一掌挥出,京墨捂着胸口退了三步,嘴角渗出血来。
“何人让你来这里?”林见鹤声音里带了戾气。
京墨跪下:“主子恕罪,京墨此乃,有重要之事禀告。”
他神色很难得带了些惊惶:“姜姑娘……扮作你的样子,来了明辉阁。”
林见鹤目光顿住,回头,声音有些沉:“再说一遍。”
京墨心里也是滔天巨浪。
他道:“姜二姑娘,易容作主子的模样,已到了明辉阁。”
第59章 冰凉
059
刘婆子说, 面容容易改变,身形却不容易。
她不明白姜漫为何要折磨自己。
姜漫身形较之林见鹤,矮了一尺有余。便是她易了容, 也极易让人认出。
更何况,明辉阁是傻的吗?
那林见鹤日日出现于人前, 今日姜漫去了又如何, 待到明日,林见鹤出现, 他们自然知晓姜漫欺骗了他们。
若是姜漫今晚逃过一劫,明日等着她的, 又岂是什么好下场。
“你到底怎么了?醒来以后就闷闷不乐,谁惹你了?姜柔吗?我大可将她捉来,任你出气,没必要跟自个儿过不去。”
姜漫坐在床帐里, 双手抱着膝盖, 腕子上戴着赤金镯子,显得手腕空荡荡的。
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呆呆的,睫毛又浓又密。
闻言, 她眼睛一抬,眸子里有些平静:“开始吧。”
刘婆子见劝不住, 赌气道:“我不干,有本事你自己做。”
她嘀嘀咕咕道:“说风就是雨的,那种功夫我练了许多年,如今才能游刃有余,你一日武功没有习过,简直是不知所谓。”
姜漫吸了吸鼻子。
“怎, 怎么了?”刘婆子有些心虚,“不是我不帮你,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易容也就罢了,动骨头,那可是要命的呀,会疼死人的!”
“刘妈妈。”姜漫张开手抱住刘婆子,将头埋进她怀里。心里跟钝刀子割似的。
“到底怎么了啊,祖宗!”刘婆子也心疼,拍了拍她的背。
“给我试试吧。”姜漫带着笑道。
上辈子她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回去现实,是她唯一的、仅有的念想。
如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很难受。
那种滋味,好似暖烘烘的心底突然结冰,整个地给冻成了冰渊。
……
林见鹤一路上眉头紧蹙。
这几日他身上气息本就吓人,此时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慑人。
京墨跟在他身后,向他详细通报自己所见。
越听,从林见鹤身上传来的威压越甚。
“你如何知道,是姜姑娘易容的?”林见鹤的声音有些哑。
京墨手心里攥着一把汗,他道:“暗处之人看到姜姑娘从永昌侯府出来,出来时,身后跟着刘婆子。”
林见鹤身形极快。
若是有人看见,恐怕会以为过去的是一阵风。
……
姜漫心里赌着一口气。
她浑身都疼。将人的骨骼缩短或者拉长,这种秘术,以她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本来万万难以接受也不会尝试的。
但她心里的念头野草一样疯长。她需要疼痛来提醒自己。
让自己好好站着已经用去她全部精力,其他无暇多想。
她站在明辉阁大殿之内,风从轩窗吹来,垂地的帐幔轻轻飘荡。
她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在晃动,脚仿佛也要离地,整个人都要凭空飞起。
骨头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有人用钻头不停地往骨头里敲打,好疼啊,她难受地想。
她咬破嘴唇,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神志。
可这点疼相比于骨头里的疼根本不算什么。
她眼睛上好像蒙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快要看不清了。
林见鹤上辈子,身上那么多伤,流了那么多血,他是不是,很疼?
她心里遽然一紧,心脏好像给人一刀一刀割开。这疼痛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犹如万箭穿心,她甚至恍惚感觉胸口破了个大洞,寒风从胸口肆虐。
冷,疼。
她还记着自己来此处有其他目的,不能教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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