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却无娇ky
就譬如冯寄慧弹奏的这一曲,若从外行人的眼中看来,就觉得还可以,但真正学过几年琴的人便知,其中漏洞百出,她弹错了好几个特别明显的地方。
真正懂行的人面上都不太好看。
金夫人面色也很难堪,说实话她没指望出自小官之女的冯寄慧的才华当真有多么突出,毕竟就冯寄慧的长姐冯寄聪各方面也只是平平。
她唯一看中的就是这姐两个的容貌很是突出。
但你才华平平也就罢了,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似这等铁定会出漏子的曲谱,咱就压根别碰好吗?
可惜冯寄慧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自觉性,她甚至还很自得,觉得自己都挑了这样难弹的曲子来弹了,一定能将秦宁给紧紧压制住。
事已至此金夫人也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秦宁这个弃妇果真是个不学无术的愚笨之人身上了!
第125章 弄巧成拙
冯寄慧一曲终了,便立在了一旁,她面带笑意,很期盼着看到接下来秦宁的表现。
相比较冯寄慧,秦宁弹奏的曲子就很简单了,正是方才冯寄慧用来羞辱她的《水调歌头》。
话说也是巧了,秦曦给秦宁送来风月会的入门帖的时候,距离风月会就只还有三日,这三日里还不算路上的那一天时间,只是总要有所准备的,毕竟若不是情非得已,秦宁也不想沦为众人的笑柄,所以她就在考前突击了一把。
说到琴棋书画,其实也就只有琴是秦宁完全不曾涉猎过的存在,所以秦宁重点突击的也就是这“琴”了。
秦宁一共学了三个曲子,都是最最简单的,其中就有这一曲“水调歌头”。
刚巧方才的时候,冯寄慧用《水调歌头》来贬低她,那她不弹这一曲《水调歌头》都有些对不住冯二姑娘的“良苦”用心了。
一曲终了,秦宁完成的很好,虽不曾让人惊艳,但好在也没什么错处,且只看案师们如何评判了。
作为本次风月会的案师,林夫人和金夫人几乎想都没想,就判冯寄慧更胜一筹。
至于方氏和另外一位案师则更倾向于秦宁。
金夫人看向方氏,目光不善道:“我听闻秦夫人乃是台上秦宁的长嫂,莫不是因为这一层缘故,所以你才偏向秦宁。”
方氏反驳道:“倘若这样说的话,那作为冯二姑娘长姐的婆母,金夫人是否也会单纯的偏向于冯二姑娘,而不去看这二人的技艺如何?”
金夫人不曾想,方氏竟敢反驳自己,顿时面上不悦道:“相比于秦夫人和秦宁的姑嫂身份,我与这冯二姑娘之间的关系自然更为远这些,谈何偏心?”
方氏笑了笑,“金夫人大抵不知道,我与七妹也只是隔房的姑嫂。”
金夫人碰了个软钉子,心情更加不快,于是就将目光放到另外一位案师的身上,她从前没见过这人,料想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之所以能做案师,大抵是于琴棋书画上颇有造诣,也就是所谓的“才女”
但“才气”这种东西,放到官宦人家是锦上添花,在没什么地位的人家里就有如鸡肋。
旁人若心情好,唤你一声“才女”是给你面子,若心情不好,你就只是民女。
于是金夫人便欲将自己从方氏那里受的闲气尽数给发泄到这位名声不显的人头上。
她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倘若说县令夫人因为与秦宁的姑嫂关系,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情可原,但这位案师,你难道看不出来冯二姑娘与秦宁谁弹奏的曲子更好一些吗?就秦宁弹奏的那曲子,十岁的娃娃都会弹,真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方氏闻言不仅没有不悦,甚至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
她捅了捅这位案师的胳膊肘,促狭的说道:“张女师,金夫人说你不懂曲子,对此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这位颇显神秘的张女师。
张女师也啼笑皆非道:“金夫人,倒是不巧,鄙人正是谱出《江陵恨》这一曲子的女师。”
“不可能。”金夫人下意识的便回道说:“作出《江陵恨》这曲子的女师至今算来也该有四十多岁了,只你瞧着都还不满三十岁,你怕不是为了反驳我便来诓我。”
仔细瞧过去,张女师看上去确实十分的年轻,她的皮肤状态也保持的很好,于是人们对张女师越发的好奇。
张女师摊开双手,无可奈何的看向信王妃。
信王妃于是开口道:“这位确实是谱写出《江陵恨》的女乐师,她是咸阳生人,你们不认得也正常,张女师系出名门,终身未嫁,也未曾生育过子女,平日里精于保养,所以确实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十岁有余。”
金夫人哑口无言,她虽是郡丞夫人,但实则眼界低的很,踩高捧低的厉害,一听说张女师系出名门,立刻便被吓的魂都飞了,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只是张女师却还有话要说,她极是认真的看向台上的冯寄慧,然后指点了冯寄慧几处错的地方,末了道:“其实以你这样的年纪,弹不好《江陵恨》很正常,但这是比赛,错了便就是错了,谁让你打从一开始便掐尖要强,非要选个自己都不大会的曲子来弹呢?”
冯寄慧红了眼睛,她是家中二女,因为上头有个姐姐的缘故,其实家里人待她不算是太严厉,在鄞县以冯家二姑娘的身份,自来都是被许多人捧着的,所以冯二姑娘就有如温室中的花朵一样,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摧残。
但这会儿却没人去安慰她。
张女师说罢就坐下了。
这一局算是平局,但风月会理论上是没有平局的,通常这个时候会由王妃出手,信王妃就很直接了,她甚至俏皮的朝着秦宁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这一局算秦宁赢。”
坐在信王妃一侧的世子妃怀疑自己婆母的眼睛莫不是抽风了,十分担忧的伸手抚上信王妃的右眼,然后被信王妃毫不留情面的给拂过了……
听到结果的金夫人面子上过不去,就低声对站在她身后的冯寄聪道:“你的妹妹竟就是这样的花瓶不成,枉费我对她寄予颇多希望,还因为她丢了这样大的人。”
冯寄聪看向台上泫然欲泣的冯寄慧,其实心里也很焦灼,但她还是安慰金夫人道:“婆母别担心,这究竟只是第一场罢了,其余的三场我妹妹一定会赢过秦宁的。”
林夫人瞧见了也安抚金夫人说:“秦家的小娘子这一回赢的也就是侥幸而已,从她只弹奏《水调歌头》这样简单的曲子便可以看出来,她是真的胸无点墨的草包,所以不必着急。”
她们在底下这样说的同时,台上的冯寄慧竟还真就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她看向信王妃后头的邓三公子,若从前只因为秦曦的话想争一口气,但在见了邓三公子的面容后,冯寄慧就当真对邓三公子动了心思。
与上头的两个兄长相比,邓三公子是有些普通,但放在寻常人中还是足够俊美了,最重要的是他浑身潇洒不羁的气度,实在是让人心生向往。
第126章 见异思迁
冯寄慧因为对邓牧的惊鸿一瞥而起的好胜心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她挑衅的看向秦宁,“方才是我掉以轻心了,不过另外三场,我会统统赢了你。”
秦宁薄唇上扬,灵动的瞳孔中闪现出一抹促狭,“狠话不要说得太早,免得一会儿你脸红。”
她静立在一旁,面容细致清丽,穿着件白底簪花的衫子,橘粉色的百褶裙及地,竟格外显得端庄优雅,眼中促狭一闪而过,快得仿佛是刚刚冯寄慧看差了一般。
冯寄慧的眼中是深深的震惊,因着长姐冯寄聪一直在她耳旁说起秦宁往前的种种不堪,所以冯寄慧是当真没将秦宁给当成一回事。
哪怕先前见了,也只是一晃眼就过去了。
她从没将秦宁给放在眼中,直到这一刻,跟前女子端庄幽静的立在哪儿,只有冯寄慧看到了她方才不曾显露人前的桀骜,非但不显得丑陋,反而愈发的有另一种出奇的诱惑力。
冯寄慧不禁然就又慌了。
她阿姐从前也从未告诉过秦宁有这么好看呀,不过幸好,这样好看的秦宁嫁过人,生过孩子不说,还没什么才学。
而邓三公子喜欢有才华的女子。
这样想着,冯寄慧方才定了定心。
二人面对面坐着对弈,秦宁执白子,冯寄慧执黑子,刚开始的时候,二人你来我往,落子如飞,渐渐的,冯寄慧便有些力有不怠,需得思考好一会儿才能落下一子,直至最后绞尽脑汁也不晓得该如何走。
冯寄慧走到了死胡同里,纵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认输。
秦宁做了个“承让”的手势,她“善意”的提醒冯寄慧说:“眼下我们已比了两场,倘若接下来你再输给我的话,怕是当下里便要下台做个单纯的看客了。”
冯寄慧重重的咬唇,她的眼中,满是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阿姐不是说秦宁不学无术,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吗?
倘若上一场秦宁赢了她还能说是侥幸,可这一回,冯寄慧摸了摸自己手心里的汗,她深刻的知道,秦宁在棋艺上,或许不可称精湛,但对付一个她,当真是绰绰有余了。
而剩下的书和画,万一
在这一瞬,冯寄慧是真正的慌了。
而下头的金夫人虽不至于慌乱,但丢脸还是有的,究竟在外头人看来,这冯寄慧是她三儿媳的妹妹,就算是自家人,尤其金夫人还曾亲口夸赞过冯寄慧。
如今冯寄慧表现的如此糟糕,人们怀疑郡丞儿媳的才华的同时,自然也会怀疑金夫人的眼光。
倘若如今不是在望春园里,金夫人怕是当下里便要让冯寄聪跪下问罪,但诚然是在外头,金夫人究竟也小声问道:“你这妹妹怎么连个草包弃妇都不如,枉你先前还在我跟前夸下海口,让我为你妹妹百般筹谋,这一番心血竟是都白费了。”
冯寄聪当下里也很震惊,以至于被金夫人问罪的时候竟呆滞了一瞬。
林夫人也在一旁说着风凉话道:“看来这冯二姑娘究竟差强人意,白长了那么一副好皮囊了,看来要引得邓牧的注意,与信王府结亲,也只能靠我族中的一个侄女了。”
金林两家世代相交,两家里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也只是在大方面的利益上一致,说到与王府结亲这一回事,她们自然也都更希望是自家人的女儿。
金夫人于是又重重的瞪了冯寄聪一眼。
冯寄聪这会儿其实已经觉出不对了,并不是说她的妹妹有多差,主要是秦宁的棋艺比七年前精进了不少。
按着秦宁原来的尿性,不应该的。
难不成是因为谢文卓在与秦宁成婚后指点了秦宁的棋艺?若是这样的话倒能说得通。
不过书和画不一样,二者都需要些许天分以及日渐一日的累计,她映像中的秦宁对这些没有天分不说,还并不感兴趣。
冯寄慧对这些其实也不是很有天分,但冯寄慧在冯母的照看下,还是很努力的学过一些东西的。
想到这里,冯寄聪定了定神,就对金夫人道:“接下来的两场,我妹妹一样会胜过秦宁。”
这话金夫人刚开始听的时候是十分相信的,但经过这两次,金夫人已经有些不信了。
于是冯寄聪又补充道:“书和画这两门都是需要案师来评比的,婆母和林夫人一定会向着小妹,即便秦宁真的胜过了我小妹,但也只有方氏和那位张乐师的两票罢了,顶多也就是平局,最后再交由王妃裁判,那王妃总不会此次都判秦宁胜罢。”
“最主要的是,秦宁胜过我小妹的可能,微乎其微。”
冯寄慧试图从二人本身的才干,并概率上来分析冯寄聪是一定会赢了秦宁的这个所谓“事实”,终是让金夫人对冯寄慧有了些许信心。
金夫人道:“且看吧,倘若因冯二姑娘的缘故让我丢了脸的话,三哥儿的房里便也是时候添几个人了。”
冯寄慧闻言面色僵硬,她以小官之女嫁得郡丞家的三少爷,但无奈她夫君是个好色的,进门没几天便要纳妾,多亏了她往日很是尽心的孝敬金夫人这个婆母,才让婆母出面制止了她夫君的这等行径。
倘若失了婆母的欢心,冯寄慧不知道自己往后的生活该有多难看,于是一眼不错的盯着台上,只恳求冯寄慧能够给力点。
只是冯寄慧给力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纵冯寄慧在参加风月会之前,就已经找人买了几首不错的诗以应付今日的风月会,但再不错也抵不住秦宁存储在记忆中的《唐诗三百首》。
秦宁随口背诵了一首李白的《静夜思》,就已让全场哗然。
诗仙的名号不是盖的。
冯寄慧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几乎不用说出口,便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关键时刻秦宁连忙扶住冯寄慧的身子道:“冯二姑娘可别晕,接下来还有重头戏可看呢!难不成冯二姑娘竟是输不起?”
冯寄慧于是艰难的站起身子来,但很快,她便知道自己还是早些晕倒的很,若如此,大抵就不会看到那些让人痛恨不已的场面。
第127章 庆功宴
其实,按着原来的规则,纵胜负已定,但还是需得将原有的程序给进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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