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眠
苏翘笑盈盈地福身,比起没教养的景迄,她可是有礼貌多了。
*
回到了月华宫,苏翘还没回味景迄吃瘪的样子,伺候的太监便靠了过来,一边为她摘下云鬓上的步摇,一边轻声细语道:“娘娘这又是何必?惹恼了殿下,对娘娘能有什么好处?”
苏翘瞥了眼说话的内侍。
她记得这人,之前跟她说老皇帝重病的就是他。
长了一张老实的脸,但说起话来倒是狗腿的很,也不知道景迄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竟然敢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威胁她。
“你叫什么来着?”
“回娘娘的话,小的叫乙雪。”
“哦。”
苏翘应了声,打量了他片刻,才继续道,“这话是太子让你传达给本宫的?”
乙雪一笑:“这有什么分别,娘娘做错了事,便是没有殿下吩咐,我们这些奴才也该在旁提醒娘娘。”
“那么一说,这话是你们这些奴才的主意,跟太子没关系。”
云鬓散落满背,头上一轻,苏翘懒洋洋趴在桌上,斜眼看着多管闲事的乙雪,“你们奴才难不成是太子,怎么就知道本宫这般,他就会杀了本宫。”
“贵妃娘娘在陛下离间陛下跟殿下的感情。”
“他们的感情还用得着本宫离间?”
苏翘扑哧一笑,想起了老皇帝面对她时,满是荣耀的提起儿子,就像是景迄是他亲手塑造的艺术品,还有景迄来了后,老皇帝眼中散发的厌恶。
老皇帝就是个疯子。
他们两个哪有感情让她离间,老皇帝想拿她来伤害景迄的自尊,她只是偶尔显示一下她有作用而已。
“娘娘就不怕死吗?”
乙雪看着笑得止不住,埋头进臂弯的苏翘,他实在不明白苏翘这个女人,她做得任何一件事都让人觉得费解。
坦然接受贵妃的身份不说,不老实享受得到的一切,非要去得罪殿下。
难不成是想死在殿下的手上。
“本宫自然怕死,但本宫晓得太子不会杀本宫。”
以防乙雪“这些奴才们”多管闲事,为景迄做主,苏翘特意笃定地加上了后面一句。
“你们又不是太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本宫这样,他没有乐在其中。”
乙雪瞧着苏翘眉眼间挂着的得意,微微疑惑,不是说殿下在乾清宫气疯了,差点因为苏翘跟陛下吵起来,但看苏翘笃定的样子,难不成这样两人真乐在其中?
关于苏翘的对话同样发生在景迄这面。
只是相比乙雪警告苏翘老实,景迄的幕僚更倾向于要苏翘的性命。
“臣之前觉得若是对苏氏出手,一定会惹怒陛下,但是从今日看来,苏氏就是一个祸患,把她留着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幕僚的谏言并未得到景迄的赞同,他乌云密布的脸转向幕僚,阴沉的目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否决了这个提议。
“殿下何必对苏氏心慈手软,她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在乾清殿她说得话,做得事分明都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殿下出丑,想给陛下制造筏子来斥责殿下……秦大人的五十廷杖,怕是要休息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元气。”
陛下下令要狠狠打,谁敢留手,人没被活生生打成两半,已经是秦良运气好。
而秦良这场无妄之灾,他们自然算到了苏翘的头上。
“好了,都少说两句,陛下明显宠爱苏氏,苏氏之前是什么身份,朝中有谁不晓得,苏氏死了谁不怀疑殿下。”
“就算怀疑,没有留下证据,那也无谓。”
“说得对,苏氏在一日,殿下心神便不安一日。”
李坤听着这些话满脸不赞同,按照现在这模样,苏氏死了恐怕殿下心神才更不安。
“殿下今日是没做好准备,有了今日的教训,往后殿下自然知道如何去做,各位大人就别忧心了,那是殿下的人,若是要处置,如何处置殿下自有一套法子。”
幕僚还有话想说,但见景迄从进屋开始一句话都未曾说过,看着明显不是冷静状态,思考片刻还是住了嘴。
把人都打发走了,李坤留在了屋中:“我打听到陛下未对苏氏做什么,殿下可放心,到时候夺回来就是。”
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被夺走的女人最香甜,夺回来之后,那股劲淡了就不会再留恋。
“她入了他的怀,喂他吃药喝粥。”
李坤一怔,想了一想才分清两个“他”,分别指得是谁。
听景迄的语气就知道他十分在意,李坤微微思索:“要不然殿下就当苏氏是伺候公公,寻常人家公公婆婆有疾,儿子无法在旁侍疾,不都是女人代劳,坐在公公怀里喂药,该是出于孝心……”
李坤觉得自己说得很好,但说完后,景迄明显没赞同的意思。
阴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说他还想要自个的嘴,就快点滚蛋。
第七十五章 侍寝
“今个是阴天?”
在大眀帝那儿伺候完了汤药, 苏翘踏出了乾清宫,没走个几步,就惊异地看向天空。
天上层层叠叠了纤灰色的云,风吹过还有些凉。
瞧着天色苏翘立刻回想起来, 今天的确是阴天, 她从月华宫过来时,就是觉得天凉, 还特意换了稍厚的外裳, 忘了是阴天的原因分明是因为在乾清殿热傻了。
大眀帝年纪大了, 本来就怕冷,加上生病,就更吹不得风。
乾清殿诺大的宫殿, 又闷又热, 弥漫着药味和老人味。
她不知道伺候的人闻不闻得到大眀帝身上的老人味,但她闻久了就有晕眩的感觉。
就像是整个人身处一个破烂陈旧的屋子里,屏住呼吸那种腐烂的味道也往身上贴。
苏翘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体,乙雪瞧见, 不由道:“娘娘是觉得凉了?要不要奴才先回去取披风出来。”
“不用, 这个天气正好, 怎么可能会凉, 逛一会再回去。”
“娘娘想去哪儿?”
“本宫走到不能走的地方, 你提醒本宫就是。”
她之前进宫只去过御花园,当贵妃那么些天,她还没逛过这后宫。
后宫里除却皇后, 便是她最大,那么好的身份不狐假虎威,到处巡视瞧着别人对她露出“那么貌美还那么好运”的表情, 岂不可惜。
身份是好,就可惜升官发财没死“老婆”,昨日给大眀帝喂药,因为有景迄打岔还有几分乐趣。
今日景迄没来,看着个脸上都是皱纹的老头,实在容易让人觉得不耐烦。
而且她觉得没景迄,大眀帝也觉得无聊,所以想做些其他特别的事。
大眀帝能在她身上再做文章的事,莫过于侍寝。
她可不想被老头子压,当然她压老头子也丧尽天良。
那该怎么办?今日景迄不来,那若是老皇帝让她侍寝,他会不会来阻止?
想着,她不由得后悔昨日太实诚,昨日应该一边往老皇帝怀里靠,一边悄悄扣景迄的掌心。
要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人才会一直被她吊着,如若不然把人心伤透了,他被身边的人一劝,直接不打算跟她再扯上什么关系怎么办。
虽然反省了昨日做得不够好,但苏翘没太多懊恼的情绪。
景迄的性子她是瞧出来的,她之前被诸淑惠这个女人抢走,他都能不爽到把她囚/禁。
那时候她跑去投奔诸淑惠,还有跟他玩闹的意思在,如今大眀帝可是明抢,他心中怎会不气闷,估计做梦都在想把她抢回去。
若是大眀帝让她侍寝,他不可能不管。
等到那时候她再扣扣他的掌心也来得及。
“你就是贤贵妃?”
苏翘脚步顿了顿,看向了问话那人。
说话的应该是个位份不低的妃子,头上云鬓高耸,戴着缠丝点翠五凤挂珠钗,模样更是出挑,鼻梁高挺脸上的纹路极淡,说是二十七八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只不过模样再好,位份再不低,只要不是皇后,见着她都该行礼,苏翘见着人没说话,乙雪小声在旁提醒:“这是端妃娘娘。”
端妃这个称谓苏翘有些熟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端妃不就是被她抢了宫殿的那个妃子。
“本宫还以为是谁如此无礼,没想到是端妃妹妹。”
听到苏翘的话,端妃都气乐了,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下人,竟然敢在她的面前摆架子。
端妃育有皇子皇女,便是皇后娘娘,对她也是八分客气,不敢让她没脸。
“贵妃说话还是得掂量,本宫可不是你什么妹妹。”
“本宫以为这宫里是按着地位排辈,不是按着年纪。”苏翘顿了顿,打量端妃眼角的细纹,“若是按年纪,本宫的确不能叫端妃妹妹,端妃怕是能做本宫娘了。”
“你——”
以色侍人的女人最厌恶的就是旁人说她们容貌不在,端妃气得鼻歪嘴斜,上前就要撕了苏翘。
乙雪等人往前一挡,牢牢挡住了端妃。
“端妃这是什么了?不乐意本宫叫你妹妹,把你叫小了,本宫说实话又恼怒,现在又那么一副模样,是不是打顿板子才能长教训,晓得在本宫面前不该如此放肆。”
“你要打本宫板子!”
大眀帝身体复原后,只召见了苏翘,端妃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她想知道苏翘会什么妖术,就刻意守在了这里。
乍瞧见想着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把太子跟陛下都迷得五迷三道,只是她本觉得苏翘能爬到这个位置,该是个有脑子的女人,谁知道那么气人。
端妃气得发抖:“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一个破鞋罢了,你以为陛下把你当做个玩意,你就能跟本宫叫板了!”
“端妃这是说陛下穿破鞋?”
苏翘惊讶地捂住了嘴,旋即又露出了伤心的表情,就是唱戏的脸上变化都没她那么丰富多彩。
也不是苏翘戏瘾大发,只是端妃撞上来的时机不对,她正想着大眀帝无聊了会不会召她侍寝,端妃就撞上来了。
端妃知道她的底细,她也知道端妃的底细。
这段时日大眀帝最宠爱的十四皇子,就是端妃所出。
她之前还想着大眀帝连月华宫都能让端妃让给她,这是太重视她,还是告诉世人他已经对十四皇子失去兴致,不打算再捧着他给景迄打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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