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有点甜
跟她笔下写的一样。
那是一双一贯平和的眼睛,美得很清冷,即使眼里透着疏离感,却恰好保持了人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并不让人觉得反感。
“你是哪个院的?”
少年开口,是很温和又带了点距离感的声音,跟他的眼睛一样。
柳素一愣,这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她窥见了他所有的狼狈,实在是很让人反感的行为。
柳素心里慌得一匹,脸上却做出十足恭敬的模样。
“回家主,我是聆听院的。”
聆听院是谢家三等仆从的住所。
“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没有规矩?
“我没见过你。”
“嗯?”
柳素一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一个完整的句子。
难怪我没见过你。
妈耶,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柳素行礼:“是,小的只是负责洒扫院子的,是以从未到前院去过。”
面前的人语气恭敬,看了他一眼后就再未抬过头,跟那些普通的三等仆从看着没什么差别。
谢玄景顿时失了兴趣。
“你回去吧。”
“?”就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写下《问天道》这本书的时间距今太过久远,柳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懂自己笔下的人物了。
就在刚刚,那拉她下水的傻逼在谢玄景眼角划下一剑时,她就想起了书中的剧情。
谢玄景在去离天宗拜师前,确实有过这么一遭。刚才划伤谢玄景的男人叫刘申,谢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是书中的炮灰角色。
这个刘申所在的刘家在无意中得知,谢玄景的父亲有一个私藏的小金库后,趁谢玄景不在房间就悄悄潜了进去,拿走了钥匙,偷走了谢蕴留给儿子的最后一道依靠。
当然,他们之所以如此大胆,一边偷走钥匙,一边还敢来找谢玄景的麻烦。一是觉得谢家本就是靠谢蕴一人撑起来的,背后并无亲族靠山,如今谢蕴一死,他们自然无所顾忌;二是谢玄景本身资质平平,即便日后长大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更别提报仇了。
只是他们虽心狠却不傻,知道此事宣扬出去,难免成为众矢之的,也怕自己保不住到手的财富,所以即便下手却没有做绝,否则刚才刘申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谢玄景。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谢玄景并非真的资质平平。
谢玄景有个双胞胎弟弟,两兄弟一个天资普通,一个根骨绝佳。但因为某些原因,谢玄景那个根骨绝佳的弟弟,并不受他爹谢蕴的喜爱。谢蕴甚至从他出生起,就将小儿子和他母亲关在一处。
而这一切,谢玄景是不知情的。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是为了保护弟弟和母亲,才从不让他们相见。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谢蕴死之前,在谢玄景身上动了手脚,趁他人事不省时,用秘法将小儿子的根骨换给了他。
而此时的谢玄景,对这些一无所知。
所以,当他被刘申欺辱时,他屈辱、气愤,却又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对未来的无能为力。此时的他,是绝望自弃的。特别是在他知道,他连父亲留给他的遗物都没保住的时候,更是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心境的变化,在拜师离天宗的前一天,他的修为突破了,这才让他顺利进入离天宗内门。而后,有了宗门测试的机遇。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柳素只是觉得很奇怪,一个正常的人,又是在这种心境下被人看见了最狼狈的模样,对她这个旁观者,应该是很讨厌的吧。
怎么跟她说话这般平和?竟还就这样让她走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不过……
自己笔下的儿砸奇奇怪怪,关她这个亲妈什么事。
柳素反应过来,当即答了声“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就拿着碗筷毫不犹豫离开了。
管他的呢。
这又不耽误她当咸鱼。
第3章 失业 个体户哪有体制内香!
雨停了。
满院都是被风雨凌虐过的树叶,谢柒拿着扫帚把树叶扫干净,又从厨房把早已炖好的筒骨端出来,放进院子角落的空碗里。
灵犬闻着味儿出来,看见谢柒乖巧的摇了摇尾巴。
“白谒~”
谢柒摸了摸灵犬的头。
闻到熟悉的味道,白谒并不反感,依旧低头进食。
见此,谢柒露出笑来。灵犬认主,平日里除了谢玄景,也只有他这个自小照顾白谒的仆从才能摸它的头,哪怕是谢蕴都不行。
想到这,谢柒笑容放大,好笑道:“都成精啰~”
只是话音刚落,原本还乖巧进食的灵犬,突然望向门外,发出“呜呜”的声音,露出獠牙。
“白谒?”
谢柒的手一顿,顺着灵犬的视线望去。
原本空荡荡的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来人着一身白衣,上面没有多余的花纹。雪白的凌锻纱在阳光下泛着光,衬得整张脸都透着白,如果忽略他眼角那一抹刺眼的红的话。
刺眼的红一直蔓延到了太阳穴,可怖极了。
“家主!”
谢柒惊道。
那道白动了动,阳光恰好落在他身侧,一半暗一半光,瞬间把人割裂成两半。
“呜呜~”
白谒往后退了两步,躲在谢柒身后。
谢柒没注意到白谒的动作,他冲到门口,满脸担忧。
“家主,你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
谢玄景挪步,将那道光甩在了身后。
谢柒走近了才发现,谢玄景的白不是凌锻纱衬的。他看起来不太好,右眼角的伤口很深,血顺着太阳穴往下淌,染红了侧脸。要不是刚才谢玄景半个人都隐在阴影里,整个人又背着光,自己早就能发现端倪。
“家主,你这伤……”
谢柒跟在谢玄景身后,还想再问。
“嘭~”的一声,门关了,谢柒被迫停在门口。
“我有些累了,晚膳不用叫我。”
门内传来谢玄景的声音。
这是连晚饭也不吃了?
谢柒拧着眉,愈发担忧起来。
自从谢家出事后,家主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双清冷的眼里,四下无人时,偶尔会闪动着他看不懂的光。
是太难过了吧。
不过才束发之年的少年,还没行冠礼,却要面对这些。
谢柒转身,准备去拿伤药,却正好看见白谒对着门龇牙。
“白谒!”
谢柒板起脸。
变了的岂止是家主,连白谒都变了。
谢柒蹲下来,手盖在白谒头上,阻止了它的动作。
“白谒,家主是因为难过才不理你的,你不可以再跟着添乱。”
灵犬通人性,或许是察觉到谢玄景心情的变化,这些天白谒总是对着谢玄景露出獠牙。
多半是想引起家主的注意。
毕竟自从家主从那场变故中醒来,也不再跟白谒亲近了。
哎……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情管一只灵犬呢。
……
门外,灵犬的“呜呜”声淡去,谢玄景知道是谢柒把它带走了。
他转身走向里屋,那里有一处天然的灵泉。
褪去衣衫,谢玄景整个人沉了下去。泉水瞬间将少年包裹,他睁开眼,水刺得眼睛很不舒服,就像今天打进眼里的雨水,涌来刺人的涩意,但他却一动不动。
压抑的痛楚下,带来的是极致的快感。
“哗啦~”
不知过了多久,水里的人影动了。
谢玄景披着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就这样随意搭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过喉结,流进衣领。少年像是从水里走出来的媚妖,只余下他一人的房里,眉眼是与“清冷平和”这样的字眼完全相反的神情。
少年笑了,对着镜里的自己。
阳光打在他身上,将镜中的少年割裂成两半,一半暗一半光。只是那光来得极快,不过眨眼便整片洒进屋内,少年笼罩在光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