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过分剧透我成了神明 第60章

作者:今天有点甜 标签: 情有独钟 爽文 异闻传说 穿越重生

  疯狂过后,女人又开始抱着他痛哭,叫的却还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玄景,娘亲的好小景,你来看娘亲了?”

  “小景瘦了,是不是想娘亲了?你要乖乖吃饭,我们妖……不不不,娘亲说错了。”

  女人即使再疯,也时刻记得做“母亲”的原则,她把“妖”的身份捂得死死的,她知道那是不该对自己孩子道出口的秘密。

  但这个孩子,也仅仅是对谢玄景而已。

  谢南怀看着梦里的自己面无表情的被女人搂在怀里,他知道等女人清醒过来,又会叫着“谢南怀,你是最低劣的半妖。你要是连这些都学不好,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女人口中的“学”,不过是要他学作谢玄景的模样,缓解她那点可怜的思子之情。从声音到动作,一点一点,丝毫不差。

  其实他一直不蠢,他早就能学得很好,但仿佛是每个孩子都特有的叛逆期,有时他会故意露出马脚,低着声音叫她“母亲,我是南怀”,后果自然少不了一顿打,但他从小痛感就弱于常人,那些青紫带血的伤,压根让他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他无所谓挨打,只是日复一日的日子让他觉得无趣。他甚至想过提前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他激怒了她,只可惜就在自己快被掐死之际,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来了。

  那年他六岁,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谢蕴,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苟活六年的原因。

  他的根骨和那个女人的骨血,是为谢玄景而生的。谢蕴从女人的手里救下了他,也是这一救,他突然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该死的不是他,也从来都不该是他!

  自那以后他很少跟女人作对,他甚至有时候会主动扮演着两个角色。一个是知道真相后偷偷来看母亲的“谢玄景”,一个是已经学得惟妙惟肖的谢南怀。

  女人分不清真假,看见“谢玄景”时会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她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会拉着“谢玄景”的手,诉说着思子之情,也会极力表现自己正常的那面。

  当然,面对谢南怀时,她依旧刻薄又疯狂,但偶尔也会露出一些好脸色。

  “学得不错,但小景……”

  她学会了挑刺,稍有不像时,便会极尽刻薄之语。

  谢南怀就这样看着梦里的自己重复着过去的生活,直到那日,谢蕴带着昏睡的谢玄景过来,女人有片刻清醒。她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一个劲的笑着流泪,却极其主动的献出骨血。

  鲜血从她的手腕流淌到谢玄景的手腕,女人又哭又笑,嘴里念念有词。

  “小景,母亲将妖丹放在……岑羲天,你要去……元婴……”

  谢南怀在意识模糊前,依稀通过口型辨认出了女人的字眼。

  梦里,看着过往一切的谢南怀,终于笑了。带着蔑视一切的嘲讽,笑了。那段让他记忆错乱的大火,在梦里复刻出了真相。

  难怪他明明从不信任那个女人,却有种莫名的本能觉得她没骗他,那妖丹或许真的在岑羲天。

  当然,她确实没骗他,因为当初这被吐露秘密的对象压根不是他,而是她心心念念的谢玄景。

  藏在梦里的真相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但谢南怀并未醒来。梦还在继续,他看见梦里的自己被迫躺在那,冰冷的剔骨刀划过后脊,凉得让人心惊。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那刀才划破血肉,女人疯了似的将谢蕴禁锢,将那把剔骨刀从他身上抽出。

  粗暴又无情。

  拔刀的痛终于让他有片刻清醒,他看见女人又疯了,这次却疯得很理智,至少她知道运用妖族的天赋异能将谢蕴困住,还点了火。

  “乖小景,很快就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梦里,女人的声音和脸都变得格外清晰。

  他却有些懵,药力让他站不起身来,只能被动的看着女人朝他走过来。

  “谢南怀。”

  女人念出了他的名字。

  “滚出去。”

  滚出去,你不配和我们死在一起。

  他从她的眼里读出了这句话。

  “恶心的半妖!”

  他是被一股力量踢出去的,梦里的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女人疯狂的笑意,和谢蕴死命挣扎着护住谢玄景的身躯,还有眼前的熊熊烈火。

  生,不由己;死,不由己。

  梦里的情绪似乎特别清晰,隔着一个梦境的距离,他似乎依旧能体会到当时的心境。

  那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

  他的命,别人的命,他都想牢牢握在手里。包括那些还没来得及实施的一切,只可惜连梦境都不能让他如愿。

  他没能杀了那个女人,没能杀了谢蕴,也没能杀了谢玄景。

  生、死不由已……

  谢南怀第一次在梦里对自己生出一丝厌弃,他伸出手,想杀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连带着眼前的大火都随着他的动作,消散在了梦境里。

  梦里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他的意识在飘荡。飘着飘着,记忆就像副画轴缓缓展开,将过往一一重现。

  只是隐去了那些印象浅淡的,留下了他记忆深刻的。

  但他出生至今,除却在谢家的那些年,能让他情绪波动和印象深刻的来来回回也没几件,除了一样——

  杀人。

  后面的梦境开始变得混乱又血腥,他梦见他杀过的那些人,大多数是记不清面容的,他只记得那些致人死亡的伤口,哪些切得漂亮些,哪些掐得痛快些。

  一道道伤口,就像走马灯一一闪过,最后停在一张被划了几道的脸上。

  那不是他的作品,他记得很清楚。

  “我自己来。”

  “我不怕这些……”

  “我很能忍呢。”

  少女软糯的嗓音少见的有些强硬,他知道梦里的这张脸是谁。

  柳素,这是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为何他会梦见她,他只是看着少女的指甲陷入血红的伤口里,心口第一次涌上无数复杂的情感。

  惊讶、兴奋……还有些许连他都未能捕捉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兴奋。

  修真界中,以强欺弱本就是生存之道,身为弱者,要想活下去。或是虚与委蛇卑微求生,或是出卖自己为人走狗,无论是哪种,都不过是为人生存之道。

  这并不可耻,只有活下来才是王道。不过是暂时的憋屈,这算不得什么。但她没有,她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

  虽然算不得有多厉害,却莫名让人窥见了活着的可能,是他在曾经并未想到的一种可能。

  他本可以像她一样……

  意识无端飘散,谢南怀看着梦里的自己去而复返,跟上了柳素和那两个男修。那时候他还摸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

  梦就好似一面镜子,照亮了现实里不敢认清的现实。或许是在梦里,谢南怀第一次能直面窥视自己的内心,他不得不承认,柳素跟别人不一样。

  但就是这点不一样,仿佛再度把他拉回了那日的大火。

  面前是烧死那三人的断壁残桓,他站在那,看着燃烧完那个女人所有爱恨的大火,只留下焦黑的一片。

  喜欢、爱,这样浓烈得如同火焰的情感,只会让人窒息,就像大火燃烧时的黑烟,除了呛鼻毫无用处。

  梦里,他看见自己厌恶的拧起了眉,面前是柳素那张带着淡淡浅笑的脸。

  他们对立而站,谢柒的尸体就在他脚下。

  他问:“为什么不想让我死?”

  “谢玄景,这世间有很多倒霉蛋,有些人倒霉了或许会一心求死,但也有些人会在困境里挣扎求生。哪怕希望渺茫,他们也想搏一搏。”

  “你不该是前者,你要活下来……”

  她在劝他。

  “这话也是心灵鸡汤说的?”他又问。

  “不是,这是我说的。”她答。

  回忆成了画轴,连过去毫不起眼的细微末节都显得如此清晰,但这次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拿起剑一剑劈下。

  面前的少女消失了,好似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

  ……

  夏侯冷醒了,或许是被迫睡了一觉,连带着宕机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如今他的修为稳固,不可能催动不了“天荒玄冥阵”,会造成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阵法出了差错。

  “走!”

  夏侯冷当机立断,没有太过犹豫,只留下两名手下看着人族,便带着其他人果断离去。

  人族驻扎地。

  柳素还不知此时危险临近,她站在白芨身旁,无聊的扫了一圈。此时买福袋的,卖福袋的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景元在和弟子派发福袋,白芨在收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唯独她,像个闲散的无业游民,跟个木桩似的杵在那。

  ……好无聊。

  趁无人注意,她也不准备继续站桩,而是悄悄远离人群朝自己的灵帐走去。

  还是回去补个觉吧。

  越过面前的一大片空地,柳素正要朝灵帐走去,这一走自然要路过之前摆在各个灵帐正中的赌桌。

  或许是知晓要开始卖福袋了,此时赌桌孤零零的立在那也无人收拾,就连桌上的灵环也无人去动,想必是灵环的主人当时走得太急,把东西都忘了。

  这东西不是那个谁的么?

  买一送一!

  柳素只对这句话有印象,不过反正是在自家地盘,也不用担心灵环丢失。柳素没准备多管闲事,她只堪堪扫了一眼,就准备离去。

  也是这一眼,她恰好离得近,看到了某些她曾忽略的细节。

  不对劲,这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身为原书作者,能让她觉得眼熟的法器,这看似没什么不对劲,但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

  要知道,能让她觉得眼熟的法器,多半都跟原书剧情有关。只是这看着跟个“呼啦圈”似的灵环,又是在岑羲天内出现的,她脑子里完全没有关于它的剧情线,怎么会觉得眼熟?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让柳素莫名的走向赌桌,拿起了桌上的灵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