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卫司赫面红耳赤,怒喝道:“滚出去!”
卫司雪很少见卫司赫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上前要哄哄她哥哥。
弹幕如果长手现在已经把卫司雪给拖出去了,只可惜弹幕只能隔着屏幕,看着卫司雪直接被卫司赫从马车里面给踹出去——
卫司雪是直接从马车里面飞出来的,卫司赫踹得非常有技巧,让卫司雪圆润地滚蛋的同时,还没让她身上疼。
卫司雪在地上滚了一圈,揉着屁股起来,转头就跑。
她知道这回她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她再敢说一个字她哥绝对把她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她小时候跟着她哥哥屁股后面,卫司赫这种性子哪来的耐心?心情不爽了没少揍她,当成小子那么揍,不管屁股还是脸。
卫司雪形成现在这种性格,一大部分原因是卫司赫的功劳。
卫司赫就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妹妹。
卫司雪一边跑一边还跟弹幕说:“我就说戎瑾玉的事情我不管,你看我哥发火了吧!”
弹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是让她帮戎瑾玉的忙。那也是点到为止,提一句就好了。
卫司雪落到这种下场,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嘴上没有把门的……都管到自己哥哥床上使多大劲儿了,她不挨揍谁挨揍?
弹幕没人可怜她,甚至都在窃笑,只不过同时他们对卫司雪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
她那天随口答应帮戎瑾玉,弹幕知道她本来平时就是满口跑火车的,弹幕还以为卫司雪就只是说说而已,结果卫司雪竟然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不光跟戎问枫提了一遍,又专门跟卫司赫说了一遍。
因此弹幕见她边揉屁股边朝屋里走的时候,都十分温柔地安慰她——
给小狗揉揉屁股!
女儿这一次表现得很好,亲亲。
改造对象到这里才让我觉得,不是没救的。
她能听得进去我们说话,你们没有发现吗,她虽然生在这个世界,思想跟这个世界上是很契合的。可是又因为她生长环境属于狂野生长的,家里环境比较特殊。所以她能够接受跟下人打成一片,你能听得进去我们说的,那些完全不符合这个朝代的话。
是呀是呀这样的卫小狗真的很不错!
其他的都很不错就是对待感情有点狗……
怎么了嘛!人家就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对呀对呀,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全都要!
抱着问枫哥哥养“金丝雀”不快乐吗?
很快乐哈哈哈想想就快乐!
我等着看她在火葬场里怎么被挫骨扬灰!
扬谁的灰?谁敢动我女儿我看看!
我觉得这改造对象不行,这后面还有可能改造成功吗?你们真的没有发现?她想把折春抓住给关起来啊……
嘶!细思恐极(但觉得有点带感
……
卫司雪翻看了一下弹幕,对于自己从卫老狗变成了卫小狗,接受良好。
弹幕上有一些用语她还是看不懂的,但这并不妨碍卫司雪针对能够看懂的那一部分附和。
“问枫哥哥很大方的,他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
卫司雪说:“我如果把折春留在身边,他就不会再恨我了吧?”
“我并不恨她,她不跟别人成婚,难不成还跟我这个男倌吗。”
折春说:“太子为何这么关心我的私事?”
太子坐在屋子的桌边,手里拿着一个龙纹玉佩轻轻地抚摸上面的纹路。
他对折春说:“此次归朝的军将,会大肆封赏,宫宴就在这个月的月末。”
折春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太子说道:“这一次宫宴父皇让我着人准备,会从宫外请一些舞女过来。”
太子说:“你不想见她吗?如果此次戎问枫求我父皇赐婚,我父皇一定会同意,我父皇本来就打算把卫司赫和卫司雪分开。”
“一个去封地,一个留在皇城,”太子说:“没有比赐婚更好的理由了。”
“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我记得当时折春公子的琴音动皇城,你可以遮面做个琴师。”
“嫁入他人的后宅,即便是郡主,也没有那么容易再抛头露面了。尤其是将军府的规矩可是很严格的。”
“说不定在那之前,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卫司雪。”
太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开口,耐心等着折春的回答。
折春这些天一直都在拒绝太子。拒绝太子给他送东西,拒绝太子给他在城中置办宅子,拒绝跟太子说话。
只不过这一次他低头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拒绝太子的提议。
好久之后,折春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离开卫司雪的身边,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像是受了一场风霜的葱郁,就算不会立刻倒下,也已然失去了生机。
“多谢太子美意。”折春说:“但我已经好久没有摸琴了。”
跟卫司雪在一起的这三年,卫司雪虽然说是养着他做个男宠,做别人的替身,却从来都不会折腾他。
不让他表演什么技艺,不让他做那些献媚的事情。折春会的很多东西,到现在全都生疏了。
“我等会会派人送把琴过来,我相信你只要弹上两次,就肯定比我能够寻到最好的琴师还厉害。”
“太子谬赞了。”折春被夸奖,神情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连敷衍的开心都没有。
反倒是有一些恍惚。
他确实好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这些他从小练习,一天都不敢落下的东西。
太子会这么信任折春,自然也是见识过折春的厉害。
那时候折春十几岁,被囚在东宫,他皇姐让他弹琴,折春整整弹了两天。
指尖血肉模糊,连指甲都要脱落,可是那琴音依旧流畅如水,未曾有半个错音,让太子至今记忆犹深。
太子其实是很欣赏折春的。这世界上有很多种人,英勇的懦弱的,贱籍出身却不甘平凡的,或者是彻头彻尾的大英雄。
折春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却是太子见到过最随遇而安,能适应任何生活的人。
千金裘穿在身上他未曾忘我,金山银山,甚至他皇姐曾经将半壁江山堆在他面前,他也毫不动心。像只笼中鸟一样被囚在深宫,他也未曾自暴自弃。
可是一个卫司雪……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不知道三年来到底做了什么,将折春那把无论如何都压折不断的韧性十足的脊梁,软化成了再也撑不住一切的藕丝。
太子已经感觉到了折春的死志,正在设法尽力将他拉住,想要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其实折春当年救的何止一个太子?若真的让长公主得逞,整个天下都会乱成一团。
多国交战年年不断,长公主倒行逆施残暴肆意,沉迷于“醉生”。
一旦上位成为女皇,整个天下都会被架在火上。
折春当年虽也为自救,却也无论如何舍命救了那么多人。
老天就算再不怜爱,他也不该落到如此地步。
“其实你若真喜欢她,为何不试试争取呢?”
太子不解:“你何时成了这种妄自菲薄之人?我记得你当年对我说,人生下来都一样什么也不带来,都是一双眼睛一个脑袋,何来的高低贵贱。”
太子当年听了这番话之后,是非常震动的。
可当年说这番话之人,现在却被困于这世俗的所谓“高低贵贱”。
折春并没有回答太子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太子勾了一下嘴唇,唇边却没有笑意。
折春当年确实孤高自傲目下无尘,他一眼能看穿他人的欲望,懂得如何玩弄人心。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折春虽没有折于自负,却也难免困于红尘。
你什么也不爱的时候,自然什么也不在乎。
所有一切的忧和怖,甚至是恨,都是因爱而生。
当你爱到深处,无可自拔之时,意识到自己并不能给对方带去任何的好,只会让对方蒙受羞辱,被世人所指摘……
满身污泥之人,若真的爱花,怎会伸手去折花入怀。
他能给卫司雪最好的,就是远远看着,不与她纠缠。
三年时光,已经算是上天恩赐,折春再也别无所求。
太子并不曾设身处地,自然并不懂得折春为何会这样。他只是摇头叹息,起身离开了折春的院子。
折春并没有送他,而是久久地站在那,盯着地面上的砖石纹路,纤长的睫羽轻颤,眼中和脑中却空白一片。
卫司雪此时此刻脑中也空白一片,因为戎问枫说:“月末会举行宫宴,宫宴之上,我会请陛下赐婚。”
戎问枫看着卫司雪,满脸笑意:“我想在新年之前跟你成婚,进入冬月还有整整两个月才会除夕,足够筹备婚礼了。”
戎问枫将手中长刀插在地面之上,在身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水,抓住了卫司雪的手腕。
他跟卫司雪整整练了一上午的刀,此刻热血沸腾气喘吁吁。看着面前自己的小情人,他难免心潮澎湃,就提前将他准备做的事情跟卫司雪说了。
他想让卫司雪跟他一块开心。
戎问枫抓着卫司雪的手说:“我在回来之前经历了一场恶战,是跟那些敌国军将的。”
戎问枫说:“我们一起在山洞之下度过了很长岁月,一起开凿山洞,同睡同吃,如同袍泽。”
“可等到我们被怒江冲出来之后,我们便不得不刀剑相向,不将对方的首级斩落,自己便会客死他乡。”
戎问枫说:“生死太无常,一条人命瞬间便会被夺去,我总以为自己回不来的。”
“可我现在回来了,我不想再等,”戎问枫抓着卫司雪搂进了怀里,两个人都是汗津津的。
戎问枫低头毫不嫌弃地亲吻卫司雪汗液遍布的额头,说:“如果今年新年之前跟你结为夫妻,那我们也算是偷了一年,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多了一年。”
戎问枫并不会说情话,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也是他的真心话。
不过卫司雪此时此刻却有点不能思考,她是决定要跟戎问枫成婚的,这个决定三年之前她就已经做了,这三年她也从没有改变过这种想法。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