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我询问过她,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我以为那是被怪物伤到的,因为她一直在研究怪物,想要研究出更好的抗感染的药物。”
步枭的脸色也变了,面上露出痛苦和纠结。
木愫伊轻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巫大人,已经是时候了。”
“我们永远也拿不到药方,不能继续再偷更多的药,我们的亲人总有一天会重新变为怪物。”
木愫伊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很显然她是不甘心的。
可如果这种抗感染的药物当中,最重要的是女巫的血,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拿到药方,制作出很多的抗感染的药物。
因为他们取不到女巫的血。
而且女巫为了制造这种药物救助卫兵们,把自己的手扎成那个样子,他们怎么可能跟女巫要血?
木愫伊看向了步枭,等着步枭的决策,步枭没有开口,而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陆竹灵的声音就轻飘飘地传来。
“可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女巫大人的血能够抵抗怪物的感染?”
“你们难道不好奇吗。”陆竹灵说:“女巫大人曾经给我下过蛊,在我作为女巫侍从的那个时候。”
“我被她下蛊之后,就再也没有被怪物感染过。”
陆竹灵看向了睁开眼睛的步枭,用只有两个人才能明白的眼神看着步枭。
“你也被下过蛊对吧,你也没有再被感染过。”
何止是没有被感染?步枭是曾经变为怪物之后被陆珠救回来的!
而且他和陆竹灵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曾经最激烈的冲突,是步枭把陆竹灵的脑袋给砍下来了。
可陆竹灵现在好好地活着,脖子上连伤疤都没有。
这件事情步枭虽然也跟其他人说过,当初也当面指证过陆竹灵,但始终没有人相信。
毕竟谁能相信好好一个人,脑袋被砍下来了还能正常活着?
有谁能够相信已经变成怪物的人,轻易地被陆珠救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珠是不是有能力救下他们的亲人?
步枭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如果他跟陆珠说自己父母的事情,陆珠是不是也能把他们救活?!
可是他的兴奋还没等传遍全身,陆竹灵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下来。
陆竹灵也声音颤抖的开口,她说:“如果女巫大人的血能够抵抗感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血,和当初给我们下的蛊一样?”
“被下蛊之后不会被感染,喝过加了一滴她血的药,就能够终止感染。”
陆竹灵说:“有没有可能……是她的血液里有蛊虫?”
“我知道陆珠在大荫城的时候,是用自己的血养蛊的。而且很多巫祝都会用自己的血养蛊。”
木愫伊的表情直接崩了:“如果她的血液当中有蛊虫,而那些抗感染的药物,添加了她的血液,而我们几乎全都喝过……”
步枭表情弥漫上惊恐,沉声说道:“那这一座城的人,将全都是她的傀儡。”
第167章 “咻——”(黎明已至,可人心已步入黑...)
三个人隐瞒陆珠偷药的愧疚,因为这个推测,很快转为了惊恐。
淮高城现在所剩下的所有人中,没有喝过陆珠的抗感染药物的人,屈指可数。
即便是有,也都不是能够作战的卫兵,因为能够作战的人,只要接触到怪物,在战场上,眼耳口鼻,总会被喷溅上怪物鲜血。
就连怪物燃烧过后的黑灰也是具有一定感染性的,这一点歩枭曾经亲自印证过,并因此感染。
所以所有的卫兵,或多或少,都喝过陆珠给的药。
可如果这些药是蛊,陆珠哪天催动蛊虫,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们都不需要和怪物对抗,顷刻间就会送命。
要知道巫师的蛊,通常都是用毒养出来的。
三个人一直聚到半夜,才满脸担忧地分开。
没人知道他们相互之间商议了什么,总之在他们分开之后,今夜格外清亮的月色,被乌云遮蔽,再不见半点清辉。
只不过无论他们之间商议了什么,都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第二天照旧一切如常,淮高城之中的民众依旧在忙活着迎接年节的各种事宜。
当然不是歩枭他们打算把整个城中的居民,可能都被陆珠控制的这件事给烂在肚子里,而是因为屠烈在陆珠的身边。
屠烈从不和淮高城中的任何人有私下往来,就连歩枭这个城主,在他的面前,也不得不让。
但凡是谁敢说一句陆珠的不好,那个现在虽然能从床上起身,可是走路都歪脑袋的曾经对陆珠出言不逊的卫兵就是前车之鉴。
在清理过陆地城之后,淮高城没有怪物袭击已经很久了。在这种情况下,屠烈这个兽人,在淮高城之中就是行走的霸王。
哪怕他从来不曾在没人招惹的时候干出伤害人族的事情,但人族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屠烈现在就是个异族,异类、是所有人绕着走的存在。
所以就算知道了女巫可能给所有人都下了蛊,知情的步枭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公然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更不敢去质问陆珠。
但是他们商量了大半宿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不能隐瞒,至少几个管事们,必须知道这种情况。
所以在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清早,陆珠还在睡梦之中,窝在屠烈宽厚的臂膀之中酣睡的时候,淮高城现任所有的管事,就悄悄地在城主院中开了会。
会上没有什么争执,他们都没有想要伤害陆珠,只是要寻求一个解决之法。
比如怎样设法悄无声息地解蛊。
但是他们之中懂这个的很少,唯一全都知道的能够解去所有蛊虫的办法,就只有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一个……但是这个方法没有任何人说出口,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也惧怕着。
好不容易在这个怪物横生的世界当中,寻到了一处安乐窝,能够平安度日,他们失去了亲人,很多人也远离了故土。
他们像一群已经被吓坏的孩子,不敢做任何的冒险,他们既害怕能力太强的人发难,又害怕失去能力强悍的人保护。
因此这个会一直开到天光大亮,也没能开出什么结果。
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但是面色都难免沉郁。毕竟怀疑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如果不彻底弄清真相,就像一块腐烂的伤疤,置之不理只会越烂越深。
而这事件中心的陆珠,清早上醒过来,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屠烈的脸。
陆珠静静看着屠烈,眼中有她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温柔和满足。
她准备起身,一动,睡得正沉的屠烈就立刻醒了。
他粗壮的手臂收紧,将陆珠完全搂进怀中,抬腿骑在陆珠身上的被子上面,把陆珠压的一声闷哼。
陆珠低头看了一眼,就见屠烈肌肉流畅的小腿和大腿,全都横在自己腰上,而且这接近蜜色肌肤,还在向上不断延伸,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穿。
陆珠有些无奈,但也已经习惯了屠烈现在只要和她睡一起,就完全放飞自我,一片布不也挂的状态了。
“等会儿再起。”屠烈的声音在陆珠耳边,闷声说:“别乱动,要不早饭就吃不上了。”
陆珠只得一动不动,她根本不需要去感受什么,屠烈对她的热情,不需要撩拨,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对视,只是靠近,她就感觉自己被大火炉炙烤着,要连皮肉都被烤焦了。
陆珠想吃早饭,最近淮高城安全了,食材也丰富了之后,食物更是开始多种多样化,城民们经常会送来他们自己做的食物,陆珠还挺喜欢的。
虽然陆珠每天都感觉不到饿,但她喜欢吃味道不一样的新鲜玩意。
所以为了吃饭,陆珠乖乖躺着一动不动。
而屠烈也不动了,只是微微皱着眉,呼吸喷洒在陆珠的脖颈上,滚烫一片。
他此刻长发全都散着,昨晚上洗漱好了,就直接钻进了陆珠的被窝,他几乎每天都这样,早上也是只要感觉到陆珠在,就很精神。
屠烈想到昨晚上看到陆珠的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肯定放了不少血,屠烈总觉得陆珠本来就够虚弱了,再这么放血肯定扛不住,所以他不舍得折腾陆珠。
那就只好自己生扛着。
好一阵,屠烈这才松开陆珠,抓着被子勉强挡住自己腰下,撑着手臂侧头看着陆珠:“起来吗?被感染的老虎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屠烈这一次出去了两天,要找一头被感染的老虎并不容易。
“在壑德荒漠。”屠烈说:“应该是从州山林当中跑出来的,壑德荒漠并没有老虎,那周边也没有林中有那种猛兽。”
“你竟然跑了那么远?”陆珠笑着捏了捏屠烈的脸,撑着手臂起身,打了个哈欠。
“跑了那么远两天就回来了,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屠烈扬了扬眉说:“我的速度本来就很快。”
“很好,那你可以再尝试去再远一些的地方,找东西的同时,也可以看一看怪物们对冬天的反应。淮高城毕竟是邻水的南方,我很想知道大荫城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如果怪物们畏惧冬天的话,我们对付它们也可以尝试诱导,在盛夏的季节把它们带去北方困住。”
“你跟我去兽神山,就能路过大荫城。”
屠烈现在也会绕弯儿了,陆珠整天忙着制造抗感染的药物,根本不理会屠烈,仗着自己不疼把自己扎得遍体鳞伤,屠烈想带陆珠走的执念越来越深。
陆珠本来不会回应屠烈这样的话,因为陆珠即便是现在,也仍旧坚信的是这个世界怪物绝对不会消失。
而且她没有办法跟屠烈回兽神山,就算回去她总也是要离开的。
她之前给屠烈的理由,是这个世界上的怪物如果全部消失的话,她就会跟屠烈走。
但陆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陆珠背对着屠烈抱着自己的腿沉默,两个人之间温暖的气氛变得有一点哀伤。
哪怕不需要仔细地说明,他们之间也像是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屠烈正要转移话题,陆珠突然间说:“我如果找到了能够代替我的血液阻止感染的方式,我就把药方交给步枭,到那时候我们就去兽神山。”
屠烈听了之后猛地坐直,连腰间挡着的被子都顾不得拉了,抓住陆珠的肩膀迫使她面对着自己,盯着陆珠的眼睛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珠被晃了一下,露出了笑意,她低头扫了一眼然后又看着屠烈。
拉过被子给屠烈盖上,这才说:“是真的,我有发现动物们被怪物感染之后,能够保存的特性会比人类要多得多。”
“你跟这些动物变成的怪物作战也应该知道,他们有些从外表看着就像没有被感染一样。”
屠烈点头:“确实是这样,而且很多曾经群居的动物,被感染之后还是会群居,也会像之前一样群体狩猎。”
“所以我怀疑,说不定这些动物属于动物的理智都还在,只是添加了嗜血和追逐人类的特性。”
“越是大型的猛兽,能够保有的动物特性就越多,你这次抓到的老虎怎么样?”
“外表几乎没任何变化,它身上的伤都是我造成的。”屠烈说。
陆珠点头起身穿衣服洗漱,然后去里面的小屋子看了屠烈抓回来的怪物。
陆珠并没有出门去吃早饭,而是阿夏把陆珠和屠烈的食物都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