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姚姝选了一处山林停下,让弟子们原地打坐。
“冯任,方奇正,你们看顾师弟们恢复灵力,我先进村一趟,查问具体情势,”
姚姝点名的两个,一个是常年在山下历练的冯任,一个便是当日抓她去赤阁的赤阁弟子方奇正。
他们被点了名字,都非常震惊。
方奇正只是面露惊讶,毕竟他好歹是赤阁大弟子,姚姝会知道他不奇怪。
可是冯任便是直接忍不住问出声:“大师姐,你还记得我?”
姚姝转头奇怪看他:“你才拜入师门的时候,半面黑斑,才俊了几年,我就不能认得了?”
冯任笑了笑,很豪爽的一拍巴掌:“我就说传言不虚,大师姐果然认得我们每一个弟子。”
姚姝将星月甲从储物袋取出来,穿在身上。
冯任问:“大师姐,你要自己进城中吗?我们……”
“我不是去打架,你们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快些补充,我去寻几个村民探听一下,女子总是好说话些的。”
姚姝说:“夜里还指望你们协助我,莫要分神,快些补充灵力。”
弟子们立刻便老老实实地补充灵力。
星月甲穿上之后,能够对妖邪隐匿身形,但是在凡人看来,便只是一件普通的斗篷。
姚姝将她的重剑收回储物袋,从山上足尖几点,朝着村口飞掠而去。
姚姝根本无需去打听什么,上辈子这个祸害也是死在她的手上,姚姝知道它根本不是什么妖邪,更知道怎么对付它。
姚姝现在只不过要隐匿身形,大摇大摆地去看一看,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弟子们有多惨罢了。
村子里面的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满头白发地在自家门口坐着晒太阳。
虽然这个地方出现了妖邪,每一夜村民们都会听到妇女的惨叫声,根本就无法休息。但是这妖邪并不会出来害人,生活总还是要继续。
所以即便是村子里面没有什么人走动,这清早上家家户户还是炊烟袅袅,看上去居然透着一股安宁的意味。
这个小村子其实地里风水非常的不错,道路两边随处可见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村民们都绕过了大树盖房子,几乎家家门前都有大树。
背靠大树好乘凉,夏天的时候会很舒服,且树乃生机根本,对老人和孩子都很好。
站在这村口,便已经能够听到村子末尾瀑布奔流的声音,若非妖邪出现的话,这地方倒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而这妖邪……说白了是人为。
姚姝上一世并没有先去伤这妖邪的根本,而是直接与它正面交上,虽然最终制服它,但是战况非常的惨烈。
她不得已牺牲了一部分的弟子,也因此得了一个不顾同门性命的罪名。
但事后知道了这妖邪的成因,姚姝恨不能没有来过这里,让那因贪念而犯禁的人,自食苦果。
不过这一世管还是要管的,只不过姚姝不再是为了门中什么弟子,纯粹是为了测试她得到的那些热武器,还有和阙南的交换条件。
姚姝想到和阙南达成的那个交换条件,忍不住笑了笑,笑完了之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唇角,微微怔了一下。
她现在有一点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一些人会因着各种痴男怨女的情爱之事,被人骂做妖精。
姚姝觉得阙南也是个妖精。
但他如果是妖精的话会是什么呢?
姚姝边想着,边轻车熟路地朝着上一世和妖邪对战的那个人家走去,脑子里忍不住想,如果阙南是妖精的话,估计是白雪那样呆头呆脑的……
可白雪是个什么东西,姚姝到现在也不知道。
姚姝眯了眯眼睛,或许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的记忆被系统篡改了。
弹幕上都对于姚姝这样堂而皇之地去妖邪的老巢,有一些担忧。虽然姚姝身上穿着星月甲,可是那么多弟子都折在了这里,他们也担心姚姝万一敌不过。
姚姝宽慰他们:“不用担心,如果我也折在这里的话……盘璧山的长老们就会出来救我们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弹幕更担忧了,不过也有一些人对姚姝非常的有信心。因为看了姚姝练剑时候凶悍的模样,又看到她连进两境,觉得她对付这个妖邪定不在话下。
姚姝很快走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口,那户人家大门紧闭。房子的上方也没有同其他人家那样冒出青烟,像是没人住一样。
她站在大门外朝里面看了看,很快看到了门口大树上面挂着的尸身。
弹幕也看清楚了,顿时吓得哇哇哇抱成一团,属实是尸体的模样,有一些吓人。
不光吓人还很恶心,尸体并没有腐烂完全,眼球爆出在外挂着,肠穿肚烂,这大清早的已经蝇虫飞舞。
虽然弹幕隔着屏幕闻不到气味,但他们能看见这尸体,就能够想象出来那种堪比生化武器一样的味道。
可他们看向姚姝,姚姝的面色毫无变化。
姚姝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闭目感觉了一下院子里面,灵力散出去很快被轻柔弹回来,被阻隔了。
她索性开口叫道:“有人吗,我是过路的,想讨一口水喝。”
等了半天没有人出来应声,姚姝直接飞身进了院里,落到了屋门口。
屋子的门破了好大一个洞,姚姝站在那大洞的旁边朝着屋子里面看。
这时候屋子里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朝着门口跑,马上就要碰到姚姝面前的门的时候,她的脚腕之上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缠住,然后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快速朝着屋子里面拖去——
而这个女人在倒下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看到了姚姝。
她张着嘴疯狂地叫喊起来,可惜她的叫声和她摔倒在地上的声音一样,丝毫未能够从屋子里面传出来,像是被一个结界无形的阻隔。
姚姝看到了她的口型,便认出来这个女人是在喊“救命”。
不过姚姝站着没有动,而是仰头看了一圈这个房子,抬手运起灵力,悄悄地覆盖上去,确确实实有一层结界。并没有多么精良,但并非是妖邪的妖气所设下的结界,竟也是用灵力设下的结界。
这时候屋子里面突然冲出来了一个身形巨大、披着斗篷的人。
他速度飞快地跑到门口,一把便拉开了房门,从屋子里面迈了一大步走出来,正和姚姝面对面,他再向前半步就撞上姚姝了。
弹幕都是第一视角,顿时又吓得疯狂在刷叔叔快跑!
因为弹幕看到了这个妖邪的真面目,它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它就是一个人形的大木头。连眼耳口鼻都没有,脸的部位和手的部位全都是抽搐的树皮覆盖,像用一截木头非常粗糙的砍出个人形一般。
但它真的太高了,尤其是它从屋子里钻出来之后,身形似乎又长大了一倍,姚姝站在它的面前就像个站在大树之下的孩子。
它正在左顾右盼,它显然听到了刚才那个妇人的求救声,以为又有人不知死活地闯进了它的领地,冲出来抓人。
在弹幕精神紧绷,生怕姚姝就这么孤身一人对上妖邪敌不过的时候……姚姝非常淡然的,简直像是在逛自家后院一样,绕过了它,从它的手臂下方钻过去,步履悠然地进了屋。
第48章 一起下山去吧(阙南急得出了一身热汗。...)
屋子里光线明亮,姚姝顺着走廊慢慢朝里面走,同时感知到了左右两侧的屋子里全都有人。
姚姝站定片刻,转身朝着左边走去,门没有关,之前那个几乎要顺着门跑出去的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被树枝捆着躺在炕上。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视线浑浊而绝望地看着她身边不远处一个被树枝捆成蚕茧一样的东西。
姚姝看也不用看,便知道那里困着的正是这个看上去形容疯癫的女人的女儿。
姚姝并没有走进去,试图去解救那个女人和孩子,她身后的走廊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那个妖邪回来了。
它的脚步声敲在地上,有些像是敲木鱼,女人听到了这种声音,顿时整个人僵了一下,猛地转头朝着门口看过来。
她看到了那个妖邪走了回来,也看到了抱着手臂,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姚姝。
女人再度疯狂地叫了起来,只可惜这一次就算她的声音没有被阻隔,她的嘴里也塞了树枝,呜呜呜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杀猪,非常地凄惨,却根本一丁点也勾不起姚姝的怜悯。
因为姚姝知道,这所谓的妖邪,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邪。它的身上充斥着浓郁的灵力,他甚至能够独立,在没有任何符文辅助下,纯粹以精纯的灵力设下结界,这几乎是修者五境以上修为才能够做得到的。
它不是妖邪,它的本体是佛参木,是木灵。
姚姝甚至可怜它,修行几百年,已经开了灵智。只要在等个一两百年,它能够口吐人言,就能够进入仙山修炼。
木灵之灵,会是多少仙门长老们最喜欢的那种弟子,修为进境最快,因为本体便是极其易吸收天地灵气之物。
可它却轻而易举听信了凡人的承诺,落得现在被仙门追杀的下场。
那个女人看到姚姝面色冷漠地站在门边,对着姚姝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救命。她能够看出姚姝是修真者,她觉得姚姝能够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屋子里,定然是修为高深。
因此她混浊的眼中,爆发出无尽的希望,让她的嗓音越发的凄厉,哪怕是被堵着嘴,也震耳欲聋。
姚姝听着实在是头疼,她抬手堵了堵自己的耳朵。
那木灵听到了女人的叫声,看到了女人朝向的方向,开始暴躁起来。木灵根本没有修出眼睛,而且姚姝穿了星月甲,木灵根本就看不到她。
它只能暴躁的疯狂地在屋子里面胡乱地砸了一圈,然后朝着炕上的女人的方向走去。
它化身的块头站起来几乎顶着房梁,可是走到女人的身边,它却又缩小成了正常男子的身形。仔细看上去,和门外大树上挂着的那具尸体有些相像。
它爬上炕,抱起了女人的头,它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喊得这么凄厉,为什么总是想要跑。为什么如此排斥它的亲近,明明它完全是按照她说得做的。
姚姝抱着手臂站在门边,看着女人在木灵的怀中绝望的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竟然对着姚姝投来了无限的恶意,憎恨。
憎恨姚姝,有能力却不救她和她的女儿。
姚姝微微站直,对上她的视线之后,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微眯,可眼中的神色,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充满了鄙夷。
弹幕发现这个邪物看不到姚姝之后,都替姚姝松了一口气,催促着她快走。
但是也有一部分,想要姚姝救那对可怜的母女,他们什么内情也不了解,就这么看了一眼,就已经对那两个人共情了。
弹幕上甚至有人说,要姚姝将星月甲给这对母女,只要屏蔽了邪物的视线,就能够将这对母女救出去。
姚姝看了这种弹幕之后,笑得非常愉快,她转身走出这间屋子,朝着另一间屋子走的时候问道:“怎么,将星月甲给了旁人,然后让我去死吗?”
好在弹幕失去理智的不是很多,很快有人替姚姝去抨击那个人。
哎哟哟,真是慷他人之慨,说话就不能过过脑子吗?
叔叔走的就慢了那么一步,舍利子还是从你身上掉了下来。
怎么所有的人,都要为了救人而死,才显得伟大吗?
命都一样珍贵,在没有自保能力之下,还想着去救赎别人,要不然你顺着网线爬过去吧。
巴黎圣母院烧了之后,好多圣母无家可归。
……
姚姝看了一眼弹幕,对着弹幕上帮她说话的人笑了笑,说:“老爷们,你们别急,且等着我一点点将这真相与你们分说。”
“就怕到时候你们不会想让我去普度众生了。”
姚姝走到了另一间屋子门口,站在门外朝着里面听了听,里面有很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