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这话一出,林母彻底哑火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突然觉得闺女厉害了,伶牙俐齿句句在理,不是以前攀比吃穿干活的事儿,而是像大人一样办大事,能和村里人对话了。
这感觉有点奇怪,也很陌生,就是让她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样训闺女了。
林妍这么着既给家里拿到两千块钱,又把郭槐花这个两面三刀利用完人就踹沟里的戏精甩开,夫妻俩是没脸再找林父帮忙的,还把林三婶这个吃里扒外的踹一边去,让林母看清楚她挑拨是非的嘴脸以后少打交道,也算是一石三鸟。
破天荒的,饭后林母不让林妍去下地而是给她一百块钱,“你骑车去镇上割几斤鲜肉回来包饺子,再买两斤烧肉,买点饼干月饼什么的,还得给你奶家,多买点。”
今儿中秋节,得过节。
她原本还想叮嘱一句别乱花钱,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没说出来。
等林妍骑车走了,林母才纳闷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没说让她别乱花钱。
不用说?还是不敢说?
她寻思可能是林妍变化太大,自从上高中以后,这孩子就不动声色起来,不攀比不吵闹,不争不抢不顶嘴,但是看人的眼神冷冷淡淡,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心里发虚。
今天林妍帮忙把她为难的林水根选举事件推出去,把挑唆说坏话的三婶收拾一顿,还给家里要了两千块钱。
这都是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儿!
她看不惯三婶,却不好意思说,有这件事打底,以后三婶也不敢在自己跟前胡咧咧。
她不想男人帮林水根选举,但是劝不住林父,更不好意思拒绝郭槐花,现在好了以后郭槐花都没脸来。
奖金的事儿她更不敢主动去问,人家大队不说,去问多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多贪财一样?
可二闺女一个孩子居然做到了。
她心里感觉有点复杂,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这时候林斐凑过来嘿嘿笑:“娘,我大姐的奖金,你不分我点?”
林母:“去你娘的,又不是你得的你分什么?赶紧去地里拉玉米。”
林斐:谁是我娘?
第45章 .受伤有个能一起赚钱的好朋友,比什么……
林妍骑车去镇上,七八里路,花不了多少时间。
本镇有大小集,四九是大集,卖什么的都有,二七是小集,主要卖吃的。今儿是八月十五,不是集,但是过节,临时也有人来卖东西,周围的人也会过来买,尤其卖肉的还会赶着车转圈吆喝。
林妍买了肉、鱼还买了豆腐,买了一点家里没有的菜,买了一些品相好的苹果、梨、山楂,自然也买了月饼之类的。她看有个老婆婆卖自己家的咸鸭蛋,唦唦的蛋黄很好吃,她买了三十个,打算带去学校早上吃。
主要是给韩慕阳带的,这孩子早饭太难咽了,天天吃咸菜吃得他生无可恋。
林妍都怀疑他去省里是不是奔着改善伙食的。
另外她看到有卖鲜辣椒的,红绿都有,也买了几斤。韩慕阳比她和三宝能吃辣,这个下饭,买回去做剁椒、辣椒末或者腌辣椒,很多吃法。
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幸亏她带了一个尼龙袋子,装进去往自行车后面一捆,差不多就得了。
她想想家里雪花膏没了,现在深秋天凉风干,洗了脸不擦就干巴巴紧绷绷的,还皴脸。
林母都买那种最便宜的一毛五一袋的牡丹雪花膏,擦上白白的带着一种工业香精的味道。
林妍买了贵的,味道清淡,不带增白霜效果,但是滋润效果更好。她还买了几盒友谊香脂,北方天干,冬天水冷,洗过菜那手就要裂了,尤其林母手裂口子很厉害,洗完手擦干再擦点香脂在火上烤烤很舒服。
林妍买了三盒。
她还想买冻疮膏,她从小就有冻疮,脚上、手上都有,每年都会复发,又痒又疼,厉害的时候还会裂口子流血,非常难受。
不只是她,班上很多女生男生都有,因为教室里没有炉子,宿舍也是空屋子,冬天零下十度左右的时候真的如冰窖般冷。
前世小时候大家都这样,她被冻着也就不觉得如何,可后来空调暖气羽绒被舒服惯了,现在再过这样寒冷艰苦的日子,她有点不习惯。
她问了一下营业员,结果供销社没有。
营业员笑道:“从来没有人买冻疮膏,咱也没进过。”
乡下人哪里那么讲究呢,冻手冻脚要么熬着,要么用茄子枝辣椒枝熬水烫洗,可没听说还擦药的,没人买自然也不会进货。
没有就算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出去推车的时候,她发现俩小青年围着自己的自行车转。
一个人双手插兜,在那里品头论足,“这自行车有点眼熟。”
另外一个说:“这不就是咱们大美女的车子吗?哟,当初演讲的时候忘了稿子还哭鼻子呢。”
他们盯着林妍,一个笑道:“大美女,去读高中,不认识我们啦?”
“我还给你写了好多情书呢,哈哈,大美女是不是压根都没看就丢垃圾桶了啊?”
林妍是真的不认识他们了,他们以为才分开两个多月,可对她来说是很多很多年了,她哪里还认识?
更何况她学习好,上进,初中的时候根本不和坏孩子玩儿。初四的时候钟瑞复读了,把那些暗恋她的男生敲打了个遍,还整天给她洗脑除了他没人喜欢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谁喜欢她。
至于情书,她压根没见过。
那个男生把头探出来歪着给她看眉骨的一道疤,“想起来了吧?”
林妍想起他干的事儿来了,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个男生是真的不学习,学校出了名的邪头,被老师深恶痛绝。那个英语老师刚毕业,满腔热诚,对工作非常负责,还不知道他这种学生的厉害,逼着他写作业。结果他就暴怒,抄起角落的坏板凳腿劈头盖脸就砸老师,嘴里嚣张地骂着:“我老子都不敢管我,你个臭B管我?”
这会儿他们没考上高中,也不去找个技校读,也不工作。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又叛逆,整天就游荡偷东西搞破坏,调戏小姑娘。
垃圾!
那伤疤男看林妍不理睬自己,表情还那么冷淡,这会儿就越发来气,觉得她瞧不起自己,便要吓唬调戏调戏她。
林妍拿了两个苹果给他们,“不好意思啊,我刚才买了好几样菜,在算账呢。请你们吃苹果吧。”
他俩也不接苹果,就盯着她,伤疤男嚣张道:“你要说出我俩叫啥名字,那就没事。”
两人歪头踮脚的,整一个混混痞子。
旁边有人看到,喊道:“你俩干嘛呢?欺负小姑娘呀,小心抓你们去派出所啊。”
他俩就喊:“啥啊,这是我们初中同学,考上三中了,见面唠唠嗑,不行啊?”
林妍就想走,结果一个男生拉住她的自行车,伤疤男堵着她的去路,伤疤男歪着嘴,“同学,别走啦,咱再聊五毛钱儿的呗。以前跟你说句话可费劲呢了,你高高在上,冰冷冷的,瞧不起我们。”
林妍:“真是对不起,我从来没有瞧不起谁。我是近视眼没钱配眼镜,一直这样来着。”
她知道他们不敢真的干啥,毕竟大白天的,还有别人呢,只是不想得罪他们。
对自己来说,自己是金玉,他们是瓦砾,不能拿金玉碰瓦砾。
这种混混未成年,头脑发热好冲动,有时候为了面子真会不管不顾干点啥。他们根本想不到后果的严重性,却给别人带来不可磨灭的损伤。林妍小学有个同学,复读了五年级之后就辍学了,在家里无所事事,偷村里牲口、绑架邻居孩子还给弄死了。他被当少年犯抓起来关几年后枪毙了,可那个失去孩子的家庭也崩溃了。
他俩却不认账,就跟婚闹的混蛋一样逼着林妍想他俩的名字,想不起来就不放人。
而林妍是真的想不起来。
高中大学很多人的名字她都想不起来了,何况他们?
看他俩没完没了,林妍也冷了脸,支下自行车,“既然你们非得让我知道名字,那我们就去派出所户籍科查查吧,那里肯定有。”
伤疤男立刻瞪大了眼睛,竖眉怒目狠狠地盯着她,威胁道:“你想咋地,你还想送我去坐牢?你挺坏啊!”
他伸手就去推林妍。
林妍躲开了。
他更不乐意了,“你还敢躲?”
他又伸手拉林妍的胳膊。
这时候有人来制止他,让他不要欺负女同学。他一下子发疯似的从腰上抽下一根卷着的细铁链子,咻地抽了那人一下,嘴里狂骂着:“不想死都别惹老子啊,弄死你!”
那人吃疼赶紧认倒霉走了,别人也不敢管。
有人认出来,“这不是后头那谁家的嘛,整天跟疯狗一样,可别得罪他。”
“欺负小姑娘呢,快去派出所报警,真以为没人能管他呢。”
这下子直接刺激了他,呜嚎地拿着铁链子乱轮打人,嘴里骂骂咧咧的,“瞧不起老子,都他妈去死!”
林妍的自行车被另外一个男生拉着,她便丢开自行车躲到人堆里去,大不了不要自行车,去找二姑跟他父母理论。
要前世遇到这种事,她肯定吓得不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17岁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除了慌乱并不知道怎么解决。女孩子脸皮薄会因为羞耻不敢跟老师讲,怕家长骂也不敢说,怕同学议论,怕混子欺负自己,怕不能再上学,反正什么都怕,因为她不知道谁能保护自己。
现在她以成年人的眼光看,这伤疤就是个幼稚鬼,自卑又可怜,不上进不努力却怕人家瞧不起自己,整天被害妄想,明明人家没看他,他却说人家瞧不起他。
这是因为他自己就瞧不起自己,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窝囊失败没用的废物!
一旦他们取得一点点成绩,又会立刻膨胀得不行,四处炫耀,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来跪舔他巴结他。
垃圾!
她转身往北去,想去后头村里找二姑和二姑夫,走了几步却听见了钟瑞的声音。
这时候钟瑞骑车路过,他听见声音看了一眼,先看到林妍的自行车,她自行车铃铛那里栓了一个红绸子花,已经褪色了。
一个男生拉着自行车,一个在发疯,却没看见林妍。
钟瑞支下车子,去一边草垛那里抽了一根棍子,上去狠狠地给了伤疤男后背一棍子,骂道:“张志聪,你发什么疯,想死就去跳河!”
张志聪被他敲得栽了个跟头,爬起来,“卧槽,钟哥你记得我名字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出息了的同学都看不起人,都不记得我名字呢。”
他见到钟瑞立刻不发疯了,钟瑞个子高能打还有个读警校的哥哥,在初中校园那也是一霸,校外的混混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钟瑞冷冷道:“你但凡做个人儿,谁会不记得你名字?”
他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林妍看不上张志聪,故意不搭理刺激到张志聪了。
张志聪就笑起来,“哎呀,钟哥,好哥们儿啊。”他朝着钟瑞走过去,要跟钟瑞握手。
钟瑞让他别来这一套,“林妍呢?”
张志聪指了指人群:“不在那儿吗?”
钟瑞就回头看林妍,一眼看到她,朝她笑,“行啦,张志聪跟你开玩笑呢。”
林妍却脸色一变,“张志聪!”
张志聪一铁链子朝钟瑞的脸抽过去。
钟瑞被林妍提醒下意识歪头一躲,铁链抽在他肩膀上疼得他一个趔趄,反手一棍子狠狠敲在张志聪后颈上把人闷在地上,一脚踏上去,“你他娘真是疯狗啊,有话不能说吗?”
张志聪被踩在地上,呜嚎着让另外一个同学帮忙。